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8章紅臉黑臉 ===
沈悅早前同小八叮囑過, 若是肚子疼要第一時間告訴他。
小八應是疼得厲害，又想起沈悅特意叮囑過他，所以有些害怕, 敢像之前瞞著王媽媽一樣，瞞著沈悅。
在栩城驛館的時候，小八偷偷吃了少湯圓。
途在涼茶鋪子歇腳的時候，就已經喊過一次肚子疼。卓遠原本是讓他回去看大夫的, 但小八一是好奇大佛寺的齋飯，說什麼都肯回去；二是也沒疼得太舒服, 所以堅持要來。
眼, 沈悅半蹲, 看小八整個人的臉色都有些蒼白，一直捂著肚子, 嘴唇都被自己咬得有些泛紅。
那是疼，還未疼哭的程度……
“八公子早前也時常這樣。”王媽媽今日也一跟來了, 但因為小八經常吃多，所以王媽媽倒還沒多緊張，以為他又和往常一樣，偷偷吃多了東西在喊疼。
沈悅輕聲問，“王媽媽，小八平日吃糯米的東西多嗎？”
王媽媽愣了愣，“八公子倒是很少吃糯米做的東西。”
沈悅應, “小八晨間吃了少湯圓，湯圓是糯米做的, 容易消，眼若是喊疼，一定是很舒服了, 像平時多食，需要找大夫看看。”
王媽媽這才反應過來。
沈悅又幫小八揉了揉肚子，確認他腹痛的位置，又朝身側的王媽媽，“幫忙喚一聲王爺來。”
王媽媽趕緊應好。
沈悅仍在替小八揉著肚子，一面揉著肚子，一面和用言語輕聲安撫著。
小八話點頭。
王媽媽連忙去尋卓遠，敢耽誤。
卓遠本在同主持方丈說話，王媽媽慌張上前，低聲說起八公子方才喊肚子疼，沈姑娘請王爺去一趟。卓遠目光些許發怔，忽得想起之前在路上，沈悅就擔過小八的肚子舒服，但是小八堅持要來大佛寺的一幕……
沈悅照顧孩子慣來細緻，也分輕重緩急。
若是沒有急事，沈悅輕易喚他。
沈悅讓王媽媽來，是小八這需要他拿主意。
“方丈，我去看看府孩子，失陪。”卓遠告辭。
“阿彌陀佛。”方丈雙手合十。
“小八。”卓遠上前的時候，沈悅正抱著小八，一面給小八揉著肚子，一面給小八擦汗。
“六叔……”小八似是也知闖了禍，了卓遠上前，都怎麼敢和卓遠對視。
卓遠他額頭都有汗水滲來。
王媽媽也嚇壞，“早前，八公子沒這樣過……”
八公子也有吃撐過的時候。
但王媽媽沒哪次八公子是這幅模樣！
所以先前王媽媽怎麼擔，以為沈姑娘有些小題大做了，直沈姑娘忽然提糯米和湯圓的事情。
早前八公子是很少吃糯米的東西，王媽媽也拿準，但眼，忽然八公子這幅模樣，王媽媽也突然慌了，頓時亂了分寸——大佛寺在崇山峻嶺，眼這節骨眼兒上，要上哪去找大夫去！
沈悅安撫，“王媽媽先別著急。小八早前應當是沒怎麼吃過湯圓這類糯米做的食物，所以知吃多了肚子這麼疼，有的孩子腸胃好些，吃了糯米還好，但大多數孩子吃多了糯米難受，易消，是什麼大事情，但需要儘快看大夫。剛才在茶鋪歇腳的時候，我尋涼茶鋪的老闆問過了。從涼茶鋪大佛寺間一段路程處有個鎮子，喚作尋關鎮。尋關鎮大，但鎮內有大夫，從大佛寺過去是最近的，若是馬車行得快，三刻鐘就了。”
方才在歇腳處，小八喊肚子疼，卻肯回去，留找人詢問過了。
原本想的是沒用最好，若是用，也有備無患。
卓遠看了看，微舒。
這些，沈悅方才在途都想了，也周全了……
