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和派出所之間好像有一種默契,就是有人報了警,派出所也會通知學校去處理。
但在街上聚眾鬧事,尤其是械鬥是一件很嚴重的事件。
這次竟然是學生和老師之間發生的,這在聞道中學還是第一次。
黎志堅找到夏天陽,交代他兩個任務:一是開除梅尚進;二是查清事情,對帶頭的學生進行嚴肅處理。
夏天陽聽了就在心裡罵起來:你做了好人,卻讓我去做這個惡人,一有事就當個甩手掌櫃,真他媽的像有人說的,放屁響,當校長。
但夏天陽知道,再有若幹意見,也不能在黎志堅生氣之時說出來,自己只有照辦。
這次的事情很簡單,梅尚進在課堂上動了手,並爆了粗口,才發生這件事情。
“我沒辦法,在校長說盡了好話,校長還是讓你走人。”夏天陽對梅尚進說。
夏天陽雖看不起梅尚進,但同為外省教師,說話還是圓滑一點,他不想背上這個惡名。
“他收了我那麼多東西,說讓我走就讓我走啊?”梅尚進一聽叫了起來。
“話不多說,有什麼事你去找校長,我只是傳達一下。”夏天陽不想和他糾纏,自己也沒有任何道理和他發生不必要的事兒,說完就走了。
田侃侃和嚴西早極為關注這事的處理。
“老梅沒事吧?”嚴西早臉色不好,有點慌。
“你去問他吧。”夏天陽心裡罵,都是你幹的好事,讓我來擦屁股。
嚴西早找梅尚進去了,田侃侃緊緊跟在夏天陽的後邊。
“夏主任,校長有沒有提及我和老嚴?”田侃侃擔心梅尚進一事把她兩夫妻牽扯進去,第一次稱呼夏天陽主任。
這事哪兒跟哪兒,夏天陽琢磨,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兩夫妻在黎志堅打了保票。
“沒有。但是以後請不要叫我主任,以前怎麼叫,以後也一樣。”夏天陽突然停步,跟在後面的田侃侃差點撞在他身上。
“好,好,以後多在校長面前幫忙美言幾句吧。”田侃侃諂笑著。
夏天陽沒理她,快步流星地走了。
帶頭鬧事的學生在夏天陽面前還算老實,大概是因為那個黑社會結拜兄弟的傳言吧。
夏天陽還是採取了打一巴掌再送一甜棗的方式,訓斥他們一頓,然後好言好語,講了一番道理。
夏天陽決定以這件事為起點,拉開道德法制教育的序幕。
夏天陽原來在普通班上課時,發現一個現象,再調皮的學生,只要你一講故事,他都會聽。
道德法制教育不是什麼新鮮事,但就是沒成效,主要原因是形式主義。
現在的學生不喜歡這種理論式的說教,跟平時上課沒什麼區別,說一百遍也無濟於事。
所以,夏天陽規劃的是請新面孔,一些退休老教師、公安幹警及駐地軍人,來講故事,小故事大道理,才有成效。
夏天陽擬了一個流程和標準,交給了黎志堅,讓他另派人實施,自己把重點放在課改上面。
“夏老師,行啊,有理有據有節,這事我安排人,但還是你來壓陣,免得走偏了。”黎志堅很滿意,看著流程眉開眼笑。
平時夏天陽覺得他有些城府的,現在在自己面前顯得這麼直白,不過,他能這樣看重自己,一切無所謂了。
梅尚進準備找黎志堅理論,但嚴西早和田侃侃兩人就是不許。
夏天陽估計的沒錯,他們夫妻倆在黎志堅那兒打了保票,現在學校還缺老師,黎志堅就答應了。
梅尚進收拾好了行李,吳語也在忙碌著,難道她也要走?
