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天本體微顫。
空當的礦洞就是血管。
血管枯死，更遑論巫血。
處處皆是歲月帶來的無可逆轉的死亡氣息，甚至連氣血巫力都變成了單純的氣血巫煞。
躺在桀熔仙域不知經年。
不知被多少人裡裡外外進出。
這樣，還沒死透？
“要知道，即便是你那位，當初殺巫也並非易事。”
邪月又唏噓了一句，讓邪天想起了邪刃。
邪刃曾說過。
自己殺了許多巫。
甚至叫刑殺的老祖宗刑天是小家夥。
如今被邪月如此一說，邪天才體會到了兩件事。
其一，巫很強。
其二，邪刃更強。
“為何還沒死透？”邪天心中默問。
看似平靜的話語，邪月卻聽出了很多心思。
他不由搖頭道：“我勸你最好不要攙和此事，大巫當前，我護不住你。”
“也就是說，此事，根本不是仙界能夠掌控的？”
邪天很清楚邪月的厲害。
看似只是堪比絕階道器，可一旦借邪帝殘留的那絲帝息，足以抗衡一般的仙尊。
這已經是仙界頂尖的戰力了。
“你這麼一說……”邪月沉默少頃，彷彿在動腦，“我倒想起一件事來。”
“何事？”
“壞事。”
“怎麼說？”
“不好說。”
……
這邊本體陷入僵局之時，分身和傲流的談話也進行到了關鍵之處。
兩種巫，邪天在葬土中也聽邪刃提及過。
而且他知道，邪刃殺的巫，基本都是第二種。
與刑殺相反的那種。
“混沌碎，天道顯，洪荒出……”
“時有力巫齊心合力，與天地鬥，成先民之祖……”
“亦有法巫禍亂洪荒，不擇手段，成萬惡之源……”
當邪天分身說出這番話時，傲流就驚掉了下巴。
然後邪天看向掉了下巴的傲流，冷冷道：“你們，這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沒想到道友如此博聞強記，著實讓在下驚歎。”傲流驚疑說了句，隨後笑道，“不過道友無需擔憂，我等只是借法巫之力，絕對不會讓法巫之禍重現今世。”
邪天淡淡道：“具體說說，最好能讓我堅定繼續走下去的心思。”
傲流心中一跳，知道邪天已生去意，不得已，只能苦笑開口。
直到邪天凝重的表情緩和下來，傲流才松了口氣。
“他絕對是妖尊！”
“只有妖尊，才清楚法巫有多恐怖！”
“好好與他周旋，非緊急關頭，本尊不會再出，說不定，他這個至尊分身已經發現了本尊……”
從妖尊傲熹的聲音中，傲流聽出了忌憚。
哪怕他們認為，自己面對的僅僅是妖尊的至尊分身。
而此時，邪天正試圖綜合兩場對話。
儘管與邪月的交流中斷，但他依舊發現了不少問題。
“與我之前的猜測一樣，大巫之身一事，足以震驚三域，空冥、涅初、玄羅，羅剎獄，甚至抗天宮都會行動……”
“大巫未死透，變局甚大，此事遠遠超出三域勢力的掌控……”
“邪月說的那件事，對我來說不是好事……”
……
沉吟中，邪天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由抬頭看了看天，有些壓力。
但他很快就釋放了壓力。
連大巫之身的重要部位都還沒接近，與其擔心這些，倒不如擔心礦洞更深處的存在。
談判加休整，持續了整整一日。
數十萬煉體士中，有數萬感覺自己已經變成妖族剋星的，手持血礦，威脅妖族讓出離開的路。
妖族欣然同意這些人的送死行為。
冷樂不死心地又在這幫蠢貨中找了一遍，沒發現自己的兒子，頓時松了口氣。
剩下的數十萬煉體士，沒有離開。
因為他們只覺得自己變成了人，談不上妖族剋星。
饒是如此，一股蓬勃的朝氣也充斥於礦洞。
而邪天隱隱建立起來的大頭領位置，也順理成章地消失了。
外力。
囚籠得解。
足以洗去邪天幾息暴打十二頭領、外加一拳拿下妖族女至尊的震懾。
“你不去分杯羮？”邪天看向身旁的大樹。
“一群傻逼。”被遺忘的大樹冷冷一笑，卻又蹙眉，“可是冷副幫主他……”
冷樂，此刻正在十二頭領身旁長袖善舞，合縱連橫，挑撥離間，哥們兒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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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邪天感覺冷樂這一套施展下來，要不了多長時間，所有人都會聽他的話。
“我感覺，他比你更適合當幫主。”
大樹嘆道：“所以我才沒過去，或許有冷樂在，他們的日子會過得好些。”
冷樂是要他們去死的！
想了想，邪天覺得自己根本沒必要告訴大樹。
對冷樂，他生不出太多情緒，無論是無視還是憤怒。
在這種節奏下行進，眾人很快就遺忘了邪天。
半月後。
十五日行進，眾人終於走到了邪天頭次入礦時，抵達的位置。
在這個位置，強如邪體，也避免不了生機的流逝。
部分人死去。
很多人不願意再走。
也有很多人不願意停下。
“前方才是生路！”
“後退的，會被妖族全部殺死！”
“之前退出的數萬人，早就死了！”
……
數十萬煉體士群中，漸漸有諸如此類的話流傳出來，人心惶惶。
看到有諸多仇恨的目光從前方射來，傲流輕笑。
“這群煉體士裡，有趣的人太多了。”
冷樂的所作所為，後方的妖族幾乎全部看在眼裡。
這讓傲流生出了必須幫對方一把的心思。
朝後點點頭，就有妖族獰笑上前，開啟儲物袋，朝前方狠狠拋去。
咣噹！
骨碌碌！
……
入耳的，全是頭顱碰撞、滾動的聲音。
入眼的，全是那些以為憑藉血礦威脅妖族，就能活著離開礦區之人的腦袋。
“數一數，”傲流淡淡的聲音傳來，“不夠的話那就有些麻煩了，你們知道的，沒人能帶著這個秘密離開礦洞，呵呵。”
頭顱的碰撞滾動聲，很空洞。
眾人覺得這彷彿是自己再次墜入絕望深淵的聲音。
下意識地，眾人看向了十三位頭領。
十三位頭領中，十二人又看向了剛給他們足智多謀感覺的，冷樂。
冷樂想哭。
雖然這種成就感來的很血腥，很卑鄙。
“走，前方一定有希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