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夜空星辰（四）
宋言這一日都心煩氣躁, 整個迎春會，彷彿都暖亭中喝悶酒。
同窗打趣，“你出使兩年, 是周遭諸國缺你酒了？”
宋言如實道，“今日莫名煩躁。”
同窗拍了拍了他肩膀，“平樂，你當娶妻了, 夫人是解語花。”
“……”宋言惱火看他。
同窗，同旁人招呼。
宋言腦海裡都是他先前那句, 當娶妻了, 夫人是解語花。
宋言煩躁出了暖亭。
腦海中也都是早前甲乙丙丁去平遠王府提親事。
迎春會設京郊。
早春三月, 草長鶯飛，最適合提親。
迎春會其實慣來都是給京中子弟親用, 也會有封地和駐軍子弟會趁這個時候回京，所以迎春會上人不少, 有些地方甚至摩肩接踵。
宋言特意尋了一處偏僻安靜處呆著。
父親一直催他婚事，早前迎春會，他近乎年年都會被逼來，所以他幾乎可以熟練得尋到安靜處避。
今日多飲了些酒，正好前方有處涼亭。
小廝詢問是否要解酒茶，宋言應好，這裡小坐解酒也清靜。
這裡不如熱鬧處繁花似錦, 但樹蔭成片，亦有清風流水, 風光亦好，正好適合打發時間。
目光企及之處，遠遠還見到有人, 角落長凳上看書。
是個姑娘，他收回目光。
稍許，小廝折回，端了解酒茶給他。
他接過，輕抿一口，而後，聽小廝言語道，“白牡丹，是平遠王府六小姐。”
聽到此處，宋言端著茶杯手滯半空中，眼見著方小廝端了手中茶盞，往遠處長凳處去。
宋言怔住。
***
卓卿接過茶盞，道了聲謝。
小廝也很喜歡王府這位六小姐，平和，親近，很有涵養，又少了幾分京中貴女傲慢其中。
小廝退。
卓卿繼續看書。
一慣不怎麼喜歡人多，也不喜歡迎春會，但桃桃和小十，小十一要來，陪著一道來，中途，幾人又和小荔枝，葡萄幾人遇到，一處玩去了。
迎春會裡，也不會有旁亂子，正好這裡看書，避人群。
後腳步聲又，以還是先前小廝。
卓卿抬眸，目光正好同宋言遇。
三月初春，暖風和煦。
兩人目光裡都有驚喜，卻都對方上停留了稍許。
穿了一件湖藍色衣裳，襯出白皙紅潤，眸間清亮，又似水波含韻，一眼讓人沉淪。
他稍飲了些酒，衣領處微微松了稍許，露出修頸間好看弧度，目光也悠悠看向，沒有移目。
卓卿也略微怔住，斟酌之後，嘴角輕輕揚，喚了聲，“四哥？”
小時候喚宋言哥哥合適，眼下，及笄了，再喚似是也不合適。
性子平和寧靜，所以，也過度平和寧靜。
是早前都是喚他宋言哥哥，眼下這聲四哥，宋言有些不怎麼習慣……
“你怎麼這兒？”他溫聲。
卓卿放下書冊，“外面人太多，這裡安靜。”
宋言又看了一眼，不覺垂眸，沒敢多看。
難怪這麼多人要去平遠王府提親。
這丫頭真長大了。
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都足以牽動人心。
他看了，也……
宋言忽然意識到心跳聲加快，許是方酒意作祟，這樣美得動人心魄，他想多看，多同說話，多同一處，又怕被發現……
他忽然想到一個詞，怦然心動。
似是都難以置信，所以再次抬眸看，正好放下書籍。
歷城時候，還夠著他胸前，想拿糕點，還是他幫。
眼下，都到他肩膀處。
他要是俯，正好可以親上唇邊……
他也不知道這莫名念頭從何處竄出來，但未稍縱即逝，而且越加濃郁。
他移目。
心中又不捨離，所以平靜道，“挑處人少地方走走吧，許久不見，說會兒話。”
他知曉他口，卓卿不會拒絕。
“好。”卓卿真闔上書冊，放一旁。都是迎春會上備好書，借閱，放這裡，小廝稍後會來取。
兩人肩踱步，他輕聲道，“我知道哪裡安靜，人不多。”
卓卿真笑了笑。
他心中忽然有輕鬆愉悅感覺，似春風拂面，又似怡然得。
又似是同一處時候，一直都怡然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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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歷城時候也是。
兩人一處走了許久，也說了很久話，就似兩個很久不見老朋友重逢，沒有早前生疏，也很投機。
路過花枝壓頭，他會伸手，不聲不響擋過。
卓卿看了看他，佯裝不察。
……
原本這場迎春會是挺無趣。
但不知何，時間過得這麼快，快到他同說完蒼月國中見聞，問了幾處，他也同解釋了，彷彿就就到了黃昏前後……
迎春會上小管事來尋，說九小姐們到處尋。
應當是要一道回府了。
卓卿微怔。
宋言似是也愣住，這麼快……
兩人不由轉眸，四目視，彷彿有那麼一瞬間，宋言覺得呼吸似是都滯住，看他時候。
“宋言哥哥，回頭見。”卓卿輕聲。
他頷首，溫和笑了笑，沒有口。
怕口會挽留。
看著卓卿同管事一道離，纖腰窄窄，背影綽約，他移目……
***
“你去何處了？”同窗尋到他。
“找地方醒酒去了。”他應聲。
同窗拉了他上馬車，“既然酒醒了，就同我一道去”
宋言看他，“去哪兒？”
同窗笑道，“去喝第二波啊！大家一聽說你回來了，今晚就組了局，替你接風洗塵，就迎春會之後，鳳來樓，地方都訂好了，你要是不，多掃興。”
“……”宋言想推脫都沒有理由。
去時候，真是四樓雅間處，滿滿一屋子人。
“驚不驚喜，宋平樂！”
“久不歸家宋平樂，還能說西秦話嗎”
“宋平樂，好好說說，有沒有拐帶鄰國美人回來！”
……
每個人都免不了調侃他。
早前同窗嘆道，“平樂心裡有工作，沒有美人！”
眾人笑著敬酒。
都是早前朋友，因迎春會，所以都京中。
宋言是許久沒有同大家一處了，酒過三巡，酣暢淋漓。
他亦飲多。
他位置臨近窗戶處，餘光將好瞥到二樓處。
他一定是酒意上頭，否則哪有這麼巧合事，就見卓卿坐二樓那間雅間臨窗處……
他端酒杯，幽幽抿了一口。
旁人繼續敬酒，他一面飲酒，一面餘光瞥向。
這樣也挺好。
是忽得，餘光又瞥到卓卿側男子上前，他微怔——不是小五，不是小七，也不是小八……
宋言喉間輕咽，彷彿杯中酒失了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