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對他人而言是好事，但在做這件事的人看來，卻是壞事。
上界天驕，殺伐乾脆利落。
乾脆利落的背後，有著超強的道基、神通、殺伐、戰鬥法支撐，就會變得十分恐怖。
縱然邪天不懼，卻也嫌麻煩。
所以仇鳩與羅咒大戰時，他就在做準備。
整整一刻鍾的時間，他絞盡腦汁，以羅怖的精血異力為基，想好了四百零五招殺伐，想好了這四百零五招殺伐間應該如何融合……
隨後，羅咒戰敗，有著充足理由出場的他，走進了虛空戰場。
本以為一掌能建功，孰料仇鳩不甘心一招被打敗，動用了一絲聖人之力，化解了此招。
他的計劃很簡單，讓上界天驕殺伐時乾脆利落的鋒芒，能因這一招而有所收斂，甚至是猶豫，他就心滿意足了。
從結果來看，計劃成敗各一半。
成功的是，二界天驕都在琢磨這一招。
失敗的是，居然沒人能得悟。
是以當仇鳩上門求聯盟時，他甚至還生出教對方這一招的衝動。
“若是他學會這一招，那對付他就更容易了……”
輕嘆一聲後，邪天揮揮手，讓羅梅離去。
靜靜的艙房內，只剩邪天一人。
這適合想一些更重要的事。
若說上界天驕對邪天來說是麻煩，那他最大的麻煩，或者說他自認最大的敵人，只有一個——神無雙。
他知道神無雙在佈局。
所幸的是，因為玄羅仙域太過吸引仇恨，他數十年前就在佈局。
這讓他在面對神無雙略顯猝不及防之時，也算有一個比較現成的抗衡根基。
所以如今的局面是，大家都在佈局。
但這不是邪天的優勢所在，甚至可以說，與神無雙的佈局互拼上，他還佔據著大部分劣勢。
至少他無法真正確定，神無雙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
好在因為牧野三人組的緣故，他進了羅剎獄，遇到了上界古血郡王，一連串交戰，他成了對方。
這才是他最大的優勢。
但夠麼？
不夠。
單單從神無雙讓莊周輪迴百次的謹慎來看，若大家都進了神墟，而邪天不出現，他一定會懷疑任何人。
擁有神墟令的，不過數百人，神無雙甚至要不了多少時間，就能找出一批值得懷疑的物件。
而這批懷疑對象，必然會遭受來自神無雙明裡暗裡的無數手段，不是死，就是比死還慘。
這，就是他出現在虛空戰場，並強勢亮相的第二個目的。
“即使你疑心再大，連羅剎都懷疑是我變化而成，至少能讓你對我的懷疑力度最低吧……”
幽冷的聲音，如同邪天幽冷的心。
這種狀態，不適合思考。
邪天搖搖頭，從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怒中掙脫，起身推開了艙門。
沒有羅剎再關注他。
三域無論人還是羅剎，都站在仙蜉或血蝣前沿，興奮遠眺。
邪天視線一轉，看向眾人注視之處。
那片不知存在多少活蹦亂跳的異象的地方，便是神墟所在。
能看見神墟，並不是說離神墟很近，而是因為神墟太大。
更奇怪的是，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沒人還能感受到神墟的波動。
“這很正常。”
血蝣之上，去過神墟外圍幾次的羅殤冷冷為眾羅剎解釋。
“不是沒有波動，而是這波動的層次實在太高，帝君都無法感應到。”
羅咒聞言看向身旁的護道者。
“你們呢？”
四大聖君分身回道：“郡王，或許是因為分身的緣故，我等也無絲毫感應。”
“分身？”羅咒戾眸微眯，“就不可能是神墟層次高過聖人的原因麼？”
“這……”眾聖君分身心頭一跳，旋即笑道，“這當然更好，然而可能性太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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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聽在耳內，心中卻是一動。
“可能性如此之小，卻還能吸引數十位聖人分身下界……”
邪天戾眸微眯。
要說這幫聖人聖君分身下界，只是為了護道，絕對不可能。
“如此看來，聖人之上的存在，即便在二部神界也極其罕見……”
暗喃一聲，邪天看向神墟，眸中掠過一抹笑意。
“財帛動人心，連上界都如此稀罕，有可能在下界出現麼，或許吧……”
搖搖頭，邪天沉吟少頃，覺得自己沒有原因忽視落在身上的一雙視線，便一轉頭，看向視線的來源。
來源，是個和尚，名為浮光。
見對方頂著個光頭看著自己，邪天就想起了無塵。
大雷音寺跑得不知去向。
如今卻來了個上界禿驢。
對邪天來說，光頭都是一樣的。
更何況，他能從浮光眸中看出針對自己的凜冽殺意。
“我，可是邪天……”
冷喃一聲，邪天故意忽略了自己如今是羅怖的身份，將對方殺意針對的目標，換成了自己。
彷彿如此一來，因無塵被缽僧所殺、大雷音寺逃之夭夭而生的憋悶感，方才會減輕些許。
甩出一道面無表情的眼神，讓浮光面色更為凝重後，邪天就轉身進了艙房。
儘管他知道，還有一道視線正隱隱關注自己……
但這一道，似乎可以忽略。
饒是沒有得到邪天的回應，天衣卻看到邪天在進門的一瞬間，冰冷嘴角綻放出一絲弧度。
弧度，似乎帶著欣喜。
“你知道我悟出了麼，你是在為我開心麼……”
天回也很開心。
但堂堂仙尊因激動而顫抖的身軀，因欣喜而不止的老淚，卻遠遠比不上這抹弧度。
彷彿有些害羞，天衣下意識地低垂螓首，明眸微彎。
她面紗下粉嫩的雙唇，也忍不住翹起了一個弧度。
弧度類似邪天的欣喜，卻遠比不上她心頭的滿足感。
這滿足並非來自悟出邪天此招，而是來自邪天的恭賀。
“似乎，從未有過這種滿足感呢……”
俏臉上掠過一抹生澀的紅潤後，天衣就如受驚的小鹿，逃離了羞澀的心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度變成女版邪天的模樣。
但方才一段如白駒過隙般的羞澀甜蜜，卻在她心頭紮下了根。
艙房內。
邪天盤坐。
臉上帶著笑意。
從他踏上虛空戰場到現在，乃至到進了神墟，他展現的那一招對旁人而言都是壞事。
“但至少對你而言，不是……”
腦海中又浮現出天衣左手上垂下的五道絲絃。
雖未展現殺伐，他卻知道天衣成功了。
“希望你在神墟，能找到屬於自己的機緣……”
暗喃一聲，邪天閉上了血眸，進入了踏足神墟前最深的思考之中。
因為一進一出，不啻於一生一死。
整個仙域是否翻天覆地，就在神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