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相公……”冷月瀟忽然愣住,她看著宋凝將手中這通體鱗片金光閃爍的魚放入湖中,頃刻之間便明白,宋凝這是已經知道了她心中的想法。
“娘子,一年時間,你覺得我是在虛度,你心中的想法,我很清楚,所以在這九仙譜之中,你即便是有所改動,卻也會憂傷。”宋凝轉身,輕嘆著,抓住冷月瀟的手:“讓你擔心,是我的錯。”
冷月瀟微低著頭,此刻她不知該如何對宋凝說,這一年時間,雖然她過的也算是不錯,雖然她內心之中也是有著一種奇妙的感覺,可這種感覺都無時無刻被一種恐懼所纏繞著。
還有兩年了,若是這兩年時間之中,宋凝都不能夠修煉成金仙,那他們的未來會怎樣?
“相公,我只是不想我們的一生,只有這三年。”冷月瀟眼角溼潤。
淚珠,在冷月瀟眼眶打轉,宋凝淡笑,輕輕撫動著冷月瀟的臉頰:“我何嘗不知道這三年的重要,這三年,我答應了你要好好修煉,便會一心去修煉,只是,即便修煉,我也不想虛度這三年,將時間全都浪費在修煉之上。”
“浪費?”冷月瀟不解,宋凝的修煉,尤其是這三年時間用來修煉,將來可能決定的是無盡的歲月。
可就在冷月瀟心中生出此種想法之時,宋凝卻長嘆一聲,柔聲道:“三年時間,在你看來,是決定了未來,可未來會是什麼,沒人知曉,三年時間,我怕是有著天大的機緣才能成為九轉金仙,而至於成為金仙,雖然我不知道能不能,但卻也只能是盡力。”
說著,宋凝的目光也變得柔情:“與你在一起,哪怕是一時一刻,對我來說,都要享受,而不是用在修煉這種事情上,至於這三年的修煉,也全然是為了以後,以後的事情不能料定,那麼至少現在,我們真實擁有。”
“仙,可懂情?”
“凡人在世百年,為情所困,被情所擾,我想與你將這三年的時光留在記憶中,所以來到這裡,所以化作凡人。”
“你怪我,我懂,讓你惶恐,是我的錯,不過你可知,我每一日也都在努力修煉。”
說著,宋凝一指湖中:“你看那魚,你可知,它本是龍?”
冷月瀟身子一顫,腦海中翁然作響,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那金鱗魚雖然看起來有些不凡,可她卻沒想到宋凝竟然會說這魚竟然是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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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我們選擇了這裡來作為棲息之地,只是認為這裡杳無人煙,與人世隔絕,只是覺得這裡比較平凡,可隨著我每日修煉,我發現此地,卻不像是我們想象之中的那麼簡單。”宋凝說著,目光遠眺。
冷月瀟順著宋凝目光遠眺的位置看去。
那縹緲的雲霧不散,在這雲霧之上,仍有著一道如同彩虹一般的虹橋,這虹橋似是與湖面之上的相對應一般,煞是好看。
“雲不散,霧氣氤氳,七彩光芒排列有序,在此處靈力消耗極快,看似靜謐,但這裡,卻是一處結界,我們誤入了這結界之中。”宋凝說著,再度看向湖面:“而這湖泊,封鎖了一條龍,那條金鱗魚,便是龍,每一次我來這裡釣魚,它明知道我是在釣魚,卻都還是想要上鉤。”
“這是為何?”冷月瀟雖然也覺得這地方不簡單,卻沒想的如宋凝這般透徹,更是沒想到宋凝這一年時間已經將此處摸清。
他看似是在過著凡人的生活,可這凡人的生活,卻過得比任何仙修還要仙。
宋凝笑道:“它被禁錮在這裡,無人做伴,終年只有它自己,它體內的仙力被耗盡,只留下如今這一絲,能夠殘存著活下去。
它,想死。
所以它每一次都會上我的鉤,但是每一次,我都將其放回去。”
“它求死……”冷月瀟感覺頭皮發麻:“相公,你這是……”
“你或許是以為我瘋了,可實際上便是如此,我曾經服用過一枚古戰場遺落的丹藥,其內有著真龍血脈,當我第一次將這金鱗魚釣起來之時,我便知道它是龍,只不過它卻不說。日子久了,每一次我將其釣起來,我們都會聊一句。”
說著,宋凝再度甩竿。
此時冷月瀟終於發現,宋凝這魚竿之上,只有線,沒有鉤!
竹竿垂釣,有線無鉤,懸於水面三尺。
噌!
水面一動,陽光之下,那金光閃耀著,躍出水面,直接咬住宋凝的魚線不放。
魚躍龍門,三尺為限,有線無鉤,願者而上。
就在冷月瀟震驚的目光之下,宋凝將這魚竿收回,那金鱗魚就死死地咬著魚線不放,似乎是生怕從宋凝的魚線之中脫離。
宋凝將這金鱗魚捧在手中:“這是我娘子。”
在冷月瀟錯愕的目光中,金鱗魚,說話了!
“恩母。”
聽到這兩個字,冷月瀟一怔,她倒是第一次聽到這種稱呼,而且還是……被一條,龍。
“她想知道你為何求死。”宋凝笑道。
“一朝仙龍九天遊,一朝斷罪鎖龍舟,一念逃離一生毀,一世困於囚仙樓。”金鱗魚說著,尾巴一甩:“這裡,便是古時的囚仙樓,五指為山,山中有湖,這原本都是囚仙樓之中的景物,奈何萬年前囚仙樓崩塌,我本以為能逃離,可那時候卻發現,原來囚仙樓之中的一切陣法,都不過是這五指山,五指山在,我永遠逃不出這裡,即便是想要墮入輪迴,都不行。”
冷月瀟怔怔地聽著,仙龍四句,描述了它一生,這也是宋凝第一次聽對方講述,卻沒想到,身為翱翔於九天之上的仙龍,命運卻也這般多舛。
“若非恩公每次與我說一句,怕是我如今,都還沒有活下去的念頭。”金鱗魚繼續道。
聽到這話,冷月瀟眉頭微微一皺,顯然是不知道宋凝究竟說了什麼,而且還只是每次說一句話。
金鱗魚道:“若是死了,一切都結束了。”
僅僅一句而已,若是死,一切結束,墮入輪迴,下一生,不知如何,下一生,一切難料。
【作者題外話】: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