“老梅去哪兒,我就跟到哪裡。”吳語的語氣不容商量。
夏天陽納悶,她到底看上了梅尚進什麼了,還這般死心塌地,再這樣還真把自己毀了。
但這些話他只能放在心裡。
“我這是第二次勸你,希望你慎重考慮。”夏天陽一片好心。
這次重回學校時,夏天陽去聽了她的課,還不錯,大概在深圳見過世面,經歷了磨難,備課、上課很認真,人也成熟老道了很多,跟初來聞道中學時有天壤之別。
已經走入了正常軌道,又要放棄,以後校門還真的是要向她關閉了,這對她,一個弱女子來說,損失太大了。
“我知道你的好意,很感謝你,但我已經決定了。”吳語這些話,夏天陽似曾相識,就是第一次離開時說的話。
夏天陽不好再說什麼,也許外邊還有更廣闊的天地等著她。
倒是嚴西早和田侃侃希望他們儘早離開,估計是擔心連累自己。
上次給趙弋戈說了炒股了10萬一事,鎮上除了郵政,沒有其它銀行,開戶還得到縣城,夏天陽事兒多,一直沒時間開戶,錢還在梁毅龍那兒。
趙弋戈一直想著這事,幾乎天天催他。
他理解她的心情,自己也一樣,說什麼都沒用,只有拿在自己手裡才會踏實。
夏天陽安排好了下午的事,兩人吃了午餐,夏天陽踩著單車,載著趙弋戈,一路歡呼著向縣城進發。
進入縣城,來到一個十字路口時,就聽到有人叫。
“夏老師。”一個聲音傳過來。
夏天陽左看右看,沒發現認識的人,只見一個修摩托車的、滿臉油汙的人向他招手。
看不清面孔,自己也不認識修摩托的人。但他還是走上前。
“夏老師,我是伍佳燦。”向他招手的人說。
原來是學生,這個時間,夏天陽最怕的就是有人叫他,因為叫他的人一般都是學生,並且都是沒再讀書的學生,過早進入社會,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伍佳燦洗了一下手,拿著一條沾滿油汙的毛巾擦著。
“修上摩托車了?這是好事,你看現在摩托車這麼多,以後滿大街都是,生意會很不錯。”夏天陽不可能像在學校那樣說他,只有給他鼓勵、畫餅。
“我現在還是學徒,這活又髒又累,我還真不想幹了。”伍佳燦雖然滿臉油汙,但隱約看出他的倦容。
“別啊,學門手藝多好啊,藝高人膽大。現在做什麼都不容易。”一說起這事,夏天陽的職業病又來了。
“這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熬出頭。”伍佳燦小小年紀也嘆了一口氣,現在想必明白了生活的不易。
“怎麼能是熬呢?之前我讓你組織籃球賽,你那個勁頭也是熬嗎?你現在是沒有規劃,沒有目標,所以你覺得是熬。”夏天陽認了真。
伍佳燦可能在回憶幾年前的籃球比賽,神情專注,然後似有所悟。
“這個行業應該很好,你把摩托修好了,到時候再賣摩托,邊賣邊修,那才叫事業。”夏天陽純粹有點胡掐,但不管怎樣,給他描繪美好前景總沒錯。
“對,對,您說的很對,我就是沒有目標,每天想著就是不停地這樣修,老沒勁了。”伍佳燦一拍腦袋,茅塞頓開。
“記住,像那年的籃球賽一樣,為什麼沒獲得冠軍,就是配合不好,你一個人想做好一件事,是非常難的,你現在學好這門手藝,再積一些人脈,然後帶領大家一起才能把事做大。”
夏天陽旁徵博引,伍佳燦頻頻點頭。
“謝您了,夏老師,您說的我都記住了,我一定按照您說的去做,我能做到。”伍佳燦信誓旦旦。
走了很遠,坐在單車後座上的趙弋戈說:“那學生還在看你呢。”
“我和他吹牛呢,如果再吹出一個熊其甚來,那可不得了。”夏天陽哈哈大笑。
銀行的人很多,兩人站著排隊,夏天陽看見梁毅龍從裡面走了出來,忙過去打招呼。
梁毅龍把夏天陽拉到一個偏僻的角落。
“天陽,有個事兒,事先沒跟你打招呼。”梁毅龍的神色頗為嚴肅。
“啥事兒,我們之間好說,沒事。”夏天陽看他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妙。
他迅速做了一系列的判斷,虧了?不還有10萬嗎?
