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嘭嘭……
絲毫不給仇天任何機會，六息後，五彩天地完成了最後千里的膨脹。
五種天道本源撒歡似的如意配合，輕鬆衝破了仇殺為認真應付螻蟻而凝縮至萬里的閻冥殺霧。
噗！
這是仇天吐出的第二口血。
這也是閻冥殺霧第二次被邪天幹掉。
與第一次不同，這一次閻冥殺霧潰散後，並未恢復。
但與第一次相同的是，這一次擊潰閻冥殺霧後，邪天再次停手。
只不過停手的他，胸口急速起伏，血眸中極其罕見，甚至堪稱是兩百年來第一次目露鄙視。
沒人注意到這鄙視。
無論是參與戰鬥的仇天，還是觀戰的圓霸，抑或是射日弓和龍族老祖此等存在，都懷著不同的心情，回味這二十一息的戰鬥。
回味各有不同。
但至少有一點，得到了他們共同的確認——
聖人殺伐，對邪天無用。
“這怎麼可能！”
“阿彌陀，陀佛……”
“牲口啊！”
“唔，本祖貌似又……看錯了？”
……
就在此時，邪天胸口的起伏，似乎到了不洩不快的地步。
“看在你名頭很大的份上……”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因諸般暴戾無法宣洩而生的痛苦和煎熬，看著仇天認真道，“提醒你一下，忘記自己是個聖人吧。”
忘記自己是個聖人？
所有人都在品味這句話。
似乎這句話，在完成了對仇天那句，我現在就告訴你聖人和仙尊最大的不同的反擊之外，還有著更深一層的含義。
不多時，圓霸第一個瞪圓佛眸。
“他是說……”
第二個明白過來的，是五尺虛幻金龍。
“哎，花式裝逼啊……”
仇天，是第三個明白過來的。
明白的瞬間，他就覺得自己的認知似乎正在被顛覆。
“他，他的意思是，要我用窺源境的實力，和，和他打……”
只有如此，才能避免出現自己的殺伐手段，對對方完全無用的局面麼？
如是想的仇天，狠狠搖了搖頭，竭力避免自己產生暈眩感。
聖人無用。
窺源境反倒有用？
他想不通這點。
但回想之前六息之戰中，自己的天道本源、聖紋，乃至所有聖人殺伐悉數被邪天無視或者破解的一幕，他就下意識接受了邪天的友情提醒。
只不過這種接受，讓他內心很是憋屈。
“看在我名氣很大份上……”
“提醒我這個對手……”
在完成言語的反擊，以及做到對對手的提醒後，邪天這句輕描淡寫的話，終於流露出了第三種含義。
當仇天看到邪天眸中毫不掩飾的鄙視時，就明白了這含義是什麼。
他心理很不好受。
人生第一次遭受羞辱，而且是來自被自己視為螻蟻之人的羞辱，讓他無所適從了少頃。
少頃後，歷經殺伐澆築而成的堅毅，讓他擺脫了無所適從，心態重新擺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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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我還沒敗……”
不僅沒敗。
僅僅因為聖紋被破和閻冥殺霧被破而吐出的兩口血，連傷都算不上。
“即便我封禁修為，用窺源境的手段對付你，你認為你就能打敗我麼？”
這句戰前挑釁，讓圓霸愕然。
話沒錯。
但結合之前的戰鬥，這句話完全成了對自己的高階黑，甚至在黑之餘，還連帶示弱了一把。
對此，邪天的反應是扯了扯嘴角，隨後伸手比出了一個大拇指……
一個漸漸朝下的大拇指。
“你不是第一個被我打傻的，卻是最傻的一個。”
“閻冥指！”
在一次次的失敗，以及邪天一次次的嘲諷之下，忍無可忍的仇天，終於用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讓自己進入了死戰的狀態。
只不過死戰之下，他超越虛空的閻冥一指，只洞穿了施展虛空的邪天殘影。
嘭！
拳拳相交！
勢均力敵！
仇天眸中掠過一抹重生般的自信！
因為邪天的拳頭，是有準備的！
而他的拳頭，是倉促迎敵！
倉促對準備而出現的勢均力敵，足以說明自己的強大！
更何況，他終於沒有了那種天道本源對邪天無用的挫敗感！
“我說過……”
仇天自信從容的話音未落，邪天身上陡然爆出火焰！
黑之火焰！
亦是殺之火焰！
“我已經說夠了！啊啊啊！”
就跟瘋了一樣！
始終平靜的邪天！
到胸口急速起伏的邪天！
再到如今殺意因發洩的需要而開始燃燒的咆哮邪天！
咆哮只因他不想再廢話連篇地逼迫對手爆發最巔峰的、對他有用的殺伐！
咆哮只因他滿腔仇、苦、恨、冤，已經到了不得不發洩的地步！
咔嚓！
伴隨咆哮而生的瘋癲巨力，瞬間改變了雙拳的勢均力敵，硬生生懟斷了仇天手臂，轟在仇天腹部！
嘭！
仇天被轟成了煮熟的蝦米！
但久經殺伐的他，道體本能一扭，卸去了讓自己倒飛而去的磅礴巨力，變成側身翻滾而退！
然而這宛如羚羊掛角般的神妙應對，只完成了十分之一，便被另外一記瘋狂呼嘯的拳頭終結！
嘭！
若說仇天的側身翻滾是神妙應對……
那邪天這記未卜先知的拳頭，就是神來之筆！
但仇天就是仇天……
因此拳噴出的第三口鮮血，並非星沫，而是宛如猙獰的血色蚯蚓，在虛空中扭曲，在扭曲中變成一道血橋。
“閻冥空橋！”圓霸心中一顫，“沒想到閻冥空橋都被他練成，他的閻冥引根本不是第三層，而是第四層！”
閻冥空橋，長不過十丈。
但仇天和圓霸都非常確定，此刻沒有再變態般操控天道本源的邪天，絕對不會走這條散發濃郁殺機的空橋。
“如此一來，你兩拳建立的優勢，立馬蕩然無……”
圓霸的猜測尚未說完，立馬目瞪口呆！
“你敢……”
剛欲調整節奏的仇天，見邪天跟瘋子一般直接衝上閻冥空橋，殺眸縮如針尖！
閻冥空橋！
渡人三我！
過橋，等同化道！
這不是閻冥引中的常規收割法！
因為沒人會蠢到強渡此橋！
但如今，邪天做了。
可惜即便做了，站在橋這頭的仇天，也沒等到邪天化道。
所幸，閻冥空橋依舊有用。
然而看著血肉炸裂、代表神魂的金霧自識海瀰漫而出、仙台黯淡的邪天，斷臂重續、調整好節奏的仇天，心中非但沒有因對手受傷而生的欣喜，反倒滿是涼意。
“他，不想活了？”
什麼人最可怕？
不想活了的人。
為了確認此點，仇天硬是抽空回想了被自己殺的無數生靈中，那屈指可數的不想活之生靈。
無一例外，每一個都很弱，但每一個也都給他帶來了莫大的麻煩。
而這麻煩的具體形容，便是二字——
死戰！
而下一刻，想到之前邪天在天道本源方面表現出的堪稱毛骨悚然的詭異，一個疑問再度滋生——
“那樣的他，為什麼要拼著一死，和我一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