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浩女好不容易才壓下心頭的漣漪。
但面對小樹那崇拜的表情，她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
“小樹，其實你誤會了，我並沒有……”
“誤，誤會？”小樹愕然，但旋即他就恍然大悟，哈哈笑道，“啊哈！必須是誤會！道爺的浩女姐姐何其端莊賢淑，豈會罵人？姐姐放心，小樹這就出去告訴他們，誰敢亂嚼舌根，一個個全都得……”
“行了行了，你先下去吧。”
“好的，姐姐，那我走啦……”
“等等！”
浩女突然叫住小樹，想了想，站起身子輕輕道：“這次，多謝你們了。”
她的感激發自真心，卻無法被壓下。
因為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一旦和魔陣接觸上之後……
什麼身為大帝的視野……
什麼身為大帝的帝念……
什麼身為大帝的智慧……
……
這一切透過和陸松比較而出的優點，毫無卵用。
隱藏在她平靜面龐之下的，是緊張，是忐忑，是惶恐。
這或許有著因為自己統御的並非部下，而是夫君親人的因素……
但更多的，還是她對軍陣的陌生。
在這種心境之下……
能夠勉勵維持陸家軍陣在半日內不崩潰，她認為就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了。
但就在她幾乎要向陸傾出言求救的時候……
魔陣自己卻開始亂了起來。
雖說亂的幅度很小，且亂的地方和主陣相隔甚遠……
可就是這一點點亂所引發的，雙方在大勢比拼上的一絲絲改變，幫她卸掉了一絲壓力，讓她得以喘息。
所以長達半月的戰爭，她就是在壓力一絲絲減退，她一次次得以喘息間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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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非她還要維持浩帝之女、陸家媳婦的尊貴和榮耀……
當魔陣潰敗而逃的時候，她都有癱坐在地，大聲喘息的衝動。
“軍陣，果然不適合我啊……”
一聲夾雜濃濃苦笑的嘆息，從浩女紅唇中吐出。
可嘆息，並不能讓她如釋重負。
她知道這遠遠不是結束。
小樹的行為，擊潰了魔族，找到了魔族的一個痛點。
而接下來，這將是魔族修復破綻的休整期。
“而這一次，魔族的休整絕對不會太長……”
和魔族女皇差不多高高在上的浩女能夠想象……
當族群底層發生了對自己的褻瀆行為後，接下來必然是翻江倒海般的清理乃至清算。
這種清理是不留餘地的，是大刀闊斧的，同時也是極為迅速的。
更為迅速的是……
作為施加褻瀆的罪魁禍首——陸家，必將迎來魔族氣勢洶洶的報復。
而這種報復……
“下一次，你們就不會如之前那般漠然了吧……”
這一點，也成了此刻陸傾等人憂慮所在。
說穿了……
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雖說透過奇思妙想擊潰了魔族……
卻也徹底點燃了魔族的怒火。
“如此一來，他們還能顧忌著背後的算計，淡漠地一步步逼我們麼？”
陸傾一問，惹得兩位兄弟連連搖頭。
搖頭代表否定的同時，也向陸傾傳遞來了重重壓力。
他能夠想象……
在魔族一步步的逼迫中都開始感受到壓力的陸家，面對魔族熊熊怒火時會何等飄搖。
“可惜二哥他……”
聽聞此言，陸傾卻搖頭道：“浩女的表現已經非常好了。”
“三哥，我不是那個意思，但是……”
“沒有什麼但是。”陸傾起身朝大殿深處走去，“二哥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們需要做的，就是聽命行事！”
陸老三和陸老四互視一眼，不由苦笑。
“三哥這是……”
“哎，三哥是比我們更擔心浩女的安危……”
“我知道，所以我才……”
“聽二哥的吧……哎，也不知二哥他……”
“我就奇了怪了，那刀幹嘛只吸三哥，這是看不起我倆？”
“你問那刀去，問我，我知道個屁！”
……
大殿深處……
便是陸松和鬥戰聖仙刀所在。
陸松已然徹底昏迷……
但躺在他身側的鬥戰聖仙刀卻在極其緩慢地逸散著氣息。
這些氣息宛如一個鉤子，將陸松即將消散的最後一點靈識死死勾住。
若邪天在此……
就能輕易判斷出，這點靈識就是他從陸風身上最後抓住的那點兒東西。
但相比陸風……
陸松此刻殘留的靈識，少了太多太多。
“二哥，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們也不會有事！”
“陸家也不會有事！”
“顥兒，更不會有事！”
……
語氣斬釘截鐵……
聲音卻輕如蚊蟻。
不想驚擾二哥的陸傾，悄悄退出，徑直朝浩女所在的洞府行去，卻看到一抹身影飛快地藏在廊柱後面，但還是留了一抹衣角在外。
陸傾皺了皺眉，喝道：“出來！”
然而無人回應。
陸傾氣笑了：“九州界，都是藏頭露尾的孬……”
話還沒說完……
之前還鬼鬼祟祟的小樹就挺直了胸膛傲然走出。
“前輩，請收回您方才沒說完的話，否則……”
“否則什麼？”
“否則我，我……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夠了！過來！”
“哦……”
……
小樹乖咪咪地低著頭，邁著碎步走到陸傾面前。
陸傾越看越氣，但氣著氣著，卻又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
他一笑，小樹也嘿嘿而笑。
“你笑什麼？”
“我……敢問前輩笑什麼？”
“老夫笑……”陸傾笑容一僵就是半天，良久後喟嘆一聲，拍了拍小樹的肩膀，“沒什麼，去吧。”
“前輩告辭！”
目送小樹一溜煙逃走，陸傾眸中滿是愛惜。
他當然明白九州眾人要的是什麼。
他也想把這種東西毫不猶豫地給這群年輕人。
但……
“都還是孩子啊……”
這點殘酷的事實，讓他狠不下心給出。
因為一旦給出……
就不啻於對這群孩子的肯定。
而肯定的結果，則是這群孩子必然會以真正的軍士身份，死在人魔戰場。
“其實在你們數千年如一日演練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時，老夫就認同你們了……”
默默地說了一句，陸傾才轉身前行，走到浩女的洞府前，伸手輕叩。
有門才能輕叩。
沒門的話，只需走進去即可。
此時……
不知魔妮兒做了什麼……
本該在第七層行走至少百餘年的邪天，直接就來到了通往第八層古天梯的入口處。
邪天懶得去琢磨突如其來的變化，毫不猶豫鑽了進去。
然後……
他看到了一個讓他頭皮發麻的東西。
這東西雖是虛影，模糊不清……
他卻無比熟悉。
因為這東西，很早就懸在他識海上空，吞噬著他的一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