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拳對轟。
縱不至於分出勝負，卻也分出了兩具煉體之身的強弱。
一個空聖境一層，涅天九尺。
一個空聖境七層，涅天三尺。
面色毫無變化的，是邪天。
拳面破口溢血的，是衛武。
似乎也因為這個結果，因雙拳碰撞而激|射生出的中線平面，緩緩出現了一個突起。
突起的，是邪天漸漸越過中線的拳頭。
隨著這種肉眼幾不可見的移動，空蕩的天地虛空間，多出了一種重物平地挪移的厚重，以及因厚重產生的刺耳聲。
似乎邪天拳頭移動的情形，像極了巨人在曠野中橫推大山。
稱衛武為大山，絲毫不為過。
但這座大山的被移動，如今正讓晁青等天外宮弟子蒙羞。
西域之尊，天外宮的真傳弟子，西域任何一個宗門的老祖都無比忌憚的存在……
所有冠絕他們頭頂的榮耀、高貴、強大，如今正被一個看上去很秀氣的拳頭所撼動。
雖然這一戰僅僅只是開始，沒人有能力透過這一拳確定此戰勝負，但……
“越境……”
“天外宮真，真傳……”
“西域地界，多少年沒出過這種事……”
“不，應該是從未出現過這種事……”
……
戰局的勝負，並不是決定這場戰鬥是否為越境之戰的唯一要素。
哪怕是身為衛武一方的晁青等人也不得不承認，煉體境界比邪天高出六小境的衛武，其煉體效果遠不如邪天。
“可能，是衛武公子低估了小師祖？”
“很有可能！”
“我相信衛武公子，絕對不會這麼差……”
“接下來，他應該要認真了！”
……
衛武不乏崇拜者。
聽到這些垃圾修士的喃喃自語，龐玄卻下意識搖頭。
資質決定修途長短寬窄的同時，也很大程度上決定了眼界的深淺。
是以他知道……
認真也沒用。
因為就和之前被邪天裝成月牙時一樣，衛武這一拳已然盡了全力。
“更因為八師兄你，被一句話給綁住了……”
什麼話？
真正的煉體士。
承認自己還是真正的煉體士時，衛武就選擇放棄了比小賊高出整整一個大境的仙台，以及真我的殺伐。
是以，雖說恨不得衛武橫死，見衛武落入這般境地，龐玄心頭也很不是滋味。
似乎他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說——你就算死，又怎能死在他手裡……
“啊！”
眼見中線平面的突起，因邪天拳頭的壓迫越發突出，衛武決絕壓下心頭駭然，厲喝間，暴戾地揮出另外一隻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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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頭呼嘯如哨，驚起眾修一身雞皮疙瘩，忍不住後退。
後退的同時，他們心頭也產生了明悟。
衛武這一拳頭，本就是用來逼迫邪天後退的。
卻有外強中乾之疑。
否則，悄無聲息多好？何必弄出此般聲勢？
呼嘯的拳頭看似可怕。
在晁青聽來，卻宛如衛武的哀求，哀求邪天越界的一拳趕緊縮回中線平面之後，繼續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
嘭！
在聽到這聲狙擊的重鳴前，眼角餘光看到邪天揮出左拳的晁青，就閉上了眼睛。
因為邪天沒有理會衛武的哀求。
他不忍再看。
而他不忍再看的局面中，正上演一加一大於二的現實。
一隻拳頭都擋不住……
兩隻拳頭就能擋住麼？
不能。
反而因為雙拳的出擊，衛武丟失了最後的立足之基……
嘡嘡嘡嘡嘡！
上身後仰！
雙拳溢血間！
連退五大步！
平靜的邪天收回拳頭……
邁步。
穿過中線。
將漫天血紅，帶到了黑天黑地中。
這不僅是氣勢的侵襲。
也是氣血的純粹壓制。
在外人看來，更是勝負天平的傾斜。
見血紅吞黑天，眾人顫慄。
彌天血紅，因邪天的氣血而生。
他們簡直不敢想象，邪天的氣血究竟可怕到了何種地步。
“涅天九尺，早該想到的……”
失神的秦墨，喃喃嘆息。
洞天有涅，是精英煉體士殺伐的最大助力之一，可引天道本源、天地之力入體。
但決定助力大小的絕對因素，不是煉體士能引多少，而是能煉化多少。
而煉化，靠的就是自身氣血之力。
氣血精粹強盛，煉體士可轉化更多的天地之力為己用，反之則少。
而涅天寬度本就不如邪天的衛武，氣血又遜色許多，他在修為上體現出的所有優勢，反倒被邪天的涅天九尺外加強盛的氣血之力反超。
其實拋開分析看表面，就足以得到秦墨此刻的結論。
因為那半邊血紅之勢，完全是邪天氣血造成。
衛武，卻只能借決絕的殺意，構建自己的氣勢。
“只不過在對決開始前，誰又敢如此去想……”
敖絮心頭的濃濃擔憂，已然散去大半。
九色龍還保持著瞪眼的姿態。
因為他們發現，天生之靈的他們，修為比邪天高的他們，竟在rou身上，不如他們剛認的小兄弟……
站穩的衛武，在迅速調整好逆湧的氣血後，再次兇厲出手。
拳腳膝肘。
本我神通。
遮天殘影。
連綿霹靂。
……
“你是真想死麼！”
觀戰二十八息，晁青再次閉上了眼睛，心中氣怒。
不用再看了。
這場驚豔的煉體之戰，僅僅是逸散出的力量，就有翻天覆地之能。
半空中風起雲湧，紅黑交替變幻，雷聲不絕。
然而讓極少一部分精英修士更為驚恐的，不是這個……
而是所有逸散出的力量，全來自衛武。
換句話說，和衛武打得風生水起的邪天，不僅沒有逸散出一絲殺意，甚至沒有一絲力量外洩。
力量的外洩，或許能造成讓眾人震驚的天地異象，甚至改天換地。
但在一部分見識高遠的修士看來，力量的外洩，尤其是煉體士力量的外洩，只能說明兩件事——
其一，力量外洩之人，對力量的操控不夠。
其二，力量外洩之人，力量不夠精純。
在此之前，誰又敢將這兩件事加諸衛武身上？
然而此時，透過和邪天的對比，眾人毫不猶豫將這兩個缺憾，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天外宮真傳弟子中，以一體三修聞名西域的衛武身上。
落下瞬間，眾人就對這場戰鬥的結果，有了定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