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39章動一個試試 ===
離開大理寺時, 卓新腦海中還反覆想著六叔剛才同他說的那翻話。
六叔不會無緣無故對他說那番話。
也不會特意知會，這段時日讓他跟著陶伯一道處理平遠王府的事。
若是平遠王府府宅內的事，陶伯一就可以處理妥當了, 六叔不會特意強調讓他跟著陶伯；若是孩子的事，六叔也有意他面前提及，阿悅做主就是；除卻府宅的事，孩子的事, 剩餘他需要跟著陶伯處理的，就只有平遠王府的大事。
六叔……六叔是想趁自己不府中的時候, 讓陶伯把平遠王府中的大事交給他。
反覆思緒拿捏, 卓新確定自己沒有想錯。
但他才多大, 怎麼同六叔比？
六叔他……卓新忽頓住，當時祖父和府中其餘的叔伯都戰沙場, 只留了六叔一個，那時候的六叔, 其實比眼下的他大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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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新彷彿還是頭一次，細下思考這個問題。
當時若不是六叔，是他……他能撐起這個平遠王府嗎？
卓新似是頭一回馬車中沉默至斯。
他撐不起，他還只會同小五一處打鬧，家家，幫阿悅一起照看孩子。
高升欺負到頭上，是六叔去揍的, 六叔有底氣，也有魄力；地龍六叔和阿悅被困, 是卓夜帶幾日幾夜沒合眼去救的；府中上下緊緊有條，是陶伯深謀遠略，謹慎行事；家裡的孩子早前雞飛狗跳, 隔三差五就要換個管事嬤嬤，是京中出了名的熊孩子，六叔只要一出征，整個王府就如臨大敵，是阿悅了之後，府中孩子越了起……
但他呢？他做了什麼？
除了賭氣去了軍中，幾年年關都沒回家，也從不和六叔照面說話，連小五這個親弟弟，他都沒照顧，還是阿悅點醒的他留家中年，他才知道府中的弟弟妹妹的性格和喜各有不同；早前國公府失火，若不是阿悅提前做了消防演練，他恐怕連府中一個孩子都保護不；高升若是真欺負到了阿悅頭上，他連去揍高升的底氣都沒有……
卓新轉頭看向馬車窗外，車輪軲軲從車窗傳，卻不嘈雜。
馬車外，是京中夜間的繁華景緻，燈火通明，鼎沸，他腦海中卻只有六叔早前那句話。
—— 阿新，六叔總有不的時候，你該長大了。
卓新垂眸。
正，臨近處，陶東洲正同沈悅說完話，朝他看，“二公子？”
他這一路都沒怎麼說話，聽到陶伯喚他，才抬頭看向陶東洲，“陶伯？”
陶東洲笑容可掬道，“二公子明日若有時間，晨間老奴先同二公子說說王府的情況，二公子清楚了，日後心中才有數。”
“王府的情況？”卓新疑惑。
雖還有沈悅，但陶東洲似是也沒避諱，繼續笑道，“二公子，至少要知曉王府有多少家底啊，譬如地契，田產，鋪子，現銀，銀票，府庫；再有便是，王府布各處的手，暗衛……這些，按照王爺的意思，都是要老奴告知二公子的。”
卓新支吾：“六叔，他要你告訴這些做什麼……”
陶東洲知曉他顏面薄，遂予臺階道，“早前光是朝中和軍中的事，就已讓王爺忙不可開交，身乏術；早前府中還有各個公子小姐的事讓王爺發愁，如今阿悅，王爺這處的心思可以抽出；但府中的事，遠不止家底府庫一處，都需要二公子幫王爺擔……”
卓新語塞，半晌才道，“這些，會不會太早了……”
他還太小。
陶東洲莞爾，“不早了，譬如眼下，王爺不府中，府中之事便需要二公子同奴家商議著拿主意了。”
“……”卓新驀地僵住。
沈悅一面聽著，一面心知肚明。
卓遠是這兩日就會離京，而且時日不斷，卓新是不可能隨時去大理寺尋卓遠幫襯的。
卓遠都不京中，自大小事宜都要卓新和陶伯一道出面。
卓遠說，日後的平遠王府是要交給卓新的，卓遠是趁這個機會磨礪卓新，讓他能自己不京中的時候，慢慢學會撐起王府。
卓新還只是個十三四的孩子。
穿越前，十三四歲的孩子要顧及都是讀學習的事，整個平遠王府的擔子壓下，對卓新說不容易，但也是卓遠對他的殷切期盼。
沈悅看向卓新，卓新似是臉色微紅，趕鴨子上架道，“那吧，明日晨間尋陶伯。”
陶東洲笑著頷首。
***
平遠王府的馬車剛走，安南郡王的馬車便至大理寺處。
大理寺官員頭都大了。
