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把巨鼠弄成瞎子!?
一旦它雙目盡失,再也不能視物,還會心甘情願的與柳書竹溝通、與他共享意識嗎?
兩位高僧略微猶豫,手下立即收了七八分力道。
這一躊躇,卻給了巨鼠反應的時間,慘叫中,它趁機閉上了僅剩的一隻獨眼,猛然向一側偏頭!
砰、砰!
降魔杵和紫金白骨碗相繼慢了半分,卻也依然打了下來,打在了緊緊閉合的鼠目周圍!
這兩下都失了準頭,雖不至於弄瞎它的第二只眼睛,但也能讓它一時無法恢復視覺。一雙鼠目的位置,可以說是巨鼠身上最為脆弱的地方了。如果不是有金圖束縛,恐怕連武者大帝也休想刺到它的這兩點要害!
“住、住手!”
此時,柳書竹的腦海中,驀然響起一個尖細至極的嗓音,無根無源!
“不要、不要打!”
語調分外生僻,直接在他的腦中響起,怪異至極,像是一個娘娘腔的男人捏著嗓子在嘶吼。柳書竹眼神猛然一亮,這個聲音,想必就是巨鼠的意識與他產生的直接溝通了。然而,他卻裝作恍若未聞,怒聲呵斥二僧:“慢了!”像是在責怪他們躊躇之下,出手的速度慢了剎那,讓巨鼠得以避過。
“它再睜眼,務必將它打瞎,沒有了眼睛,看它如何瞪我!”
砰砰砰……兩件法器只管往巨鼠剩餘的一隻眼睛周圍招呼。巨鼠渾身一陣抽搐,偏頭側腦的閃避,卻耐不住身陷囹圄,一身的本事都無法施展!
它的聲音又在柳書竹腦中響起:“不要打、不要打啊,我願意與你共享意識……”
柳書竹這才擺手,讓兩位高僧停了下來,對巨鼠道:“你且睜開眼來,看著我。”
“不要打了……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願意與你分享意識……”
巨鼠的哀嚎聲在腦海中斷斷續續,像是馬上就要斷氣了一樣,但它卻死活不肯睜開剩下的那只眼睛,生怕上了柳書竹的當,再被二僧打瞎。
柳書竹語氣中,仍不含任何情感:“不肯睜眼,那就接著打,莫要留力。”
“我睜,我睜!”
二僧手中的法器剛要再度落下,巨鼠又忙對柳書竹哀求。
“但是……你要讓他們兩個先退、退開!”
柳書竹搖頭,只對二僧道:“打。”
這一次,無論巨鼠如何悲號哀求,柳書竹都一概置之不理。
足足又打了半柱香的時間,眼見一個時辰已經快要過去一半,玄森主持心中,也愈發著急,眼見巨鼠身上的金圖正在暗淡下去,可此刻只將巨鼠打的奄奄一息,卻沒有太大的進展。
“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不要打了!我真的肯與你共享意識……”
巨鼠的哀嚎夾雜著喝罵,柳書竹又讓二僧停手,對它道:“你睜開眼來,看著我。”
這一回,巨鼠乖乖聽話,猶豫著睜開了剩餘的一隻鼠目,向柳書竹看來。
鼠目中,除了兇光和怨毒外,隱現一抹至深的恐懼,不過仍以前兩種眼神為主導。
“你如何才能與我共享意識?”
巨鼠的聲音在他腦中道:“你敞開心神即可,我現在就全力與你溝通。”
看著它眼中那深厚的怨念,柳書竹嘴角泛起一絲燦爛的笑容。這副模樣,落在巨鼠的眼中,恐怖的形象伴上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只能讓它更加畏懼。
柳書竹笑道:“你騙不到我,小爺也不信你。”
他說著,又對兩位高僧吩咐:“延濟,你去借大帝的金槍來一用,我要刺穿它的雙耳;主持,你去請羅漢入殿,將紫金碗與他,敲碎此孽口中的利齒,而後剁了四爪,剝了鼠皮,它若還能不死,便放它走吧,小爺與那佛器無緣,這老鼠不僅兇悍無比,而且奸詐狡猾,我本事不夠,自問收它不服!”
“不要!”
這一回,巨鼠眼中的恐懼終於佔據了主導,它竟口吐人言,驚叫出了‘不要’二字!
兩位高僧面露驚容,心中暗自佩服柳書竹好手段。
巨鼠操著一口晦澀尖細的語調,道:“我願意用先祖的名義答應你,與你分享意識!”它的靈智可以說與人類無異,甚至還要高出一些。
不曾想,柳書竹竟緩緩搖頭:“你聽不懂人話嗎,小爺已經認輸了。”
“你這只孽障,吃人成性,先前帝尊若是敗給了你,必然也會淪為你的腹中餐!所以,無論用什麼手段對付你,我都不會覺得殘忍!”
“帝尊對小子有天大的恩情,權且是為了答謝他的天恩,也饒你不得。而且,依你的戰力,小爺根本無法約束你這樣的妖物,與其日後被你覓機吃掉,索性不如將你剝皮抽筋,做成毛毯來的舒服。”他催促二僧道,“兩位前輩還不快去?”
