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輕易轟死大至尊的氣息萎靡，邪天才確定放出這氣息的並非活著的荒獸，而是一座抽取了荒獸九百九十九根獸骨的音殺大陣。
音殺大陣非常可怕。
直指本源的殺音，足以將未入窺源的大至尊從根本上毀滅。
也就是充滿無限可能的邪體，雖說依舊會受傷，但殺音之力非但不會殺死邪天，反倒會成為邪體再度進階的異力。
唯獨可惜的是，音殺大陣的力量殘缺了不少。
“不過若是完美無缺的音殺大陣，怕是仙尊都無法進入，邪體進階就更無可能了……”
好在邪天並非一無所獲。
無論是氣息中的荒獸，還是殺音中蘊藏的本源，都在增加他對修行的認知，化為一匹匹磚頭，夯實著他的道基。
而如今，甚至還有可能殘留著組成音殺大陣的荒獸獸骨。
“若能得之，說不定我也能構建出一座音殺……”
當邪天看到慘叫不已的黑衣時，這個念頭就消失得乾乾淨淨。
因為握在黑衣手裡的那根幾乎失去骨質感的獸骨，正在化為飛灰。
其消散過程，像極了丹鼎世界中消失的那顆妖心草。
是以邪天知道，此地的九百九十九根獸骨，他絕對無法得到，因為當初連邪刃都無法阻止妖心草的流逝消亡。
嘆了口氣，他不僅不失望，而且越發肯定整個神墟內，或許都沒有什麼機緣了。
“如此乾淨的遺蹟，若不是你，還能是誰……”
頗有些茫然地暗喃一聲，邪天才淡淡丟下一句話，消失。
“拜你所賜，害本王少得一根上古荒獸獸骨！”
聽聞此言，黑衣哪兒還敢慘叫，惶恐都來不及。
但惶恐剛生，他就呆了呆，旋即噴出一口無比憋屈的鮮血。
“拿起來就化成渣了，這是屁的機緣啊！”
縱然十分肯定刑路地底埋著的獸骨，早就被歲月抹殺得一文不值，但當一臉滿載而歸的邪天出現時，黑衣又開始懷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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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他有獨特的手法將其收斂……”
應該是了！
黑衣又開始咬牙。
拜託！
這是聖人神宮！
“我身為人類修士拿不到機緣，他這個羅剎……嗯？”
黑衣陡然停步，灰色的仙眸中又滿是圈圈。
“他他他，他是邪天，不是羅……不不不，他是羅怖郡王，啊啊啊啊啊……”
啪！
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抓狂的黑衣頓時呆滯起來，好像自己把自己給扇懵了。
天衣卻知道，對如今的黑衣來說，懵這種狀態，或許才是最幸福的。
接下來，黑衣就不適合帶路了。
不僅僅是黑衣的狀態容易弄巧成拙，更因為自殺音大陣後的刑路，帶給了邪天越發濃郁的危機感。
這是條沒有機緣的路。
邪天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還要繼續走下去。
就如同天衣不知道，他為何要放過黑衣。
下意識地看向邪天，她忽而生出一種感覺——整個邪天，就是一個大寫的謎，讓人看不懂。
但越是看不懂，她就覺得這個身影越是吸引人。
縱然她也清楚，這個謎一般的身影，同時也是一團足以覆滅一切的火焰……
但奇怪的是，對生死異常敏感的她，此刻卻變得麻木……
不，不是麻木，而是一種飛蛾撲火般的潛意識，似乎她就想靠近，哪怕知道會被燒成飛灰。
“不！”
沙啞中帶著驚悸的不字一不小心出口，邪天轉身問道：“你怎麼了？”
“我，我沒什麼。”
天衣羞得都要鑽進更深的地坑中了。
好在邪天沒在意，轉身繼續小心翼翼前行。
“我怎會變得如此……”
又羞又臊的天衣，內心彷徨忐忑。
似乎越是把對邪天的感覺深挖下去，她就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像自己，而是像……
“天裳？”
對！
就是天裳！
就是三千鬥榜之後的天裳！
意識到這點，唰的一下，天衣的臉蛋兒就紅撲撲的。
“我難道，喜，喜歡上了他……”
“不，不會的，不會的……”
越是搖頭，越是否定，天衣茫然的心，就越接近真相。
當她不知否定了多久，終於看到內心中真正的那個害著羞、懷著喜、情竇初開的自己時……
一瞬間，天衣如墜絕淵。
“他已經，成婚了，林，殷甜兒……”
不知因此發呆了多久，天衣摸了摸尚有些溫熱的雙唇，吐出了一口悠長的濁氣。
隨濁氣吐出的，是羞喜交加的情竇初開。
看了眼邪天沉穩的背影後，她，似乎又變成了女版的邪天——
冷。
靜。
為殺伐而生。
邪刃幫忙而生的情路，似乎走到了盡頭。
與此同時，邪天也停下了腳步。
呈現在面前的，果然是一片牢獄。
牢獄金光燦燦，像極了七彩耀眼的離魂刑路。
懵屬性點滿了的黑衣，此刻也被眼前的金光閃醒。
無需多做確定，只需看一眼這片地方，他就知道裡面滿是能閃瞎他狗眼的機緣。
但他也只能閃瞎狗眼。
“站在這裡，看著本王拿機緣。”
暗嘆一口氣，邪天走向黑衣眼中的機緣處。
黑衣卻險些又噴出一口鮮血。
看著你拿機緣？
很認真地捋了捋自己的記憶，黑衣終於確定，他一生所見所聞，就沒這種要別人站著不動、看自己拿機緣的無恥狗賊！
“比我想的還要幽默啊……”
同樣聽到了邪天的話，天衣微微一笑，但怎麼看，她自以為的笑都不是笑。
因為她似乎知道，邪天即使想幽默，也不是為了自己。
更何況，這根本不是邪天的幽默。
整個聖獄的金光，隨著邪天的“狂擄機緣”之舉迅速變得黯淡。
一個時辰後，黑衣都沒罵人吐血的心思了，他此刻只想知道，邪天究竟拿到了多少機緣！
“又是白忙一場……”
強迫自己隱隱溢露出一絲激動的邪天，心中苦笑。
“還好有黑衣在，否則，就真的是白忙一場了……”
可不是麼？
一路行險。
裝出獲得機緣的激動。
這一切，都是邪天自發地幫邪刃彌補漏洞的行為。
但他明顯低估了闊別數十年的同伴，如今為了恢復自身變得有多“無恥”……
當他戴著一絲激動朝回走時，窟嚓一聲，聖獄牢頂轟然垮塌。
反應很快的邪天，一步跨出，躲過了滅頂之災。
然而抬頭上望的他，看到頭頂圍著一圈兒人時，反應卻慢了一步，未能及時收斂臉上得意的激動。
無需言語。
只需想想平日裡羅怖的面無表情。
再結合如今這張得意激動的臉龐，所有人眼珠子都紅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