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你是從什麼時候看出端倪來了？”老張頭不複方才狂狷的態度，垂眼拱手，彷彿又變回古家那個老車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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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在大還金丹失竊之際，我覺察到家裡一定裡通外賊，那時方有些懷疑……”
不得不說，老張頭隱藏得很好，連智慧晶片的力場也察覺不出他的綜合體力竟然高達56點，這份修為定然是鐵骨境修為無疑。
“之後，我從圍獵回來，偏偏你人不在家中，還有太多的破綻，若是一個人疏於防範，那麼自然看不出來，可如果我已經開始懷疑了，古家裡人了不多，篩去幾個最不可能，那麼就很容易猜出來是誰了。”
有人曾經說過，無論多麼複雜的案情，只要排除一切最不可能的條件，剩下的縱然你無法相信，也會是最接近答案的那一種。
“佩服，佩服。”
老張頭呵呵一笑道：“少爺這些年來一直將這些權謀機智，藏得深不見底，任誰也猜不到古雲鵬之子，有這樣的驚人手段，你能在我的監視之下，一直成長到現在這個地步，當真配得上天縱奇才這四個字。”
“———不過很可惜，這啥勞子天縱奇才今天要死在這裡了。我說老張頭，你也別說這些廢話了，玩這種唇槍舌箭多廢功夫啊，老實說我就一俗人，咱們一刀一劍殺個痛快淋漓，恩仇怨恨，眨眼就分，何必彎這麼多腸子了。”
林劍眼角一挑，摸著下巴道：“你說是吧！”
“哈哈哈，少爺當真會說笑，和我動刀動槍，少爺你還太嫩了一點。”
老張頭一聲厲吒，魅影真氣驀然發動，漫天都是層層的鬼影，索命勾魂一般纏了上來。
林劍也不多說，劍光一催，銀光燦燦，匹練一般的劍氣捲動，劍嘯、鬼哭捲入一團漩渦激流，滿地的草屑、塵沙全都無風自起。
“妙哉，這小子的劍術修為，已經達到了這種程度。”
老張頭的眼力何等高明，林劍的每一劍都破隙而至，那些真氣化形的鬼影，凌空就被他劈散，有一些鬼影劈之不散，劍氣就若遊絲一樣纏卷，劍氣一絞，支離破碎。
林劍踏步連環，揚聲大笑：“這就是傳聞中的魅影真氣，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罷了。”
老張頭聞言冷笑，魅影真氣的厲害，你又如何知道。
他一腳跺在地上，林劍的腳下一滑，感到一團溼氣從腳上纏了過來。
“又來這一招！”
林劍運起屍磷火真氣，身上的燃起妖異火光，迸然四濺，一團泥濘的黑影被震飛出去了，嘶聲尖鳴，像是受了傷的野獸。
“什麼東西，能潛入我的影子裡，這魅影邪功當真詭異……”
林劍也是悚然一寒，魅影真氣毫無疑問是一門高階功法，不亞於自己的屍磷火真氣、或是唐之厲的白骨靈光真氣。
“呵呵，小少爺的屍磷火真氣倒也深厚，可是豈知我的魅影功法的凌厲！”
老張頭見到林劍的屍磷火真氣，品相非凡，知道林劍的真氣深厚，不由得有些眼紅。
——這屍磷火功法也是一門非同曉可的禁忌功法，若是這門功法能落到我的手中，輔以我的魅影真氣，兩兩結合，方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老張頭心頭火熱，再度運轉功力，口中唸誦：“陰魂索命，妖魅纏身！”
他的周身氣息一股腦的膨脹，像是一團火光燃起，誕生一個又一個的人形真氣，每一個都身披著殘破的斗篷，如冥府地獄中的邪靈妖鬼。
林劍有些眼睛發直，這種人形真氣跟方才的模糊鬼影不一樣，彬彬如生，不是什麼虛幻的影子，而是活靈活現的鬼魅，一個個閃電撲來，讓他疲於應付。
他越打越心驚，劍術幾乎傷不了這些人形真氣，乾脆心中一橫，屍磷火真氣運轉上來，長劍上游走著一道碧綠毒焰，這一下聲勢大漲，將一個人形真氣劈散開來。
“這小子當真成了氣候，我不出親自出手，還真拿不下他。”
老張頭發覺林劍越是久戰，精神越是振奮，劍術一二再，再二三的突飛猛進，猶其是給他的感覺，氣血元氣凝縮成了一個潑水不進的圓滾滾的鐵球，一舉手一抬足，劍氣呼嘯而至，鷹起鵲落，縱橫披靡，有了一種高手的凝重氣勢。
這使他眼皮一跳，喃喃自語起來：“這是，這是‘意發並進’的境界，此子怎麼可能這麼快就領悟這種劍術境界。”
