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嫦考上了省實驗中學,趙嫦的父親趙建安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畢竟是個女孩。
直至路過趙弋戈家時,趙爺子提醒他重視一下,趙弋戈又給他講了,省實驗中學是通往名牌大學的階梯。
趙建安這才認識到事情的重大,當即決定挑選日子,召集眾親友好好慶祝一下。畢竟,這也是趙家的榮耀,全縣的唯一,趙家破天荒的第一人。
夏天陽靈光一閃,突然想起熊其甚,當時他詢問梁毅龍哪家企業有錢時,梁毅龍開了個玩笑,問他是不是敲詐。
從這事可以看出,熊其甚不光彩的過去,沒有因為現在當了老闆,而被遺忘。
現在他正尋找合作伙伴,對方肯定會瞭解他的一些過往經歷,如果熊其甚能資助趙嫦上省實驗中學,宣傳一下,對他現在的境況會有好處。
“老夏,你這個提議好。”熊其甚當即應允,連連稱讚夏天陽的高明。
但由誰去接洽,熊其甚斟酌著,他覺得夏天陽是個合適的人選。
“別找我。你應該去找教育局,由他們牽頭去談,有了官方的背書,再宣傳你捐資助學的事情,豈不是兩全其美?”夏天陽給他指了一個捷徑。
熊其甚茅塞頓開,向他豎起了大拇指。
“你的企業想做大,一定要肩負起社會責任來,平時不要老盯著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夏天陽受了鼓舞,順便“訓”了他一番。
熊其甚表情嚴肅,看著夏天陽好一陣,然後用拳頭敲了一下桌子。
“老夏,你的提議不錯!我確實應該為以後的發展好好規劃了。你不想來我公司,這樣,你不用來我這兒上班,我每月發你工資,給我公司出謀劃策,怎麼樣?”熊其甚眼神很是期待。
“不怎麼樣!我這三腳貓的功夫,有一茬沒一茬的,平時聊聊天就行了,你之前說過,我心裡怎麼想的就怎麼說,作為朋友,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夏天陽搖頭,拒絕了他這個提議。
“兄弟,你做老師真是屈才了。”熊其甚有點惋惜。
“我沒覺得自己懷才不遇,自己喜歡就行。”夏天陽哈哈一笑。
夏天陽只希望自己桃李滿天下,學生能讀好書,有所成就,自己問心無愧,才是人生最大的收穫。
熊其甚做事還算迅速,教育局聯絡了聞道中學,和趙建安見了面,事情很快敲定了。
縣城的大街小巷出現了趙嫦考上省實驗中學,其甚房產公司捐資助學的橫幅,縣電視臺也進行報道了,一時之間,全縣人民都知道了熊其甚的公司。
“老夏,你功不可沒,我得要好好獎賞你。”熊其甚看來很是滿意,說話有點飄了。
“我只動了一下嘴皮子,事情是你做的,再說,你要做的事情,還沒開始呢,有啥值得高興的。”夏天陽不想受這個功。
“你總是在我高興的時候,說這些話,忠言逆耳,我懂,但不能抹殺了你的功績。”熊其甚還是堅持著。
“你一高興就翹尾巴,喜形於色,這可不是好事。說功績呢,現在談不上,你要是把自己想做的事,做好了,到時候再論功行賞,皆大歡喜。”夏天陽一再推辭。
“好吧,拿你沒辦法,只有遵從你的意見了。”熊其甚苦笑了一下。
趙建安宴請那天,趙爺子和趙母、趙弋戈早早過去幫忙。
蘇靜雅、吳為智、黎友麗、黎友信聽說趕了過來。
蘇靜雅和黎友麗來到時首先想到了蔡婷蘭,雖然好久沒怎麼來往了,但進入聞道中學之初,她們之間可是無話不說的姐妹,那個時光快樂極了。