“你一直沒給賬號我,所以我把那10萬又投了進去。”梁毅龍的臉色有些詭異。
“投了就投了唄,還用得著你這麼大驚小怪的。”夏天陽心裡還是咯噔了一下,心想是不是全虧了。但表情還比較淡然
虧了就虧了,關鍵不好向趙弋戈交代。
“關鍵是……唉。”梁毅龍嘆了一口氣。
完犢子了,看這神色,肯定是虧了,虧了就虧了,能把本錢拿回來就行,本來就覺得這錢有點來路不正似的。
“虧了也無所謂啊。”夏天陽不無失望,但還是笑著,給他安慰。
“我又給你多了五萬,哈,哈,哈。”梁毅龍突然大叫,眼睛盯著夏天陽。
又了五萬?!也就是說他對自己的承諾兌現了?
“咿?!你怎麼不倒啊,哈哈哈。”梁毅龍在和他開玩笑。
上次給夏天陽說了,夏天陽那表現,那神情,那動作,梁毅龍感到非常好玩,本來想讓他來個情景再現的,沒想到夏天陽現在寵辱不驚。
實際上是夏天陽腦子暫時短路,還沒反應過來。
等反應過來,梁毅龍暴露了自己的行徑,夏天陽只有死撐著。
“等會開戶開好了,我直接給你存15萬。”梁毅龍玩笑開完了,看夏天陽的樣子,自己像成了玩笑。
“老梁,你還真是言出必行啊。”夏天陽笑了起來,稍微釋放一下,向他豎起了大拇指。
“天天漲停,我都怕了,估計以後要跌了,我要觀察一下,再動手。”梁毅龍說的話,夏天陽聽不懂。
梁毅龍向櫃檯裡的人打了招呼,夏天陽不用再排隊,很快就辦理好了,夏天陽想向他招呼一下走人,但不見了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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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弋戈拿著存摺一邊走一邊看,腳開始打漂,身子慢慢軟了下來。
夏天陽趕緊扶住她。
“你不是沒事的嗎?那天我給你說了,你也沒這樣啊。”夏天陽自己的腳也有點軟。
“誰不會說啊,今天見到真的了,也不是你說的10萬啊?15萬呢。”趙弋戈臉紅一陣白一陣的。
兩人相扶著,找了個地方做了下來。
“這幾天沒時間開戶,他把錢投進去,又多了五萬,還有五萬,留著他做本。”好一陣兒,夏天陽才說話。
“買房吧,現在就去買。”趙弋戈慢慢恢復過來。
“現在的房都是二手的,我要等熊其甚的樓蓋起來再買,那個地方環境好,也算是支援他一下。”夏天陽不同意她的說法。
“那他什麼時候能蓋好啊?”趙弋戈有點覺得遙遙無期。
“既然來了,就去問問他唄,離這兒又不遠。”夏天陽說著站了起來,腿還有打顫。
兩人在原地跑了一陣,深呼吸了一下,確定沒問題了,夏天陽推著單車,趙弋戈挽著他的胳膊,向其甚公司走去。
“有進步啊,現在大街上敢挽我的胳膊了,我的代價可不小啊。”夏天陽打趣她,因為擔心別人嘲笑她嫁個北佬,以前走路都和他保持距離。
“你有什麼代價啊?”趙弋戈把他的胳膊抱緊了。
“花了15萬啊,才買來你這麼一挽。”夏天陽呵呵直笑。
“去你的!”趙弋戈鬆開他的胳膊,打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