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從宋凝的房間裡面傳來狂笑，這笑聲之中帶著悲痛，帶著自嘲，這笑聲歇斯底里，卻又是那樣力不從心。
此時李清靈與唐悅兩人在外巡視，而張申跟姚韻在房中休息，聽到宋凝這狂笑聲，兩人不由心驚，可卻不敢動彈半分，更不敢去宋凝房間詢問。
宋凝茫然地內視，感覺到自己是那麼可笑。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功法？
“《神道經》，《神道經》，先是要我殺，以殺戮值來突破，現在又要我救，以救贖值來突破，到底是在玩我，還是要我修煉？！”宋凝怒吼著，只是這聲音沒人聽見，他也不可能讓別人聽見。
《神道經》，這種功法之強，若是被外人知曉，恐怕引來殺身之禍。
自嘲過後，瘋狂過後，終究還是平靜了。
救贖值，總好過殺戮值。
宋凝安慰著自己，心情也好了許多，或許殺戮之後便需要救贖，或許這就是《神道經》的不同之處。
真正的接觸修真界已經有段時間，縱觀眾多修煉方法，沒有能夠與《神道經》相比者，故而這《神道經》之中的奇特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宋凝再次合上眼，將金丹之上的數字放在一旁，開始思索昨夜施展出的那‘破空指’，此時能夠施展一指，變算作是成功，接下來就要想想怎麼能夠施展出第二指。
腦海中出現那個小人，小人不斷地演示，宋凝也不斷地在思索，思索第一指與第二指的區別。
深夜巡視交替，李清靈與唐悅回來之時，聽到張申與姚韻說了宋凝房間之事。
“我去看看小師弟。”唐悅邁步就衝著宋凝房間走去。
李清靈攔住唐悅：“宋凝此番回來不太對勁，還是先不要打擾他，他定是有事，他若想說，我們便聽，他若不想說，我們也不要問。”
“不可，若是小師弟有心結卻又不想說出來，憋在心裡定會影響道心。”唐悅道。
李清靈猶豫，就在她猶豫之際，唐悅已經走向宋凝房間。
站在房間門口，唐悅抬起手敲門。
但就在她的手剛要落在門上之時，房門開了，宋凝從房間走出。
“唐師姐，找我有事？”宋凝面色淡然，再也沒有了之前那般恍惚的表情，體表那肅殺之氣也彷彿弱了許多。
唐悅愣了一下：“小師弟，我聽說你之前在房間狂笑，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若是有什麼事情就跟我說，千萬不要憋在心裡。”
宋凝淡笑，搖了搖頭：“沒什麼。”
唐悅見宋凝不像是強顏淡然，可分明白天的時候見到宋凝狀態極為不佳。
李清靈走過來，看著宋凝：“宋凝，若是真的有心事，信得過我們，說說也無妨，若是不想說或是信不過我們，就放在心裡，我們也不會多問，總之，只要你沒事就好。”
宋凝聞言一笑，看了李清靈一眼，這笑容平凡，似乎並未有什麼不妥，似乎宋凝從未有過情緒波動，不過宋凝的內心卻的確被李清靈的話所動。
“我的確有事，有件事想請教你們。”宋凝道。
唐悅與李清靈認真地看著宋凝，等著他繼續。
宋凝道：“若是兩位不小心錯殺了人，或者是不得不殺無罪之人，即便這個人將死，即便是為了救更多人，兩位可否會有罪惡感？”
這問題將唐悅與李清靈問住，一時之間，兩人都沒能給出答案。
宋凝從她們兩人走過，緩緩道：“我昨夜，看著那妖物吃人，我擋不住，越來越多的人死在我面前，為了突破，我將一個快要斷氣之人殺了，殺了他，我突破，救了剩下的人，可我總覺得我做錯了，我……到底錯沒錯？”
宋凝的身影埋沒在夜色中，可他的話卻始終在唐、李兩人心中迴盪著。
他到底錯沒錯？
或許答案很顯然，他是沒錯的，但若是這種事情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怕是她們任何一個都會將此事掛在心上，都會成為心結。
修之不易，不僅僅是仙途荊棘，更是內心的掙扎，更是天道的複雜。
為救數百人而殺一人，沒錯。
為救數百人而殺一將死之人，就更不算錯。
可他記不住那些被自己救的人，卻只記住了自己所殺的這個人……
“原來這就是小師弟悲傷的理由。”唐悅輕吟，淚水不由落下。
原來……仙也會憐憫凡。
李清靈心緒複雜：“或許這就是他與我們的不同之處，只不過修仙不應如此多愁善感，這或許會成為宋凝的阻礙。”
唐悅搖搖頭：“我倒認為這是小師弟最大的優點，若是所有修仙之人都冷漠無情，而偏偏小師弟有情有義，那麼他的造化定然與其他人不同。”
唐悅的話李清靈雖然不認為多麼正確，但以她們的修為，她們的見識，卻無法斷定對錯。
“罷了，他現在的狀態要比之前好很多，相信用不多久就會將這段記憶抹平，我們也無需為他擔心了。”李清靈道。
“那麼小師弟的問題，你有答案嗎？”唐悅問。
李清靈略一猶豫：“若是我，心緒會波動，但卻不會在意這麼久，必死之人，殺之，是助其解脫，他之死，換來更多人生，這是幫他積攢陰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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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悅微笑著點點頭，或許自己的回答也是如此，傷心不過一會，畢竟對於她們來說，那只是個一定會死的凡人罷了。
青羅城中，宋凝緩緩走到城邊，迎著夜風，坐在城牆上。
月光，皎潔。
夜風，徐徐。
他獨自一人，孤風薄影。
在這靜謐之中，宋凝仰著頭，長長地嘆息，他從唐悅與李清靈的口中沒有聽到答案，可實際上他卻已經知道了那兩人的答案是什麼。
“還是我太多愁善感了嗎？”宋凝微微一笑，略帶灑脫，略帶悵然：“或許修仙，本就是如此，或許……《神道經》的獨到之處便在此，先殺，後救，經歷了殺戮的洗禮，再經歷救贖的洗刷，會是什麼樣的？”
宋凝看著城外巡視的張申跟姚韻，兩人距城一里，在他們之外十里，有妖氣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