同王媽媽說話的時候一直認真，等說完，卓遠看向小八的眉頭才微微攏了攏，溫聲又帶了幾分嚴厲，問，“還能忍得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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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八捂著肚子，委屈點頭。
因為經常肚子疼，小八肚子疼的時候，反而如旁的孩子來得嬌氣。
小八自己也知曉晨間阿悅讓吃這麼多湯圓，他偷偷吃了；在途歇腳地方，他肚子疼的時候，阿悅說要去看大夫，他又惦記著大佛寺的齋飯去……
小八委屈又後悔，“六叔，阿悅，我錯了……”
難得！
卓遠，陶東洲，王媽媽禁同時想……
沈悅溫和，“那我們這次就記住了，先去看看大夫在說，好好？”
“嗯。”小八又咬了咬嘴唇。
卓遠則轉頭看向一側的陶東洲，輕聲，“陶叔，我先帶小八去一趟尋關鎮，找大夫看看，用勞動其他人走一趟了。你和阿新帶著其他幾個孩子在寺廟祈福，然後再回驛館，我帶小八回驛館和你們匯合……”
話音未落，身後的卓新卻上前，聲，“還是我去吧。”
卓遠微怔，陶東洲和沈悅也意外看向卓新。
卓新抬眼看他，“我帶小八去趟尋關鎮就好，尋關鎮離大佛寺遠，府還有別的孩子在，六叔你留好些。”
陶東洲也看向卓遠，捋了捋鬍鬚，肯，“王爺，二公子說得是，寺方丈和城守都在，王爺離開合適。雖說府公子小姐重要，但眼二公子在，二公子去合適些。老奴同二公子一去，晚些回驛館同王爺碰面。”
從前卓新在，府諸事都要卓遠親力親為。
尤其是孩子的事。
眼，有卓新在，卓遠忽然覺得有人站在身側的踏實襲來，只是卓遠一時還有些習慣，眼少許怔忪，而後淡聲應了句，“好。”
“小八，來。”卓新上前去抱小八。
小八也主動伸手讓卓新抱。
這回肚子是真疼了，也長了記。
卓新忍住嘆，“小八，你都同小五差多重了……”
小五要比小八大上兩歲半。
小八扁了扁嘴，“可是我想自己走，我肚肚疼。”
卓新啼笑皆非。
小八又朝沈悅，“阿悅，我有事可以請你幫忙嗎？”
沈悅微笑，“怎麼了，小八？”
小八可憐巴巴看了看，悄聲，“我來的路上，偷偷帶了些零食，都是我最喜歡吃的。阿悅你可可以幫我收好，等回去了你再還給我，別讓六叔，陶爺爺和王媽媽把它們收走了，還我了……”
被點明的卓遠，陶東洲和王媽媽啼笑皆非。
只有沈悅眸間柔和笑了笑，輕聲應，“好，你給我，我替你收著。”
小八忽然眸間亮了，“太好了，謝謝阿悅。”
原本以為就是一兩顆糖果，結果小八言罷，開始伸胖乎乎的小手，從左邊的兜子，右邊的兜子，兩處袖袋，甚至香囊荷包，還有知全身上哪來那麼多地方，源源斷得掏零食來……
沈悅瞠目結舌。
從來沒想過，小八一個人身上可以帶著麼多吃的。
卓遠幾人也目瞪口呆。
等小八終於摸完，沈悅近乎雙手都捧滿了去，小八舍得，“阿悅，你一定要記得幫我收好啊！”
千叮嚀萬囑咐！
沈悅輕嗯一聲，小八似是才松了口氣。
同六叔，陶爺爺和王媽媽相比，他最信任阿悅了。阿悅說了就一定，阿悅說謊騙人，答應了小孩子的事也能做——小八雖然年紀小，但是這些還是能覺察來。
卓遠又朝卓新，“讓卓夜陪你們一去，路上小些，有陶叔在，諸事陶叔的。”
