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天之所以走出來，大部分原因是半年之期已到，可瘋老頭依舊未歸。
他有些擔心，瘋老頭走時的凝重毫不掩飾，他不知道殷甜兒要去哪裡，卻知道那個地方，連瘋老頭都萬分謹慎。
“自己還是不夠強啊……”想起半年前的分離，邪天心頭就像被捅了一刀。
“若自己夠強，甜兒怎會屈服於旁人的威逼！”
“若自己夠強，怎會與甜兒分離！”
“若自己夠強，怎會讓瘋爺爺奔波半年，至今未歸！”
邪天抿了一口苦酒，看向不遠處的天邊。
三道劍光掠過，落在了賭場外。
“劍冢王博，求見邪天公子。”
溫水看了眼不語的邪天，笑呵呵道：“請進。”
與王博同來的，是劍冢兩位長老，韓立手中提著一個狼狽至極的老道人，邪天看了道人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眾人紛紛酒醒，疑惑地看著王博一行，穆亮疑惑道：“王掌門，這人是？”
“此人半年前曾偷襲過邪天公子，我劍冢與道門追殺半年，方才將他擒下，今日特交由邪天公子發落。”韓立複雜地看了眼邪天，躬身一拜，沉聲說道。
眾人互視一眼，心中發笑，這便是今時今日邪天的威懾力，連嘴皮子都不用動，宛州兩大修行聖地便甘願為邪天分憂。
邪天對王博問道：“兩派還未合併？”
“一月前道宮來人，說是，”王博看了眼邪天，方才繼續道，“說是等謝蘊道子成功突破真元境後，讓她來主持兩派合併之事，至於何時，並未提起。”
“真元境……”邪天心裡一沉，自己的成長速度已經相當變態，然而卻萬萬比不上謝蘊，去道宮僅僅半年，就已快突破真元境了。
所有人都知道邪天與謝家的事，可以說，是邪天成就了謝蘊，但這並不是好事，二人之間的仇恨，恐怕只有二人中死去一個才能化解，他們萬萬沒資格攙和。
“這人是散修吧。”邪天收斂了心緒，瞥了眼悽慘的老道人，“將他交給木鬚子搜魂，搜魂之後的事不用告訴我，若有機緣，你們兩派合力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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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的話沒有說透，在皇宮內庫中，瘋老頭曾告訴過他，宛州曾是上古一修行道場，道蘊深厚，這也是為何區區凡世宋國內庫中，會有讓瘋老頭都倍感凝重的子母馭魂丹的原因。
儘管十年後，宛州才會發生劇變，但宛州境內還是有零星的上古遺地顯世，這些地方都是機緣所在，能讓一散修成就修士的地方，定能讓兩派大有收穫。
韓立聽懂了，眸中綻放出縷縷精光，對著邪天再拜：“多謝邪天公子！”
劍冢一行走了，酒宴也沒法進行下去，所有人都不顧形象倒地就睡，邪天，則將溫水扶進屋裡歇息。
溫水沒有要求恢復修為，只想做個平凡老頭，是以一場夜酒下來，疲憊得緊，但他還是強忍倦意，抓住邪天的手，一臉慈祥打量邪天。
“溫水，你不用擔心我，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邪天柔聲說著，溫水的慈祥，讓他心中倍感暖意。
“我會看著你一飛沖天的，加油，邪天！”
回到裡屋，邪天拋開所有雜念，開始思考自己修煉上遇到的問題。
他苦修半年，修為僅達到先天境八層，原因就在於金色先天內氣太過變態，饒是修煉氣經，先天內氣的增長都異常緩慢，他甚至還吞服了兩顆青雲丹，屁用沒有。
但這只是時間問題，他真正的修煉瓶頸，是煉體再無進展。
