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內並不黑暗。
因為邪天點燃了一堆枯枝。
火光之下，邪天面容清晰可見，羅怖凝於黑暗之中。
一方光明。
一方黑暗。
單單是二人身處的環境，似乎都在暗示二人的水火不容。
邪天默默品味著跳動。
這跳動，有來自邪心，有來自道心的，也有來自羅剎初血的。
但無論來自何處，這跳動都是同一種頻率，快得讓他呼吸困難。
這並不能說明邪天完全不是羅怖的對手，但至少說明面前的羅剎，絕對有資格與他進行一場棋逢敵手的真正戰鬥。
而這一點，才是邪天想不通的。
因為他著實想不通，未入皇者的羅剎中，還有這等戰力遠超羅血、且能和自己媲美的存在。
是以幾乎不用思考，在見到羅怖的第一時間，他就明白了對方的來歷——上界羅剎獄。
同時他也生出了一個猜測……
“他之所以能發現我，莫非是因為羅茵的那滴羅剎初血……”
他相信這個猜測，因為這是唯一的方向。
無需去驗證，唯一二字，已經讓猜測成為答案。
“可他為何會讓我心悸……”
這是靜靜打量完羅怖後，邪天心頭唯一的疑惑。
身處黑暗的羅怖，也在打量身處光明的邪天。
但他認為這光明是那般的虛偽和可笑。
“滿洞的神通、陷阱、禁制，身具羅剎氣息，還有歲月的味道，更關鍵的，他是一個人類……”
羅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碰到如此有趣的事了。
但有趣的背後，卻是他前所未有的興奮。
因為邪天身上最誘人的味道，來自羅剎初血。
“被光明照亮的人類，借羅剎初血偽裝成羅剎，潛入羅剎獄……”
清冷中帶著戲謔的聲音，在山洞內響起，讓邪天毛骨悚然。
這句話中的關鍵詞太多。
“他輕易就看出我是人類……”
“羅茵放入我體內的精血，叫羅剎初血……”
壓下心驚肉跳之感，邪天靜靜問道：“你是誰？”
“你又是誰？”羅怖在心裡笑了笑，臉上毫無表情地問道。
“邪天。”
羅怖想了想，點頭道：“原來是邪帝傳人，本王，羅怖。”
“你為何……”
邪天剛開口說出三字，血眸頓時微縮。
下一瞬，他身影消失，滿洞的神通、陷阱和禁制，在羅怖出手的同時悉數爆發。
爆發的瞬間，遠在千萬裡之遙的邪天真身，面色大變。
在那縷神魂離開山洞的一瞬間，他看到了無法解釋的一幕——他佈下的所有手段，被吸入了一個名為羅怖的黑洞之中。
“吞噬天道規則！”
神通！
陷阱！
禁制！
其本質全是天道規則！
“這是羅怖的精血異力？”
邪天簡直不敢相信，會有此等吞噬天道規則的精血異力出現！
而此時，山洞內，對邪天更加不利的事正在發生。
羅怖來到火光前坐下，閉眸默默品味著方才吞噬的一切。
“不僅有仙域天道規則，還有遺棄之地的天道規則，甚至還有二部神界的……”
天道無垠。
人力有限。
有限的人力，能掌控的天道規則同樣有限。
只要將這有限的天道規則悉數品味出來，任何敵人在羅怖面前，都脆弱得如初生的嬰兒。
而如今，羅怖正在做這件事。
至於追擊千萬裡之外的邪天，他絲毫不急。
“你即使跑進神無雙的神國，本王也會把你揪出來。”
似乎發現邪天正朝神無雙的神國繼續急遁，羅怖搖搖頭。
“多麼愚蠢的自不量力……”
淡淡的嘲諷剛落，羅怖識海中就出現了一個朦朧的輪廓，細看之，乃邪天。
輪廓初生，千萬裡之外的邪天，心悸暴漲。
“我終於明白，心悸緣何而來……”
邪天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血眸更是閃爍不已。
吞噬天道規則，這比活在規則中的神明更為可怕。
“吞噬一出，法修一切手段都成了笑話……”
但僅僅如此麼？
不。
因為神魂一道的修行，同樣需要參悟天道規則！
甚至煉體一途的修行，前期少不了對天地之力的感悟，後期更離不開對天地寰宇的參悟！
天地寰宇看似實體，並不像天道規則般飄渺無形，但存在即是規則！
萬古寰宇，沒有任何東西能逃過規則的制約，除非——大帝！
如此一來，羅怖擁有的精血異力，幾乎成了整個寰宇修者的剋星。
而這種剋制，還能更深一層！
“他不僅能吞噬天道規則，讓一切手段化為烏有，說不定更能透過吞噬的天道規則熟悉對手，甚至掌控對手的修行，真正的知敵！”
思及此處，邪天猛地回頭。
隱隱間他有種感覺，方才心悸感之所以暴漲，說不定羅怖就是在做這件事。
“不過不死仙大圓滿的修為，卻擁有如此可怕的力量，二部神界……”
自紅裙之後，邪天再次因上界產生了濃濃的壓力。
這種壓力雖不如神無雙賜予的，卻也非同小可。
沉吟少頃，邪天深吸一口氣，虛步連閃，急速趕往神國戰場。
但半日後，他突然爆出數百虛影真身。
看著形如煙花的邪天分身綻放於空，出現的羅怖只是招了招手。
他不在意逃走的邪天真身，吞噬了分身蘊含的天道規則後，他眸中掠過一絲滿足。
“這神通的味道不錯，不愧是邪帝傳人。”
更讓羅怖滿足的是，他識海里邪天的身影，又因此凝實了一分。
“可惜仍然蠢得無可救藥……”
羅怖淡淡嘲諷了一句，心神業已透過識海內的身影，鎖定了邪天真身所在，然後……
他跨出一步，再次來到邪天面前。
早已變回真身的邪天，沒有絲毫猶豫，甚至來不及拭去因羅剎初血反噬而溢位的鮮血……
出手。
沒有天地神通。
沒有七彩魂獄。
只有一記記讓羅剎獄虛空猛起漣漪的拳頭。
“三修？”
羅怖戾眸微微睜大了一絲，卻也沒多少在意。
因為他是古血兇星羅剎。
因為他對血宙古經的參悟，已接近兩成。
是以他非但不在意邪天的拳頭，更不在意邪天匪夷所思的殺伐風格。
“盡力展現自己吧，你越是盡力展現，你在本王眼裡就越近乎透明……”
羅怖未動殺意，輕描淡寫地抵擋著邪天的進攻。
他不僅是為了羅剎初血而來，他還想搞清楚，為何對羅剎獄無比重要的羅剎初血，會進入邪天體內。
“若本王沒記錯，上古時，羅空一氏就做過此等……嗯？”
羅怖的思緒剛剛發散開來，猛地生出一種全身被針刺的感覺。
“化凡大成……”
嘭！
突然爆發極殺圖錄的邪天，借化凡意境的全力一拳轟飛羅怖，閃身消失。
“有意思。”
羅怖戾眸又睜大了一絲，拭去嘴角鮮血，胸口碎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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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完成後，他席地而坐……
當識海內邪天身影又殷實了幾分後，他起身跨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