蔡婷蘭在菜地裡除草,看見蘇靜雅和黎友麗過來,沒抬頭,也沒打招呼。
“阿蘭,我們一起去趙婷家吧?”蘇靜雅站在她面前。
“去吧,去吧,好久沒聊聊了,一起去吧?”黎友麗也呼喚著她。
但她始終沒有吭聲,安安靜靜地鋤著自己的草,鋤頭發出的“、、”的聲響,彷彿是對她倆的回應。
熊其甚給她爸蔡理今找了一份工作,薪水不錯,但平時活多,有點累。
農村人不怕吃苦,蔡理今幹起活來很賣力。可能心情有了釋放,漸漸地,不再打罵蔡婷蘭母女。
平時發了工資,他會買一些母女以前喜歡吃的菜,自己回來下廚燒菜做飯,日子一天天變得輕鬆起來,他再也沒說不給女兒讀書的話,坐在飯桌前,時不時給蔡婷蘭夾菜。
這是蔡婷蘭的哥沒死之前才有的景象,現在蔡理今也許是用這些無言的動作,表示著自己內心的愧疚。
但對於蔡婷蘭來說,為時已晚。
她爸說初中畢業後就不給她讀書了,加上她爸的打罵,自己自暴自棄,沒了學習的興趣。中考的成績僅能上普高或職高。
蘇靜雅和黎友麗勸說了蔡婷蘭半天,沒有得到任何的回覆,無奈之下,只有離開。
她倆邊走邊回頭,看著蔡婷蘭漸漸縮小的身影,她們知道,以後和她形同陌路,可能再也沒有這個朋友、姐妹了。
等她倆走遠,蔡婷蘭才站起身來,望著她們細小的身影在天邊移動。
想當初,三人比拼著成績,你追我趕,現在自己淪落至此,無顏,也沒有勇氣在她們面前,重拾那份情誼了。
她想大哭,可哭不出來,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感觸最深的可能是黎友信,當時與趙嫦兩人相互傾慕,導致黎友信的成績直線下降,他覺得這樣下去自己就完了,有點責怪趙嫦影響了他。
不料,黎友信這種想法激怒了趙嫦。
現在趙嫦考上了省實,自己差一點連縣一中都考不上。
他在趙嫦面前輸了銳氣,這次前來,以前的愛戀早已如過眼雲煙,他不知道對她說什麼,送給趙嫦一個日記本和一支筆後,就默默離開了。
在趙建安的宴請名單中,除了教育局的領導和熊其甚外,還有聞道中學的領導和趙嫦的老師。
原來縣教育局的梁股長,現在成了副局長,他代表著教育局和熊其甚一起來到了趙嫦家。
學校還在假期中,新任的校長黎志堅,老師夏天陽就作為了代表。
梁副局長的記憶很好,一眼認出了夏天陽,主動過去握住了夏天陽的手。
“夏老師,平時怎麼不去局裡找我呢?我可一直期盼呢。”梁副局長握住夏天陽的右手,伸出左手在握住他的右手上拍了拍。
“我就是一個普通教師,擔心打擾您的工作,不敢貿然叨擾。”夏天陽不好意思,當時的梁股長讚許他寫的文章,讓他有空去教育局找他,夏天陽可是答應過的。
“普通老師怎麼啦?現在不照樣教出了一個優秀的學生,這不僅僅是你的光榮,也是聞道中學的光榮,更是全縣人的驕傲。”梁副局長哈哈大笑。
黎志堅見狀趕緊擠過來和梁副局長握手,夏天陽趁機躲了,他不喜歡和上級領導這樣應景式聊天。
他也刻意和熊其甚保持距離。
但在這種場所中,作為趙嫦的班主任及老師,想躲閃是不可能的。
趙建安跑過來拉著夏天陽的手,不停說著感謝的話。
“大叔公,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夏天陽真不會說這些應酬話。
“什麼?!”趙建安聽夏天陽這麼稱呼他,有點詫異。
“他是大囡子的男朋友。”阿三在旁邊說。
趙建安這才恍然大悟,說:“原來是你啊,說了半天,一家人。”
趙建安忙向人群招手。
這時一個身著豔麗的女子走了過來,走路姿勢不失優雅。
“我妹妹。”趙建安對夏天陽介紹那女的說。
