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鴻山腳的喧囂，漸漸停滯，氣氛也漸漸詭異起來。
長老玉賞，倒下得太過詭異。
九天之下無敵陸家所在……
三清道門群英薈萃之地……
更有一個雖不是大帝，卻連大帝都不會忽視的老妖怪。
最重要的是，這個老妖怪距離玉賞的距離，不足五十丈。
五十丈是什麼概念？
在俗世之中，頂尖的先天境高手都可以無視的距離。
但玉賞就死在了這個距離上。
而且死得悄無聲息，死得連老妖怪都要皺眉回頭，問一句發生了什麼。
玉賞的死，或許無所謂。
但老妖怪的反應……
別說周圍的一干長老弟子，便是正注視老妖怪且苦苦思索的大帝們，都有些毛骨悚然。
當然，他們是大帝……
死在老妖怪周圍，且不讓老妖怪發現的這種超越他們認知的事，首先就讓他們產生了質疑。
質疑的原因很簡單。
因為老妖怪用送門人送死，用以打擊陸家的先例。
但這個時候，有個必要再殺一個長老麼？
殺長老，又想汙衊陸家什麼？
眾目睽睽之下，即使你想汙衊，又汙衊的了麼？
你以為看到這一幕的諸般大帝，會幫你誣陷陸家麼？
所以……
不可能。
玉賞，絕對不是老妖怪弄死，或者老妖怪要求死的。
非但如此……
玉賞的死，肯定超出了老妖怪的預料——
因為直到老妖怪轉身看到了到底的玉賞，他都不確定玉賞死沒死，否則，他不會問一聲怎麼回事。
畢竟以老妖怪的修為，要看出門下一個到底的長老究竟是生是死，蠻簡單的。
所以最重要的，是玉賞怎麼死的。
“你說玉賞是激動而死？”
若是眼珠子能掉下來，聽聞長老此話的老妖怪，此刻眼珠子估計已經被自己踩爆了。
或許是連說這話的長老自己都不信自己所言，被老妖怪一問，當即噎住。
他所知曉的三萬六千種死法裡，確實有激動而死的。
但要說這樣的死法，會在三清道門堂堂齊天長老的身上出現，他估計寧願自己被打死，也不願去相信如此荒誕的事情。
所以，玉賞不可能是激動而死的。
輕易排除了這個最不靠譜的死法後……
玉賞是怎麼死的這件事，更揪住了所有目睹這一幕的生靈的心。
“啥情況？啥情況？”
見老爹探頭探腦地朝下面看去，正要去修行的小樹蹭地躥了過來，一邊伸脖子張望一邊問道。
“唔，好像死人了……”
“我去，終於動手了麼，老爹讓讓！”
“奇怪就在這兒……喂喂，別擠老頭我啊……”不耐煩地讓了半個身位，老爹這才慢吞吞地吐露出內心的疑惑，“沒人動手啊……”
沒人動手，是個關鍵。
因為沒人相信上一刻還在活蹦亂跳吐槽陸家的玉賞，下一刻就因愧疚自戕而亡。
但誰動的手？
誰能在老妖怪身周五十丈動手，直到玉賞倒地，都讓老妖怪不能發現？
誰能在諸般大帝的眼皮子底下殺死玉賞，並讓諸般大帝懵逼？
“即便是陸壓……”
“都不可能吧……”
“不可能……”
“或許，邪……”
……
連早已隕落的禁忌都險些脫口而出，可見諸般大帝對此事的質疑。
也正因為如此……
天地靜默了幾息。
幾息間，不知諸般大帝彼此之間對視了多少次，彷彿終於有了一致的意見。
這意見，便是驗屍。
要想知道人是怎麼死的，驗屍是最為有效的辦法。
但這辦法對全知全能的大帝來說，則是一種羞辱。
因為對他們而言，一眼之威，幾乎和全力以赴沒多大區別。
可最終，在玉賞之死這件事上，他們寧願被羞辱，也想要弄清死因。
然而當更為深邃的大帝之眸，落在玉賞的屍身之上後，諸般大帝有一個算一個，都懵了。
玉賞的屍身，裡裡外外沒有傷痕。
這具屍身，甚至新鮮到了還帶著玉賞死前所表現的濃濃怨毒、扭曲快意。
神魂完好無損。
一聲所修的齊天之能，沒有失去半分。
他的血絡、肌肉，沒有一絲因異常而生的，代表緊張、恐懼的緊蹙，完全呈現出一種格外放鬆的，彷彿身處最安全之地的狀態。
……
總而言之，驗屍之後得出的結論是，玉賞沒有死。
但玉賞確實死了。
因為……
“他的生命力，彷彿被一雙手硬生生地給掐斷了……”
冰帝的唏噓，在冰原上響起。
冰衍聞言，有些凝重地問道：“師尊，這是什麼道？”
“道？”
冰帝輕吐一字的同時，腦海裡思緒如電。
但凡他知曉的道，但凡他知曉的法，但凡他知曉的殺伐之術，一一在腦海裡掠過……
他卻沒有找到一種，符合這種死法的。
“不是獻祭……”
“不是香火……”
“抽取生機？也不是，但凡抽取，縱有痕跡……”
……
而玉賞體內的生機呢？
是戛然而止。
就彷彿玉賞的生機是一個不斷旋轉的齒輪，那在他到底的那一刻，這個齒輪就莫名其妙地停止了轉動。
“還，還有這種死法？”
冰帝的眾弟子，明顯嚇了一跳。
但他們的師尊沒心思給他們解惑了。
在和其他大帝的再次對視中，他確認了這些同道和自己一樣懵逼，心頭更顯疑惑的同時，也因——原來你們也沒搞懂，好受了許多。
驗屍本就是個羞辱。
而驗屍未果，不免讓這羞辱的程度又多添了一分。
被一具屍體戲弄了的大帝們，有些不好受。
但想要弄清死因，暫時是沒辦法的，所以……
“他死之前，做了什麼？”
內心有些驚悚的老妖怪，讓自己平靜下來，淡淡問道。
一幹長老面面相覷。
“玉賞長老他，他之前一直在，在……”
“在作甚？”
老妖怪再問。
諸般大帝也豎起了耳朵。
“在，在詛咒陸，陸家……”
老妖怪怔住。
諸般大帝，也開始了第三次的互視。
不過這一次他們互視的眼神裡，都帶著諸如——我去！還能這樣？開什麼玩笑！等等之類的驚悚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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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
“認真看就是了，少開口。”
沉默半個月的老妖怪，以無關緊要的隨意態度，說了這麼一句。
當然，這是廢話。
因為整整半個月的時間裡……
琢磨出些許味道的三清道門眾人，嘴巴就根本沒張開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