卓新彷彿還是頭一回被他囑咐，事無巨細，又面面俱。
“我知了。”卓新愣楞應聲。
“陶叔，幫忙看著些。”卓遠又朝陶東洲。
陶東洲拱手，“王爺放，老奴看著的。”
卓遠這才放點了點頭，目光瞥向一側的卓夜，沒有再聲，卓夜卻意朝他點頭。
卓遠才朝卓夜，“去吧。”
卓新抱了小八離開齋和堂，陶東洲和王媽媽快步跟上。
“清之叔叔，阿悅，我可以一去嗎？我是冬令營的營長，小八病了，我想跟去照顧他。”穗穗知何時上前，完了大人說話，沒有斷，眼才朝著卓遠和沈悅問。
冬令營的小營長要負責照顧好其餘的孩子，這是從京發的時候，阿悅給穗穗交待的任務。
從京栩城的一路，穗穗都在默默照顧著其他幾個孩子。
捉迷藏躲遠的，玩瘋了去吃飯的，了時辰還人影的，都是穗穗在看著。同卓夜比，幾個孩子也明顯穗穗的話，往往卓夜招呼一遍好使，但是穗穗開口好用。
眼，穗穗看向卓遠，眼盈盈期許。
卓遠微微頓了頓，俯身笑，“穗穗，那小八交給你了，他若是大夫的話，也肯吃藥，清之叔叔授權你可以揍他！”
穗穗完，嘴角揚起，應了聲“好”轉身攆去。
小五趕緊在一旁嚷嚷，“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你跟著瞎參合什麼！”卓遠半蹲看他。
小五義正言辭，“我也要去照顧小八啊！小八病了！我要去！”
轉眸穗穗都要攆上了二哥和陶爺爺了，六叔這還沒答應，小五有些急了，“我就要去！我就要去！”
他就是想同穗穗一去。
只是跺腳，環臂，輕哼，一整套都用上了，卓遠還是答應，小五險些要急哭，忽得，轉眸看向沈悅，央求，“阿悅阿悅……”
卓遠莫名一怔，嘿，這傢伙！
沈悅半蹲，莞爾問，“天天，小八是病了，所以陶伯和你二哥要去照顧小八，穗穗也是。你如果要選擇去照顧小八，就要陶伯的和二哥的話，幫助他們一起照顧小八，可以嗎？”
小五連忙點頭，“嗯，我的。”
沈悅轉眸看向卓遠，輕聲，“清之？”
卓遠眸間略微遲疑，他是想慣著小五的子，但沈悅開口……
卓遠頓了頓，微微低眸，“去吧。”
“耶！”小五直接高興得跳了起來。
沈悅認真叮囑，“天天，六叔尊重你的選擇，你也需要遵守規則，要陶伯的話，亂跑，添亂，還有，要照顧好小八，可以欺負小八，可以做嗎？”
小五認真點頭，“可以的！阿悅，你要相信我！”
沈悅笑著頷首，“我信你！”
小五又笑著看向卓遠，小大人模樣，“哼！放吧，我給你添亂的！”
卓遠好氣好笑。
“阿悅我走啦！”小五同沈悅招呼一聲，蹦蹦跳跳撲騰了去。
卓遠牽了沈悅起身，雙手覆在身後，看著小五攆上穗穗，興奮得手舞足蹈。卓遠輕聲嘆，“學精了，知磨你了。”
“那你為什麼同意？”沈悅問。
卓遠笑，“他子急，我有時是想磨一磨他的子，想慣著他。”
沈悅也笑，“有時我們嘗試賦予孩子一些責任，比約束他的行為本身容易讓他接受。小五一直是個很有責任的孩子，他答應的事情，努力做的……”
卓遠湊近，輕聲，“行，你說什麼都對，反正，日後我唱黑臉，六嬸唱紅臉……”
“……”沈悅睜大了眼睛看他。
他背著手，笑眯眯轉身。
沈悅楞在原處，稍許，臉色兀得紅透，遂沒有跟上。
卓遠笑可抑。
正好，春雨迎上，福了福身，“王爺，七公子方才用過齋飯就困了，阿吉抱著哄了，就睡著了。七公子有午睡的習慣，起床氣也重，要……先抱去禪房休息一兒？”
