長輩總是如此。
公子尚想開口說話的時候，鈞帝不想讓他開口說話了。
而浩帝和陸壓走到一起的時候……
他們也不願意其他人攙和在他們看來，屬於自己的事。
所以浩帝盼望著自己能有個孫子，從而讓自己在接下來即將爆發的大決戰中能夠死得瞑目。
而陸壓……
則是想讓邪天找更多的老婆來延續陸家。
願望不同，願望卻又是相同的。
死如此沉重的字眼，能夠被他們談笑風生。
血脈的延續，卻能讓他們死都無法安心。
這便是真正的長輩。
當然……
還有另外一種長輩。
這種長輩很沒有眼力……
在邪天和浩女靜享溫存的時候，站在不遠處使勁兒朝邪天招手，甚至擔心邪天看不到，還藉著酒勁兒嚷嚷。
“快來啊，葫蘆佬快嗝屁了啊，誰來救一救他啊……”
葫蘆佬……
就是教出煉製春|藥的獨眼龍的老人。
老人是殘缺的。
歷經天劫而不死……
在九州界苟活多年後，壽元也走到了盡頭。
這是藥力救不會來的。
好在……
邪天成就了大帝。
“咋，咋整？”見邪天盯著彌留之際的葫蘆老頭沉默不語，老爹瞪著眼道，“老頭我就這唯一的酒友，小屁娃你得負責任啊！”
“那是自然。”邪天很認真地點了點頭，蹲下身子看看葫蘆老頭的眼睛，又在身軀四處按了按，起身嘆道，“只是，回天乏術啊。”
“啊？”老爹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你，你可是大帝，還，還回天乏術？蒙老頭我呢！”
邪天唏噓道：“丹老壽元本不至於此，只是……”
“只是什麼？”
“不好說……”
“屁的不好說！”老爹毛了，“說！”
“那……我真說了？”
“說！”
邪天點點頭，認真道：“老爹，這都得怪你。”
老爹一怔：“怪，怪我？我，我如此人畜無害，只是有點猥瑣而已，怎麼，怎麼怪到我頭上來了？小屁娃，你，你別冤枉好人！”
見老爹急得跳腳……
再看看邪天一本正經的模樣，眾人忍俊不禁。
“老爹慘了……”
“哈哈，真是難得一見的大場面！”
“喂，花生要不？”
“我去，誰帶酒了？”
“我帶板凳來了，誰要？”
……
眾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一旁的浩女，卻不知夫君此舉有什麼深意。
她可不認為邪天是為了好玩兒……
“難道夫君想借葫蘆老頭的事，說老爹？”
正想著，邪天開口了。
“老爹，你且細細想想，自來到九天寰宇，你與丹老做了些什麼？”
“做了些什麼？”老爹狐疑道，“老頭我倒是想做些什麼，但能做麼！每天只能東走走西逛逛，九州界江河的每一條魚都認識我了！百無聊奈之下，老頭我只能借酒澆愁，哎，卻沒想到愁更愁……”
“對！就是酒！”邪天點頭道，“老爹您知道麼，丹老壽元枯竭，正是和酗酒有關！”
老爹都懵了，良久才罵道：“你個小屁娃虎誰呢，堂堂仙尊，喝酒，喝酒喝死了？”
“仙尊……”邪天笑著搖頭道，“老爹，這裡不是下界，而是九天寰宇，您兩位喝的靈酒，全來自陸家，這說明什麼？說明酒都是好酒，知道好酒對您二位意味著什麼？”
“意，意味著啥？”老爹有種不好的預感。
“意味著毒。”邪天認真道，“只不過這種毒，您意識不到，丹老或許意識到了，但……”
“但，但什麼？”
“但您一開口，丹老無奈，只能硬著頭皮陪您，是以……”
老爹聽到這裡，老臉嚇得慘白，哆嗦道：“小，小屁娃，你你你，你可別胡說啊，老頭我，老頭我連螞蟻都不捨得踩，害人這種事兒更是荒謬，我，我是冤枉的！”
聽到這兒……
眾人也已明白，邪天是想借丹老一事勸老爹戒酒。
他們倒有些想不通。
即便丹老的每況愈下和酗酒有關，但喝酒喝死這種事還真沒可能發生。
所以他們不明白邪天要老爹戒酒的原因。
“丹老我能救，不過若救了之後還酗酒……”邪天注視老爹，認真道，“誰來了也不好使。”
老爹可不是一般人，聞言心頭雖松了口氣，卻還是狐疑道：“當真？小屁娃，老頭我待你如何你是知道的，可別晃點老頭我！”
“老爹您想多了，”邪天笑了笑，轉而沉聲道，“當然，老爹您比丹老也好不到哪兒去，丹老好歹精通丹道，而您聖人境都是強行擢升的，要我看的話……”
事關自己，老爹又緊張起來了，急道：“老頭我感覺還可以啊，小屁娃你快好好看看，老頭我到底啥情況？”
“說實話？”
“廢話，肯定是說實……誒不對不對！”
老爹嚇到了，他當然知道當一件事有說實話和說假話兩個選項的時候，多半就說明這件事絕對是壞事。
“難道，難道老頭我也命不久矣……”
見老爹魂不守舍，邪天心頭暗笑，嘴裡沉聲嘆道：“哎，老爹，想吃什麼就跟我說，我雖不能無敵於世，但弄些好吃的，還是做得到的……”
這一幕好戲……
以老爹嚎啕大哭且發誓戒酒而落下帷幕。
浩女知道對邪天而言，老爹是最重要的人之一……
即使如此，她還是找不到邪天如此大動干戈讓老爹戒酒的原因。
“夫君，為什麼？”
邪天沒有回答，和浩女一起沿著朱雀長街走著。
“這條路，我走過許多次，每次都能看到許多人……”
“但很多人都死了，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邪天指了指臨近的三個府邸，“這些府邸的主人，都算是我的敵人，但最後，他們都死了，我卻很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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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女奇道：“為何？”
“他們是為九州界而死的，”邪天輕輕道，“平日裡，他們都是我的敵人，恨不得我死，但滅界之戰爆發後，他們是九州界的脊樑，寧願自己死，也要留下年輕人，哪怕是仇人。”
浩女似乎懂了一些什麼，不過思忖少頃後，卻疑惑道：“你是不想九州界的老人再死？可是……”
“可是即使老爹再醉一萬年的酒，也不會死。”
“正是如此，夫君你……”
“老爹不會，但有的老人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