“意發並進”算是一種武學進境，形容一個人手眼身法一致，渾然一體，出招時幾乎沒有半點罅隙。
普通武者，經過漫長的修行，或許有機會在進入神行層的時候領悟到這個境界。
有些劍術高手，修習劍術，剛猛精進，提前就能步入這個層次，這樣的劍術高手動起手來凌厲決絕，恐怖異常，擁有這種境界優勢，在實戰中非常可怕。
“殺了他，此子不除，日後定成大患！”
老張頭終於心發殺意，身形像是一頭獵豹，唰的一下竄進場中，他大掌一揮，真氣渦旋，連續變化，扭曲了林劍的視野光線。
雨幕、邪靈、呼嘯的掌風都瞬間移走，林劍如同置身深夜時分，知覺喪失，無法感知自己所處的位置。
“這究竟是什麼邪功異術，如此厲害！”
林劍在瞬間，就察覺到了危險，劍氣立刻收束一體，化成無數氣環保護自身。
“篷！”
可這層防禦被什麼東西洞穿，林劍跌飛了出去，潑喇喇的風聲在耳邊響起，他心知自己至少被打出數丈之外，撞落在地上，他的體內經脈都一陣扭曲，高速旋轉的陰火舍利上都浮現出一道裂紋，渾身上下痠疼難忍，情不自禁的張口吐出一團血來。
——眼睛能看見了，可惡！鐵骨境和血魄境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林劍的雙眼這才能視物，睜眼就見到老張頭嘿嘿怪笑，撲了過來，連忙袖袍一舉，筒弩射出一道箭光掠過，正中老張頭的胸前，誰知對方的護身真氣漲起，精鐵弩箭也“咔嚓”一聲，凌空被震成粉沫。
“這是鐵骨境的護身真氣，像是一層銅輪滾筒，翎箭矢石攻破不了。”
不過借這個機會，林劍翻身遁開老張頭的攻勢，退後數十步。
“你就剩下這些雕蟲小計了嗎？”
老張頭獰笑一聲，腳不沾地滑行過來，正欲舉招，誰知頭頂就聽到一聲鷹唳，一頭雜毛禿頂的老鳥，拍擊羽翅，凌空一墜，爪子上的揪著的布包拋散開來。
嘩啦———
大量的生石灰鋪頭蓋臉的撒了下來，林劍早有預料一般，低下腦袋，閉開漫天石灰，抖手就是一道劍光掠去。
“小畜生，你還找來幫手。”
老張頭身上妖風一漲，吹散一團石灰，他一掌劈開，狂風大起，數丈的距離一片清朗。也就在這一光景，他驚覺遠處一道電光掣動，從一千步外飛掠而來。
以他的眼力甚至能躍過一千多步之外窺見針尖羽隙、松鱗蝸角，驀然見到一個高大的青銅傀儡舉著一個黑鐵疙瘩，身旁有一老一少，指揮著巨大車弩，瞄準自己的位置。遲了——能看的見，不代表能躲得開，更何況箭已出弦，追風趕月也追不上。
從揮掌——醒覺——眺望，不過是電光石火的一剎那，倏忽之間，老張頭的身形一震，胸前的斗篷煙氣一樣散開，一道毒龍電光洞穿過去，在他肩頭貫了個血窟窿。外人這時才驚覺，原來老張頭的身上披得是一件真氣凝聚的斗篷。
林劍飛也似的竄了出去，那道打穿老張頭身軀的電光，像是日墜星沉撞在一塊山石上，霎那，火光迸濺，山石炸得粉碎，一杆精鐵長矛定在地上。
他伸手一抓，入手住灸熱如火，連忙運轉真氣用力一拔，將這柄摻雜著太母元精的鐵矛握在手上。這鐵矛並不長，大約略過人的手臂，藏在身上當兵器使用也不是不可以。
老工匠的奇巧手藝，配上太母元精的神異，這才煉製了這樣一件奇異兵器，兀一落在手裡，林劍就感到輕盈無物，揮舞起來靈活自若。
他這時一手挽劍，一手持矛，神色間意氣風發，再無半點困頓之色。
“如何呀，老張頭！這一份大禮就是特意為你準備的。”
老張頭身形依然站立，可是明顯元氣大洩，傷口兀自血流不止，纏在身上的黑紗斗篷幾乎消失無蹤。
原來那斗篷純粹是功力凝聚，想必也是一種邪功異法。
“少爺的城府之深，當真令老奴感到意外……”
老張頭身受重創，眼眸中的神光黯淡，任然屹立不動，誇誇其談道：“看上去都是一些爛棋，偏偏能將沙蟲瓦礫都化成驚雷，怪不得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有此成就，少爺手中的鐵矛不知道是什麼材料所鑄，可以破開武者真氣，連環計策，連人擊節而贊。”
“好啦！”林劍漫不經心踱步而來，每踏出一步，聲勢就越漲上一份。
“你今天就算再怎麼誇我，也難以生逃此地，沒有半點……”
“活路”二字還沒說完，語調陡然拉長，林劍一步躍至老張頭身邊，長矛化成漫天重影，無數殺招潛伏在矛影之中，如毒蛇蜇伏其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