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永寧殿御書房!
劉欣身穿龍袍,頭戴平天冠,正襟危坐在案頭。
在案頭上,擺放著許多文疊奏章,等待著他的批覆。
他掃視了這些奏章一眼,搖了搖頭。
這些奏章雖然都是臣子送來的,但他大概也知道裡面的內容,都是一些芝麻小事,批不批覆都沒關係。
真正的大事,要事,他是沒有資格批覆,臣子們也不會送那種奏章文書給他批覆,都會直接呈交給三公以及有權有勢的公卿大臣。
“哎….”
他嘆了一口氣,提起毛筆,一筆一劃在一張空白的紙張上寫寫畫畫。
此刻若是有外人在場,睜眼一瞧,就能發現他並非在寫字,而是在作畫,紙張畫的人兒,正是他那個剛剛被打入冷宮的皇后衛紫瑤。
他作畫水平十分高超,畫的惟妙惟肖,入木三分,讓人一看,就宛如活生生的人出現在眼前。
似乎他並非是一個九五至尊皇帝,而是一個水平高超的職業畫家。
他畫完畫像後,仔細端詳了起來,在腦海中浮現衛紫瑤的身影,和畫中人兒對比,看看還有哪裡畫的不足,思緒一陣出神。
他凝視看了許久,沒有找出畫中的人和現實中的衛紫瑤有何不同,但他心中還是覺得有些不滿意,認為兩者差距太遠,但就是說不上來問題出現在哪裡。
正當他要重新再畫一張的時候,門外的一個小太監走了進來伏地道:“啟稟陛下,武侯大將軍、大司馬、戶部尚書王莽王大人求見陛下,不知陛下可要召見?”
“王莽?他來幹什麼?剛剛不是早朝過了麼?難道他是為了紫瑤的事?”
劉欣眉頭一皺,低聲自語了幾句,“宣…”
“是,陛下!”
太監領了吩咐,退出了門。
劉欣沉思了一下,捲起桌上的畫像,就欲收起。
但是,正當他捲起一半的時候,他又停了下來,自言自語道:“紫瑤和王莽雖然清清白白,但他們兩人的關係終究非常人可以比擬。或許王莽能夠看出這畫裡的缺陷所在呢?”
想到這裡,他微微一笑,重新把畫卷展開,靜等王莽到來。
這一等,約莫等了十幾二十分鍾,王莽才從長樂宮前門走了進來。
他一進來,那個引路的小太監就十分識趣的把門關上,不理會裡面的事。
王莽快步來到劉欣跟前立定下來,躬身行禮道:“微臣拜見陛下,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免禮!”劉欣問道:“愛卿此來所謂何事?”
王莽站起身,剛要開口說明來意,但隨後眼睛一瞄,看到了案桌上的那幅畫卷,不由得愣了愣神。
劉欣又問道:“愛卿覺得此畫如何?”
王莽走近一步,仔細審視了片刻,先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陛下,這畫墨水還未晾乾,想來是您剛剛親手所畫的吧?依臣愚見,此畫惟妙惟肖,神態十足,不過….”
“不過什麼?你快快說來。”劉欣急促道:“朕畫完此畫後,總覺得哪裡有些問題,但又說不上來。現在你能指出不足,朕心大慰。”
“似乎少了一種冥冥之中的感情,此畫雖有神韻,但卻沒有精神,沒有寄託。像是一個空有軀殼,但卻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紫瑤她嚮往自由,性格獨立。內心多愁善感。現在這畫空空洞洞,不太符合她應有的氣質。臣斗膽一句,從這畫上看,陛下您雖然愛慕紫瑤,但卻沒有那種願意為她付出一切的心理,您只是想得到她,擁有她,沒有真正在乎過她的感受。
因此,依照目前情況看,哪怕是陛下您真正擁有了她,但也不會長久。因為這並非是她想要的那種刻骨銘心的情感。”
“情感?你是說在這幅畫當中,少了情感?既少了她的,又少了朕的?所以這畫看起來才顯得那麼的空洞?”
“大概是這麼個意思吧,臣對畫也不是很瞭解。”王莽回道。
劉欣聞言,閉目沉思了約莫三分鐘。之後他重新睜開雙眼,有了判斷,“你說的不錯,若是沒有情感,哪裡還能作出好畫?看來我對紫瑤的情,還是不夠深。”
言罷,他拿起畫卷就欲毀去。
王莽手疾眼快,止住了他的動作,“陛下,人無完人,誰都有缺陷,畫也一樣。此畫雖然少了靈魂,但卻未必不能加上。若是陛下允許,可容臣添上一二筆?”
“有何不可?”
“多謝陛下!”
王莽似乎忘記了自己的來意,專心致志研究起了這幅畫卷。
似乎他也覺得,若是在這幅精美的畫卷當中,不能徹底展現出衛紫瑤的風采,那才是真正的人生大憾。
他將畫卷鋪開,提起毛筆,低聲唱道:“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紫瑤心高氣傲,剛烈耿直,愛憎分明,不肯委曲求全。配上她的身份,相得益彰。
我曾有言,君主仁,妃守忠,臣修德,民持孝。紫瑤她已為此中之代表,否則的話,她又豈會甘願寂寞,死守深宮而不忘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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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他提著筆,快速在畫卷的左上方龍飛鳳舞寫起了數十個蠅頭篆文。
劉欣凝神關注,睜眼一瞧,只見上面寫著一首完全不對稱的詞語
“執淚相看殘月孤影,竟無語凝噎,多情自古殤別離。此情此景,應是良辰美色喜相映。然有千種風情萬種愛,此事更與何人訴憂愁?雨霖青葉花凋零,孤水自流。一種相思一種憂,兩處閒愁。空對著,青山流水淌瑩淚,終不忘,昔日多情吟嬌醉。嘆人間,美中不足使方信。”
他看完之後,默默無語。
單從詞語的行文格式來說,這首詞根本不入流,甚至連三歲小兒寫的詩詞都不如。像是塗鴉,像是隨性而發。
但是,正是這種沒有規矩,沒有格式,沒有約束的詞語,卻賦就了畫卷靈魂,使得這幅畫徹底擁有了性,擁有了情,擁有了愛,不再空洞,不再迷茫,不再孤獨。
“哎…王愛卿,你的這首詞提在這幅畫上,當真是神來之筆畫龍點睛,相得益彰啊。可惜,可惜,朕辛苦圖謀,得來的卻是一場空,一場空啊。此畫不應留在朕這裡,理當送往她處。”
“來人啊!”
門外公公進來道:“陛下有何吩咐?”
劉欣道:“你替朕將這幅畫送去冷宮,交給皇后。想來以她的靈慧,她必知此畫含義。”
“是,陛下,奴才這就去辦。”公公收了畫卷,快速退了出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