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天殺過很多人。
若殤州魂修也算人的話，那他殺的數量，或許只比九州第一殺神武商少。
手上數不清的性命，從未擾亂過他的心。
即便如今看似主動挑事的強殺，亦不會。
因為他的心，因神韶之死，變得更加冷漠穩固，而他內心最後的仁慈，也因神韶之死，徹底煙消雲散。
他沒有怨恨殺神殿的六位不死仙，更沒有怨天尤人，他只怨自己不夠強，不夠狠。
所以重新上路的他，已將前路再次認定為上黯嵐山的路——殺戮、欺騙、無情。
而走向六十四山的路，同樣是這種路。
皚皚白雪中，多了三排腳印。
一排是筆直的一尺三寸，一排是凌亂的失魂落魄，一排是畏縮的戰戰兢兢。
但目標是一樣的，就是六十四山入口處，那座用萬年寒冰凝造出的冰鍾。
敲響冰鍾，拜****山，獨戰十人，晉升外門。
然後邪天隨意敲了敲。
然後獨眼龍就坐在了地上，有種想尿的衝動。
因為邪天不僅敲了，還他niang的把冰鍾給敲碎了。
這一刻獨眼龍有些崩潰，若有力氣，他絕對會一身正氣地指著邪天，大叫一聲狂徒爾敢，然而撒丫子跑路，快樂地回去當他的小雜役。
但……
“世上沒有回頭路。”因鍾碎而傻眼的冰鍾守護長老，終於清醒過來，冷戾笑道，“光是碎鍾之罰，就足以讓你萬劫不復。”
邪天笑道：“如何罰？”
“入外門執法堂，過三十六獸罰道……”
“獸罰道？”
“三十六位真元境弟子，聯合伴身靈獸，圍殺罪徒半個時辰。”長老冷笑解釋。
邪天點頭，朝獨眼龍說道：“記好，先殺十人，再殺三十六人，一共四十六，別記錯了。”
“祖宗啊……”獨眼龍崩潰一嚎，淚流滿面。
長老也被邪天的狂妄嚇了一跳，但旋即他就嗤笑一聲，心念一動，十名外門弟子，出現在****山口的另一端。
邪天有些開心，因為孟虎也在其中。
如此，至少那兩顆頭顱他沒有白砸。
“待會兒你就笑不出了。”長老見狀，無語譏笑，“這可不是獨戰，而是你一人，戰他們十個。”
“如此甚好。”邪天邁步上前。
“甚好？”長老覺得自己聽錯了。
邪天笑答：“節約時間。”
間字剛落，十人飛天而上，十獸咆哮衝來！
邪天依舊邁步。
“靠！”獨眼龍見狀，右手連忙捂住眼睛，怕自家老大濺自己一臉血。
“裝！”長老嗤笑，但剛笑到一半，他臉色就微微一變。
因為邁步的邪天，身上氣勢陡然一變，滔天的金色先天內氣爆天而起。
“呵，無卵用！”
“拜****山，多少年沒有這種蠢貨出現了！”
“替孟虎師弟了結此事吧，不過孟虎，你許諾的……嗯？”
……
飛天十人疑惑大起，但下一刻就連連嗤笑。
因為被千幻面罩變幻了顏色的金色先天內氣，化為了二十只丈許大小的虛掌。
場面看似壯大，實則……
“可笑！”
“先天內氣？呵，好久遠的記憶啊……”
“先天內氣對真元，這可是我曾經的幻想，如今倒有機會驗證一下……”
“驗證一下當初有這幻想的自己，會死得有多悽慘麼，你馬上就能從他身上看到……啪！”
……
一聲啪響，彷彿扇了天地一耳光，讓四六山口的時空微微凝滯……
而後緊接而來的，是另外十九聲——
啪啪啪……
長老暈了。
女君主活了。
捂眼的獨眼龍，雖然只有一顆眼，只有四道指縫，卻看到了二十腦袋飛天而起。
“又，又是耳光，又是耳光……”
但這不是外門長老昏厥的原因。
讓他昏厥的，是十人施展的玄術，完全被邪天的身體吞沒，以及二十只虛掌，完全無視了真元護罩這兩幅畫面。
而這，同樣是女君主活過來的原因。
她終於知道，先天境的邪天，戰力高到了什麼程度。