夏天陽還不知道按照本地人的叫法該怎麼稱呼她,是叫姑婆呢,還是叫姑奶奶。
“給你介紹一下,夏老師,趙嫦的老師,大囡子的男朋友。”趙建安對他妹妹說。
趙建安的妹妹臉上抖開一朵花,嘖嘖讚歎起來。
“哪裡找這麼好的女婿,一表人材不說,還那麼有才華,教出了全縣最好的學生,你和大囡子拍拖有三年了吧?大囡子她爸怎麼就不應承呢?”趙建安的妹妹說話那叫個噼裡啪啦,一嘴說個不停。
夏天陽蒙圈,想著怎麼回覆她。
“我得找大囡子她爸好好說道說道去。”還沒等到夏天陽說話,趙建安的妹妹風風火火地就離開了。
估計是找趙爺子去了,她雖年輕,畢竟是趙爺子的長輩,夏天陽企盼她能說服趙爺子。
黎志堅和熊其甚一左一右地坐在梁副局長身邊,夏天陽挨著黎志堅坐著。
黎志堅不時地看看熊其甚,臉上的神色變幻無常,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前的混混,現在卻被縣電視臺吹捧成了企業家,還做著捐資助學的慈善。
夏天陽被黎志堅的神情逗得暗笑起來,原來熊其甚在校門口找自己麻煩時,僵持不下,是黎志堅在熊其甚面前,阿諛奉承,說盡了好話才平息了那場爭端。
“你現在好像跟他有來往了?”黎志堅終於收回目光,問夏天陽。
“朋友買房時,我找過他。”夏天陽似是而非地回答,他不想透露更多。
“天陽,你酒量好,陪領導多喝幾杯。”阿四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衝夏天陽喊了一句。
來之前,夏天陽就打算不端酒杯的。這場合,面對著這麼多村民,不適宜大吃大喝,喝多了影響不好。
現在阿四這樣一句話就把他推向了前臺。
他有些惱怒地衝阿四瞪了瞪眼,什麼四叔公?!自己不來陪客人,還指使自己了,淨添亂。
他只敢在心裡罵,沒辦法,這是在趙家,女婿的身份雖然還沒被趙爺子確認,但趙建安跟自己說一家人,場面還是得走走的。
夏天陽端起酒杯,輪流敬著大家。
“您隨意,我喝完。”夏天陽敬每一個人都這麼說。
好在熊其甚沒有和他多說什麼話,有些矜持地坐在那裡頗有涵養的樣子。
不遠處,趙建安的妹妹坐在一大堆女人中間大聲的說著什麼。
夏天陽聽懂了幾句。
她大概去找了趙爺子,說了夏天陽一番好話,可能趙爺子沒有理她,於是又在大家面前,指著夏天陽向這些七大姑八大姨,說著夏天陽的優點,數落著趙爺子不會看人。
趙嫦過來給領導篩酒,作為答謝。
輪到給夏天陽篩酒時,夏天陽不由地站了起來。在他老家,無論多小的長輩過來倒酒或者敬酒,做晚輩的要站起來,以示對長輩的尊重。
“你看看,在趙嫦面前,他沒以老師自居,卻以晚輩的身份站了起來,多有禮數,現在我們這裡的人都沒法做到這一點。”趙建安的妹妹在那裡嘰嘰喳喳。
夏天陽覺得自己好像球場上的球員,趙建安的妹妹像解說員,自己的一舉一動,她都要評說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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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場合,不肩不挑的,確如舞臺一般,自己入不了戲,還得要裝成老戲骨,要配合著每一個人的戲路,感覺比在趙弋戈家幹活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