如今這寺中已經有一尊大佛了，眼下又一尊，還是見面了會外眼紅的那種。
重要的是，安南郡王明就是見平遠王的，大理寺官員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安南郡王大駕……”
話音未落，安南郡王沉，“探監，看平遠王。”
連“探監”這兩個字都用上了，怕是不能輕易糊弄去的，今日若是不見到平遠王大理寺中，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安南郡王子被平遠王打斷了一雙腿，陛下眼下讓平遠王大理寺中關禁閉兩月，是了安撫安南郡王，安南郡王自是要親自確認。
“看看，大理寺內是否有陽奉陰違，迫於平遠王府的手段，做大理寺內做暗度陳倉的事。”安南郡王本就是武將出身，剽悍威猛，如洪鐘。
但論心胸氣度，還真比不上年輕不少的平遠王。
含沙射影的話一出，大理寺官員嚇額頭都滲出涔涔汗水，趕緊道，“陛下口諭，大理寺上下如何敢？”
安南郡王眼波橫掠，“諒你們也不敢。”
大理寺官員噤。
……
很快，到了卓遠關禁閉的苑中，大理寺官員駐足，“下官先去通……”
“探監需要通傳什麼！讓開！”安南郡王一腳踢開的大門。
大理寺官員抖了抖，不敢吱。
這猛的踹門，卓遠筆尖微微滯了滯，但是沒有抬頭，也繼續落筆。
“卓遠小兒，老夫看看你！大理寺吃牢飯日子，可還舒坦？！”安南郡王音低沉裡，還帶著幸災樂禍的笑意。
卓遠握拳輕咳一，“不怎麼舒坦……”
安南郡王還不及笑，便見卓遠嘴角淡淡勾了勾，“但怎麼……也比斷了腿舒坦。”
“卓遠！”安南郡王果真一點就怒，忽衝上前，氣勢如同一隻被激怒的惡狼。
卓遠這才慢悠悠放下筆，笑眯眯看他，“高叔叔，這麼激動做什麼，這蹲大理寺禁閉的都不激動，高叔叔你這探監的這麼激動，不合適吧……”
“你！”安南郡王話音未落，卓遠又悠悠道，“再說了，高叔叔，還多想這大理寺內清淨幾日，你要這同動手，估計明日就被陛下給放出去了，對你對都沒處，您這御狀不也白告了嗎？”
“卓遠！！”安南郡王怒極！
卓遠悠悠環臂，“高叔叔三思。”
“黃口小兒！”安南郡王眼見著都要衝上去，但卓遠紋絲不動，臨到他要伸手揍到卓遠前，卓遠還是笑吟吟看他，他卻忽收手，“想用激將法激！休想！沙場上上陣殺敵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告訴你卓遠，你怎麼對兒子的，會一筆一筆找你討回！日方長！”
卓遠淡淡道，“再多少次，還是會打斷高升的腿！”
“你！！”安南郡王額頭的青筋都暴起。
卓遠撐手起身，黯沉目光相互遭遇，沉道，“平遠王府的任何一個，你安南郡王府敢再動一個試試？”
安南郡王從未見這幅模樣的卓遠，一瞬間，忽想到卓遠已經的父親，整個都不覺愣住！
卓遠湊近些，“不管高升有幾條腿，一條都不給他留，你能耐如何！”
安南郡王原本是應當暴怒的，但卻因卓遠眼下的神態，語氣，還是低沉要挾的態度，都像極了早前的平遠王……
安南郡王一時怔住。
直至卓遠的目光從他身上離開，慢悠悠坐回案几前，長么么道，“怎麼的，現大理寺探個監都這麼長時間了嗎？”
大理寺官員硬著頭皮入內，“王爺。”
卓遠笑著看向安南郡王，“高叔叔，你要真喜歡，這地方讓你？”
“哼！走著瞧！卓遠，你最不要落手上！”安南郡王轉身，摔門而去，大理寺官員連忙攆上去。
待安南郡王走遠，卓遠才低頭斂了目光。
***
從大理寺回後，沈悅反而睡不著，繼續伏案羅列著幼兒園的功能區，還有能畫的設施圖，很多早前腦海中就有粗略印象，再加上學前教育很重要的一部就是音樂和繪畫，沈悅能畫形象。
今日從大理寺回，想起卓遠說起盼著回的時候就能見到新的幼兒園，她其實也盼著，反而調整了想法。
—— 不管北院的大小，先把功能配置儘可能完善了，讓專業的工匠看看哪些可能儘可能多的出現北院擴建的幼兒園裡。
沈悅邊寫邊畫，不知不覺大半宿很快就去。
沈悅什麼時候入睡的，自己都不知道，晨間蔥青喚的時候，她才想起昨晚困極了，趴案几上睡了許久。
言辭間，少艾領了陶伯跟前跑腿的小廝了屋中，小廝朝沈悅拱手道，“沈姑娘眼下有空嗎？陶管家請您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