他不知道煉體突破先天境後是什麼境界，瘋老頭沒告訴他，更沒指點他隻字片語，一切只能靠他自己，而他能依靠的，只有九套功法。
很可惜，在rou身突破先天境後至今，哪怕修煉九套功法不輟，他的rou身都沒有任何進步。
半年的困境讓他明白，九套功法對煉體已經完全沒有效果了，饒是他有邪體道果，但想要繼續煉體，必須找到路，否則他一輩子都不會再有寸進。
“上古有煉體士，亦有煉體一族，不乏rou身成聖的大能……”
這句話，是邪天對煉體前路的唯一印象，卻只能讓他嚮往，並無一絲幫助。
“宛州十年後才會劇變，瘋爺爺說劇變之後，宛州會成為九州內首屈一指的修行道場，說不定那時我會找到煉體的路，可十年，我等不起！”
邪天血眸清明，喃喃道：“只有一條路可走了……按照瘋爺爺流露的意思，待我獲得先天境道果後，便會讓我去另外一個地方修行歷練，若我沒猜錯，那裡，便是中州！”
“中州，謝蘊……”
邪天深吸一口氣，斬斷雜念，開始修煉氣經。
天色漸亮，內院的人都清醒過來，看到邪天的屋門重新閉合，便逐一離去，倒是許展堂留了下來，似乎還想和邪天說些什麼。
邪天推開屋門，笑道：“還有事？”
許展堂點點頭：“跟我走一趟。”
一炷香後，二人見到了宋國最後一個皇帝，趙燁。
趙燁成了叫花子，衣衫襤褸，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斷了兩條腿，在地上爬行，整個人痴痴傻傻，瘋瘋癲癲，時哭時笑。
邪天眸光平靜。
“他雙腿是被一夥小痞子打斷的。”許展堂怕邪天誤會，解釋了一句，邪天笑了笑，搖搖頭，“沒什麼看頭。”
許展堂嘆道：“想不到我許家效忠的皇帝，會落得如此下場，咎由自取啊！”
“便宜他了。”
邪天輕聲說了一句話，將他心中的恨意盡數表達。
兩炷香後，二人又來到一處偏僻院落，院門半掩。
時有販夫走卒一臉yin笑跨進院門，不多久，院落內便會傳出男人急促的呼吸，女人高亢的尖叫，甚至是ji情的呻吟。
“這是汴梁城最低階的妓yuan，趙青萍在裡面。”許展堂解釋道，“是她自己進去的，你不發話，沒人針對她，她已經瘋了，喊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要征服世上所有男人。”
“她如願了！”邪天冷笑一聲，轉身離去。
看著邪天背影消失，許展堂心中松了口氣，他之所以讓邪天見這二人，是想幫邪天一把。
趙燁和趙青萍，害邪天不淺，如今得見二人這種慘狀，邪天心頭的恨意或多或少都會消散一些，了結這段仇恨，邪天念頭通達，心性也不會向黑暗沉淪。
“主子。”許展堂身旁忽然出現一人，低聲詢問，“還要監視二人麼？”
許展堂嘆了口氣，淡淡道：“一如既往，只監視，不插手。”
在聽到許展堂這句話後，邪天收回了邪殺，他心頭深埋許久的恨意，果然如許展堂所說，被沖淡了許多。
他沒有選擇殺死二人，但二人的遭遇卻讓他更加暢快——人在做，天在看！我不收你，老天爺都要折磨你！
下一刻，他身上猛地爆出一股金光，卡了他整整一月的先天境八層，豁然破口。
儘管邪天自以為念頭通達，可直到此刻他才發現，自己對趙氏父女的恨，竟到了執念的高度。
又是半年過去，邪天再度出屋，看了看滿臉關切之色的眾人，他笑道：“我出去一趟。”
半個時辰後，邪天上了無塵山，進了無塵寺，坐在了無塵石上。
無塵木然地看著邪天，不發一語。
邪天抬頭看了眼冬日，輝芒清冷，與無塵山的白雪兩相輝映，異常耀眼。
下一刻，他渾身金芒爆現，冬日瞬間黯淡無光！
無塵死寂的佛眸中，終於湧出濃濃駭然！
無塵寺上空，出現了一團千丈大小的銀色雲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