可她依舊不確定，這種程度，是不是邪天一修戰力的極限。
“給你。”長老醒了，顫抖著遞給邪天一個儲物袋，強行讓自己擠出一絲笑容，“恭喜你，成為馭獸宗的外門弟……”
“外門執法堂怎麼走？”
長老身軀晃了晃，強笑道：“不用了，本長老給你開個後門，去吧。”
目視邪天入山的身影消失，長老狠狠給了自己幾耳光，然後用史無前例的速度飛遁消失。
先天境就能秒殺十位真元境外門弟子的人，若說沒有鬼，打死他都不信！
“必須向宗門彙報，徹查此人！”
而此時，跟在邪天屁股後面的獨眼龍，終於說服自己開心起來。
“老大雖然奇葩，但，但真的太他niang的強了！”
“說不定，這就是我命中的貴人……”
“只要老大不這麼時時抽風，為難自己……”
話音未落，正努力融入小弟身份的獨眼龍，就看到自家老大攔住了一位陌生的外門弟子。
“何事！”弟子不耐。
邪天問道：“外門執法堂怎麼走？”
獨眼龍如遭雷劈。
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和老大的女奴，站在了外門執法堂的門口。
“老，老大呢……”獨眼龍強忍尿意，結結巴巴問道。
女君主忘了仙凡之別，朝執法堂揚了揚下巴。
“不能這樣下去了啊……”獨眼龍坐在地上，淚流滿面地對女君主說道，“你，你就沒想過勸，勸勸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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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
可笑。
比之前更可怕的邪天，就是本君和其他螻蟻聯手逼出來的！
另外，你是誰？
用看螻蟻的眼神掃了眼獨眼龍，女君主突然想開口嘲諷，但她猛地發現，螻蟻與仙人的差別，還不是最好的嘲諷來源。
所以——
“你，叫他老大？”
獨眼龍一抹抹淚一邊乾嚎道：“你以為老子願意攤上這麼個逗比老……”
“你知道什麼人，才有資格叫他老大麼……”
獨眼龍嚇了一跳：“什，什麼人？”
女君主肆無忌憚地無聲大笑，因為這便是最好的嘲諷來源。
而此刻，外門執法堂內。
“何事？”
“領罰。”
“何罰？”
“三十六獸罰道。”
執法堂的長老翻看了半晌玉符，終於蹙眉冷喝道：“並無長老上稟，你無罪，滾！”
邪天笑道：“有個長老想給我開後門避免受罰，我覺得，這樣不好。”
長老笑了，笑出了無邊猙獰：“本長老也覺得，賞罰分明比較好。”
邪天帶著滿臉給長老點贊的笑容，走進執法堂的獸罰道。
片刻之後，從獸罰道走出的邪天，掃了眼朝馭獸宗深處飛去的惶恐長老，走出執法堂。
“是三十六個吧。”
全身打著擺子的獨眼龍，哆嗦顫道：“是，是……”
“那就好，對了，”邪天看向獨眼龍，問道，“晉升內門弟子，也可以拜山？”
獨眼龍快瘋了。
因為入宗不過小半天、就成為馭獸宗外門弟子的老大，趁著夜色，又想成為內門弟子。
還他niang的要拜山！
只有女君主知道，馭獸宗的這些人，其實是為神風而死的。
因為神風的不死，註定必須有另外的人，承受邪天心中的無邊殺意。
九州修行界，就是最好的承受者。
而將來……
想到幾年後那場席捲三千界的大事，女君主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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