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皮鞋踩在石板小路上的聲音不緊不慢，光聽聲音就讓人不由投注視線，想看看是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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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軟軟亦是如此。
但比起旁邊人的純粹好奇，她心裡還有一個猜測。
被蘇軟軟踩在腳下的黑大衣領頭側著頭往上看，剛好可以看到魚貫而入的黑西裝，對上黑超墨鏡下的一張臉忍不住瞳孔微縮。
“噠、噠、噠。”
蘇軟軟抿了抿唇，回頭看了一眼葉矜，見他身上乾乾淨淨，臉上卻有一道擦痕不由眉頭一皺。
“真是奇妙的相見。”
優雅的英倫腔調，是蘇軟軟聽過的聲音。
灰髮的老人手持完全沒起到支撐作用的權杖就這麼走了出來，面前一片混亂的場景沒能讓他動容，倒是蘇軟軟腳下踩著的那人得了他的一眼。
黑大衣領頭人也看見了這個老人，原本緊繃著的肌肉瞬間鬆懈下來，金盆洗手的念頭在這一刻無比強烈。
給他下命令的人，是最新上任的領頭，和以前的領頭人作風不一樣。
以前的領頭人會給他要進行任務的身世背景，方便他斟酌或敲打或威脅的任務進行時要不要進行偽裝，而顯然現在這任頭領沒有這個想法。
黑大衣嘆了一口氣，即便他肌肉發達，也能看出自己的任務目標和大老闆是認識的。
蘭開斯特看著蘇軟軟腳下踩著的黑大衣臉色一變再變，心中瞭然，不由得一笑。
又看向蘇軟軟和葉矜，特別多看了一眼葉矜的臉上擦傷，蘭開斯特平直的唇線又翹了翹：“軟軟。”
他的中文很純正，但也只是用中文叫了蘇軟軟的名字，“你的腳下，是我想送給你的第二份禮物。”
第一份自然是葉矜幫忙帶回去的各種奢侈品、房產、豪車。
蘇軟軟對上老人平靜中略帶欣賞的視線，垂眸看向腳下的黑大衣。
現在已經不能叫他黑大衣了。
原本威風又有氣勢的黑大衣上滿是灰塵，還有好幾個小巧的腳印，已經能叫他灰大衣了。
但這不是重點，蘇軟軟的表情變得難以言喻起來。
她長睫閃動，又看回蘭開斯特，語氣帶著微微的疑惑：“人？”
你送的禮物是人？Y國可以買賣人口嗎？
蘭開斯特一愣，忽然就笑了笑，覺得自己這個孫女有點天馬行空。
他故作正經地科普：“買賣人口可是違法的。”
又微笑著補充：“但是打手不違法。”
蘭開斯特沒有再解釋，微笑在不知從哪來的椅子上坐下，身後的老管家接過接力棒為蘇軟軟做解釋。
“很抱歉，軟軟小姐，讓您見笑了。”
“您腳下就是我們蘭開斯特家族不輕易展現在人前的勢力，當然，我們不做違法的事情，他們只是蘭開斯特的僱員。”
數目龐大，平日裡專門幹一點在灰色地帶遊走，身強體壯的，僱員們。
“僱員們暫時由先生的一位養子管理，但顯然，那位養子先生並沒有盡到應盡的本分，我可以向您保證他現在已經被家族除名。”
遠在S市的沈玉晨，接到了自己父親的電話。
接完電話之後的他雙眼無神，面如死灰。與此同時，利用蘭開斯特家族名義接到的工作、擁有的人脈，同一時間被切斷。
“雖然您腳下這位小隊長稍顯不堪一擊，但請相信蘭開斯特家族的培養。”
老管家一拍手，更多的黑西裝魚貫而入，個個眼神堅毅，人高馬大，行走間悄無聲息卻又氣勢非凡。
“軟軟小姐，倉促了些，請見諒。”
老管家面帶微笑微微躬身：“最後，歡迎回到蘭開斯特。”
刷！黑西裝一致躬身，悄無聲息下起的細雨中，站在那位掌控著頂級權力與財富的老人身後，他們向老人承認的新主人，俯首。
蘇軟軟從一開始的錯愕到微妙的嫌棄，再到震驚後的平靜。
視線在黑西裝身上掃了一週，又在老管家身上多停留了一會，才最後對上蘭開斯特含笑的灰色眼瞳。
她遺傳自這位老人的灰黑色瞳孔中泛起笑意，桃花眼也微微彎了起來，對老人說話時完全沒有被面前的大場面震撼到的驚異。
她平靜甚至帶著笑意問：“先生，您想我以什麼身份接受這份禮物呢？”
是代表著蘭開斯特財富的菟絲花？還是值得一用的又一位後輩？還是……蘭開斯特的繼承人？
蘭開斯特從她的目光中看出了張牙舞爪的肆意，也看出了她隱藏在蘭開斯特血脈中的野望。
於是他笑了，笑得很開心。
自從唯一的女兒自願放棄自己的野望，成為養子的附屬後，而有望繼承他的意志的養子又和女兒一起死去後他就沒有再這麼開心過。
蘭開斯特深灰色的眼眸都帶上了幾不可見的瑩潤光澤。
他輕笑著問：“如果我說，希望你以下一個蘭開斯特的身份接下這份禮物，你要怎麼抉擇呢？”
不是某某蘭開斯特，蘭開斯特家族唯一一個能用蘭開斯特稱謂的只有他，鮑德溫·蘭開斯特。
這是對他一手把蘭開斯特家族從名不經傳到站在權力與財富的頂峰的讚譽。
他是唯一一個蘭開斯特。
還有誰能夠狂妄地自比蘭開斯特呢？
“不，先生。”
蘇軟軟俏皮地笑笑，“這世界上只有一個蘭開斯特，如果是我，我更喜歡成為Su。”
不是完全複製你或者成為你，你是你，我只是我。
蘭開斯特挑挑眉，不做評價。年輕人有勇氣和野望是好事，但沒有達到他的成就之前，蘇軟軟依舊是蘭開斯特的蘇軟軟。
而不是Su的蘭開斯特家族。
一老一小對視的目光多少有些針鋒相對。
葉矜適時出聲打破僵持：“蘭開斯特先生，說好的邀請我們，見面禮收得太匆忙也就罷了。”
他看了眼手錶，頗有些怨念：“是時候離開了吧？我和軟軟的預定餐廳時間要到了。”
事實上已經過了，但這對葉矜來說不是什麼問題。
然而這對蘭開斯特更不是什麼問題。
只見他挑挑眉：“男孩，別擔心。”
老管家微笑補充：“您訂下的餐廳屬於蘭開斯特家族，今天早上已經完成交割，在軟軟小姐名下了。”
早上訂餐廳的葉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