春雨是來問卓遠意思的。
“阿四呢？”卓遠問。
春雨應，“四公子先前一直呵氣連天，還沒睡，但也有犯困了，可能隔一兒也要睡了，要……奴婢送四公子和七公子去禪房歇息一兒？”
卓遠略微思量，“這樣，你和阿吉帶上阿四和小七，同陶叔和阿新一先行山去，也好有個照應，讓阿四和小七直接在馬車休息，以免途醒了，小七哭鬧，擾了寺清淨。我同阿悅帶桃桃和小六在寺祈福，晚些直接回驛館。”
“奴婢知曉了。”春雨福了福身，因為陶管家和二公子已經先走，春雨沒有多做耽誤。
阿吉抱了小七，春雨牽了阿四齋和堂，又有侍衛前去陶東洲處送信，路上有事。
卓遠在齋和堂門口看了看，折回的時候，沈悅和碧落同桃桃，小六在一處。
小六吃飯一向斯。
桃桃又小，說佛堂的齋飯都是素食，沒吃一口都要問上一句，所以吃吃得很慢。
卓遠的時候，兩人都才剛吃完。
碧落和沈悅正領著兩人去洗手。
今日桂枝沒有跟來，小八肚子疼，王媽媽又一去照顧，眼，沈悅幫忙照看著小六。
這些孩子，其實沈悅同小六單獨在一處的時間最少，大多時間都被旁的孩子分散了，眼，倒是有時間同小六一起。
……
大佛寺算大，寺廟的佛像也算太多。
有方丈和城守作陪，又少了府幾個熊孩子，晌午過後的拜佛祈福都要順利很多。
尤其是小五。
早前在普照寺都能抽空去個架，眼他在，拜佛祈福似是要擔的事都少了。
桃桃粘人，小六話。
卓遠和方丈，城守走在前面，兩人就牽著沈悅的手走在後面，每至一處大殿，都虔誠跪拜。
差多寅時初，大佛寺內的佛像悉數拜完。
說大佛寺後山的景色很好，卓遠早前來的時候沒有得空去看，眼，正好有時間，晚些再回驛館倒也來得急。
府的孩子都在，只有桃桃和小六兩個，帶著也吃力。
桃桃和小六都覺得可以和六叔\舅舅一留來，去後山看風景，都覺得很高興，一路上，小六的眼睛似是都夠看了一般。
桃桃也是。
兩人都很少門，即門也大都是在馬車，像這樣在崇山峻嶺環抱，看山間景色，彷彿都是頭一回。
兩個小姑娘都很興奮，只是興奮的方式各有同。
“我有些渴了。”桃桃坐在卓遠肩膀上，朝著空曠的山崖喊了許久，眼才覺渴，但方才只是想著隨意逛逛，並沒有想呆這麼長時間，卓遠身上隨身帶的水囊都是溫水。
“奴婢去取吧。”碧落福了福身，去一趟寺也快。
桃桃坐在卓遠肩膀上看得很遠，小六則是同沈悅一蹲在地上，觀察一株植物。
小六說話，一直在用手語，因為很少來，整個眼都是欣喜，沈悅溫聲回答著的問題，兩人腦袋湊在一處的場景，溫馨而有愛。
高興得時候，小六又拿早前沈悅送那枚“葉笛”，在唇邊輕輕含了含，吹了清遠空靈的聲音。
卓遠忽然反應過來，剛才是有山風拂過，小六是在模仿方才那一陣山風的聲音。
風在山崖之間，是有聲音的……
這一刻，卓遠莫名觸動，看著小六朝沈悅吹著“葉笛”，眸間欣喜的模樣，卓遠忽然觸，孩子們喜歡沈悅是人云亦云，而是沈悅在認真同每一個孩子相處……
眼前的小六，即說話，也是自卑的，因為面前的人是沈悅，和一起風的聲音，也和一起探索風的聲音，這種陪伴，本身就是一種踏實。
卓遠唇角微微勾了勾，唇畔浮起一抹如水的笑意。
只是忽然間，覺得腳微微動了動。
卓遠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