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青下意識地問出了第二句話。
但語到中途，便戛然而止。
因為他忽然想起邪天之前說過一句話——
當我齊天就成。
果然，當他反應過來看向邪天時，邪天朝他會心一笑，彷彿在說——你懂的。
“應該就是上古遺種了，而且是機緣巧合之下，得以保留至少九成以上資質的幸運兒……”
李長青找了個自己最能夠接受的理由，讓自己平靜下來。
調息半晌後，他眸光一變，朝邪天昂首闊步走去。
這一走……
天地頓變。
邪天聽到了海的聲音。
仔細一聽，卻又不是海，而是如海一般的人，在朗聲誦讀。
李長青每走一步，這聲音便清晰一分。
三步之後，邪天開始以李長青相同的步幅後退，保持二人之間的距離不再被拉近。
“浩然書海啊……”
“這個李長青，還是有手段的。”
“二人修為相差太多，這一戰，應該沒懸念了。”
“但……諸位道友可有想明白那一拳的？”
“不敢說完全洞悉，但……此拳看似隨意擊出，實則本座卻有種妙到毫巔的複雜之感……”
“此話怎講？”
“就是這一拳的技藝，在本座看來已經到了極致！”
“嘶！如此說來……此子當是何人弟子？”
“想不出……”
“不是想不出來，而是此子的拳法，聞所未聞啊……”
……
瞥了眼後退的邪天，木尊也暫時抽離了大部分心神，開始思考邪天擊飛太始的那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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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修一體看似最精闢的總結……
實則也只是個概括。
真正深入此拳內部後，一副連他都未曾見過的天地，才徐徐展開。
這一展開，他同樣也有些懵逼。
“雖說殺帝擅長各式殺伐，但這拳……”
木尊努力地想從過往記憶中找到對此拳任何有可能的模糊印象，卻始終無果。
就在此時……
比他更急切想知道此拳來龍去脈的元尚，開口了。
“邱道友學識淵博，可知此拳有何來歷？”
元尚開口，眾大佬卻不吃驚……
因為他們同樣有開口詢問的衝動。
甚至他們之中的某些人，還有向陸傾開口詢問的衝動。
只不過這種很丟臉的事，衝動就可以了，付諸實踐卻是沒有必要的。
元尚卻覺得很有必要。
只不過怯怯瞄了眼陸傾那張沒有表情且意興闌珊的臉，他就失去了開口的勇氣，轉而問於邱冉。
有何來歷？
邱冉制止了自己下意識看向陸傾的衝動，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他當然知道此拳的來歷，甚至還能叫出此拳中所蘊含的些許流傳甚廣的古拳之名。
但他敢麼？
不敢。
因為迄今為止他非常明白，陸傾不希望他說什麼，做什麼。
是以虛咳兩聲之後，他搖頭道：“慚愧。”
這下就輪到眾大佬吃驚了。
雖說修為相差彷彿，但因果境身為九天九帝意志的執行者，享有常人無法想象的修行資源。
甚至因果境中極少數有資質，或是立下大功之人，還有機會得到九天九帝的指點。
這樣的大佬，都看不破這一拳？
眾大佬不敢面面相覷，只能打著哈哈給邱冉找臺階下。
“道兄說笑了……”
“是啊，說不定這拳法只是某位道友近來的感悟，尚未被旁人得見而已……”
“極是極是，這肯定是自悟的拳法！”
……
“自悟？”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眾大佬不相信這種叵測拳法會是某個人不久前領悟出來的，木尊卻心頭一跳，腦海中再度浮現出邪天出拳的場景。
一遍。
十遍。
百遍。
萬遍。
直到十萬遍，木尊方才吐出一口驚悚的氣。
“操控如意，人拳合一，意動力動心動同發同收……”
除了自悟二字，他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能讓邪天轟出如此完美的一拳。
更何況……
強如他，也無法從這拳看出可以讓他想象的後續發展空間，似乎如此高深莫測的拳法，只為道祖提供一般。
這說明什麼？
“說明這一拳，就是單獨為他而生的……”
思及此處，木尊的心便亂了起來。
這是一種心性如他，都無法抑制的亂。
因為他感覺出現在他面前的邪天，是一塊令他驚駭欲絕的大餡餅。
李長青，卻沒有這種感受。
自己的第三步，迫使邪天後退，這讓他松了口氣。
因為即使邪天感應到了潛藏的危機，但擂臺，卻是有邊界的。
果然……
邪天退到了擂臺邊緣。
只要再退一步，他就能輕鬆獲勝。
但邪天不退了。
這更好。
可不退的邪天，和退並沒有什麼變化，依舊表情平靜，意態從容，這就讓李長青無法接受了。
“浩然之氣，至剛至大，陰陽相濟，他如何能扛？”
他十分篤定隨著自己的接近，降臨在邪天身上的浩然之氣會以不可想象的速度暴漲。
但暴漲有可能暴漲了，邪天卻對此毫無反應，這怎麼可能？
“哼！”
暗哼一聲，繼續前行的李長青身上，突然湧現出絲絲乳白之氣。
見此浩然之氣，面無表情的陸傾，雙眸微微眯起。
“浩然之氣！”
元尚則更是誇張地站了起來，面色凝重。
而隨著時間流逝……
浩然之氣越聚越多，在虛空中縈繞成形，化為一尾白頭黑的筆尖！
“水火之道，在於濟！”
李長青朗聲高歌！
筆尖隨聲而動！
於虛空寫出七字！
七字出！
天道顯！
顯出水火二道！
糅而相濟！
成紅黑之龍！
破碎虛空！
力壓邪天！
“不好……”
元尚大驚失色，當即就欲出手……
孰料李長青更快！
“偷天！”
筆尖在動！
偷天二字一出……
紅黑之龍和邪天之間的數千丈空間，頓時被抹去！
就在陸傾眉頭微皺之際……
李長青三動！
“天網恢恢！”
嘭！
四字出！
紅黑之龍當空炸裂！
裂而成網！
迅速收攏間……
絞碎擂臺！
絞碎虛空！
噗噗噗噗噗……
同時也將位於網中心毫無反應的邪天，瞬間絞成了虛無！
但因筆而動的風雲漸漸停息……
李長青才吐出一口濁氣。
很仔細地看了看邪天停留之處後……
他笑了笑，轉身。
但他想抬起的腿，卻沒抬起來。
因為這一轉眼，他就看到了邪天。
邪天很認真。
認真地朝他點了點頭，似乎在肯定他剛才的表現。
“道友的手段，果然高明，在下受教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