“有辦法,有辦法!”巨鼠再次驚叫,人言頓時流利了許多:“我會奉獻出我的一部分魂魄,與你的意識融合,這樣一來,只要你身死,我也無法獨活!”
“哦?”柳書竹這才恢復了滿臉的吊兒郎當,表情十分欠抽,“能有這種好事?”
“呸!”緊接著,他便狠狠啐了巨鼠一口,“你這妖孽,休想拿假話騙我,藉此拖延時間。小爺是誰,小爺三歲的時候已經學會偷看女人洗澡了,四歲的時候就知道要栽贓給別人,還是做成毯子來的實惠,況且……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時間上也來不及了!”
“來得及!”巨鼠急切的聲音又在他腦中響起,“我認識你身上的氣息,你身上散發出的味道,與很久前建造這片城跡的一位僧人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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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柳書竹腦海中,竟憑空出現了一幅極為震撼的畫面。
虛空中,天碑兀立,鎮壓了一尊青燈古佛。
而在古佛的正下方,鋪就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骨海,骨海表層,青色的鼠影悉悉索索,卻沒有任何的建築物!
忽然,骨海與天碑之間,無故落下許多巨大的陰影輪廓,下面的鼠群紛紛逃竄,一座座宏偉的祠堂宗廟依次落下。
似乎有一個白色的僧人,在骨海上空走過……
幻象緊接著一停,卻足以讓柳書竹認出,那人正是大願菩薩!
這番景象,卻是他移祠遷廟時的場景。
沒想到,眼前這只巨鼠的壽命竟然那般長久,在上古末年時就已降生。
“你只要執行那個人的功法,與我的腦袋相連,我就可以把一部分魂力渡給你,根本用不了太長的時間。到時候,你的意識一旦崩塌,我的那部分魂力也無法倖免,剩下的殘魂也會跟著死掉。”
柳書竹盯著巨鼠看了剎那,斷然道:“好!”
說完,便驟然向它跨出一大步,直接走到了巨鼠的攻擊範圍內!
兩位佛門高僧的神色登時變得緊張,生怕巨鼠大口一張,把柳書竹給囫圇吞了。可是情形恰恰相反,巨鼠被他的動作驚得向後一縮腦袋,恐他再耍什麼手段。
柳書竹眼含笑意:“妖鼠,你現在要是再不吃我,等下你的意識落入我手,便再也沒有機會報一目之仇了。”
巨鼠渾身一震,眼中的怨毒終於被緩緩壓了下去。
它現在縱然能吃了柳書竹,以消心中怨恨,但也無法再活下來。而且在死之前,恐怕還會受到更加殘忍的虐待。外面那位金槍黑甲的大帝,看上去也絕對是一位虐待狂!
柳書竹在跟它賭命,一命賭一命。
“兩位前輩,金圖失效之前,若是還不能功成,你們知道怎麼做。”
這句話,既是對兩位高僧所說,又是給外面的兩位強者提醒。
剩餘的時間不多了,柳書竹也再無猶豫,踩著那一根根粗壯的鼠須,直接走到了巨鼠的腦袋上,在上面盤膝做了下來,開始默默參演滅佛手印!
汩汩暖流通暢,他將一隻手抵在了身下的鼠腦上。
……
主殿外,裡面發生的事情都沒能逃過大帝和羅漢的耳目。
這時候,神秘大帝忽然開口道:“這小子,是一號人物,比老子無賴,比老子狠,難怪會有這樣的機緣。”
慧凡羅漢眼角笑意隱現,卻沒有應聲,反而問他道:“天上的日子,好玩嗎?”
神秘大帝冷哼一聲,顯然也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搭理他。慧凡羅漢卻又徑自說道:“大和尚知道你要去哪裡了,你是自己作死,傳說中,在第八重天外……”
“閉上你的鳥嘴!”神秘大帝驀然大喝,“老子的事,不用你來操心!”
慧凡羅漢聽了,也不著惱:“大和尚若有機會,也想去看看。”
自從兩人一番耳語之後,神秘大帝的臉色就變得十分陰霾,他指向主殿後方,大廟至深處,責問道:“老子問你,你們到底在謀劃什麼,是不是根本就沒打算阻止君魂出世。老子進來之前,可是去了一趟彎刀部落,勸彎刀小子出手阻撓君魂,如果君魂根本無法阻擋,豈不是白白害了彎刀小子和他子民的性命!”
“死吧,死吧,早死有早死的福氣,早晚都是死,早死早解脫。”慧凡羅漢渾然不在意,只是長嘆了一聲,說出幾句混賬話。
神秘大帝大怒:“那你怎麼不趁早死球個屁的!”
“晚死也有晚死的功德。”
……
這個時候,在古地的外面,仍舊不斷有強者湧入。
高空中,太陽已經移到了入口的西面,黑漆漆的谷底入口也仍像是一塊久治不愈的巨大瘡疤,分外猙獰!
轟隆!
驀然間,在距離入口不遠處的沙海中,空間忽然塌陷出一個巨大的口子。
從一團漆黑之後,擠出了一位身高直達百丈的巨人!
那巨人甫一出現,便重重跪在了地上,對著高空中的古地入口匍匐下身。他的肩頭,同樣有一個人影跪倒,兢兢業業,一拜到底。
“君王萬安,您離開的實在是太久了……”
正是王仙人和百丈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