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弋戈說錯了,劉曉梅的到來,夏天陽並不是泰然從容,淺笑安然。每個人對生活都會有慾望,只不過他不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去奢望過別人的生活而已,那絕對是不現實的。
趙氏公主說的是對的,按照自己目前的工資水平,不說別的,就是像孫大民那樣在教師村購置一套房,自己不吃不喝,還得幹上兩年多,況且教師村有政府的一半補貼,又在農村,加上裝修,自己至少要奮鬥十年,但十年之後又是什麼樣子呢?
作為教師,尤其是要白手起家的外省教師來說,確實是路漫漫其修遠兮。
以前夏天陽發愁的是工作,現在自己當上了小的不能再小的官後,暫時不用擔心自己的飯碗了,但另外的不安之心接踵而來,自己不能像浮萍一樣隨風飄蕩。
人的慾望是無止境的,就如叔本華認為,所謂輝煌的人生,其實就是慾望的囚徒。
現在只能是想,或者是不敢想。但日子還得繼續。
伍佳燦沒有吹牛,很快就打聽到了暴打李得程的學生,叫梁壯志。他來告訴夏天陽時,臉上有一塊淤青。
“怎麼回事?”夏天陽看著他的臉問。
“這小子挺橫的,我打聽時有人告了密,被他打了一下。”伍佳燦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不辱使命,值得嘉獎!但以後做任何事要講究方法。”夏天陽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算是鼓勵,想起他連蘇靜雅都打不過,不覺笑了一下,“在這個蛤蟆井裡,比你厲害的也不乏其人,現在知道了什麼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
“你要是找他,還是小心點為好,他的表哥很厲害的。”伍佳燦沒接他的話茬,大概臉還在痛,嘴裡嘶了一下,“他表哥你認識的。”
“誰?”
“去年找過你麻煩的。”
“熊其甚?”
“就是他!”
……
梁壯志大模大樣地進了辦公室,走到夏天陽面前,看到有把椅子空著,也不客氣,扯過來就坐了下來,有點挑釁地看著夏天陽。
夏天陽面無表情地也看著他,瘦高個,臉黝黑,顴骨下面凸起一團肉,有點兇巴巴地樣子。
李得程個子還沒他高,就對他動手,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你和熊其甚兩個,哪個打架厲害點?”夏天陽足足盯了他近一分鐘,看到他的眼光稍微收斂了點,就試探一下,看他是服硬還是服軟。
梁壯志有些詫異,馬上移開了盯著夏天陽的眼睛,左顧右盼了一下,然後盯著牆面,一聲不吭。
“你去問一下熊其甚,他的門牙是誰打掉的?!”夏天陽冷笑了一下,這傢伙吃硬不吃軟。
梁壯志搓了一下手,然後十指相扣,又張開,又扣上,不停重複著這個動作,這是不安、不自信的表現。
夏天陽猛地一拍桌子,大聲吼道:“站起來!”
梁壯志身體還是稍微抖了一下,站起身來。
夏天陽眼睛死死地盯著他,慢慢起身,在他身邊踱過來踱過去,一言不發。
直到他低下頭。
“你走吧,等著我下次找你。”夏天陽向他揮了揮手。
梁壯志可能覺得有些意外,什麼都沒問就讓他走人,有點猶猶豫豫地挪著步。
夏天陽看他走路的樣子,老實了很多。他想著要去找一找熊其甚,對這種學生,雙管齊下,才有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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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思思看見夏天陽走進門來,忙笑臉相迎,夏天陽微笑了一下,看見熊其甚正在裡面玩著麻將。
熊其甚看見夏天陽打了一下招呼。
夏天陽走過去站在他身邊,開玩笑問他:“老熊,有沒有打賞老闆娘啊?”
黎思思在旁邊忙笑著說:“有,有。”
熊其甚見夏天陽在自己身邊,就問:“有事?”沒等夏天陽回答,“我還想問你一事呢。”
“說吧,什麼事?”夏天陽沒想到他還會找自己。
“你學問多,你說說現在做什麼好錢?我現在閒的蛋疼,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了。”熊其甚手裡沒停,邊打牌邊說。
夏天陽笑了笑,說:“你現在過的可是神仙般的日子,還不知足啊。”
“做不了神仙咯,和你說真事呢。”熊其甚捏著牌停下,抬頭看了他一眼。
夏天陽想起這幾天,自己幾乎都在想著房子一事,想也沒想就說:“賣房子錢。”
熊其甚把手中的牌一丟,說不玩了,拉著夏天陽坐了下來,“你說,怎麼做?”
夏天陽對此一竅不通,說:“這個我也不懂,就覺得很多人會買房的,成家立業嘛。”
“好,好,好!”熊其甚想了一下,大叫三聲,“我去摸摸情況看看。”
夏天陽看著他這樣子,不禁暗笑了一下,打掉他門牙時還沒忘多要了自己幾百元,三兩個錢就想做房子的生意?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對了,你是找我有事嗎?”聊完房子的事,熊其甚想起。
夏天陽就和他說了梁壯志打老師一事,希望他能幫忙做做工作。
“這小子進步了呢,敢打老師?!”熊其甚笑了起來。
“哎,你不要不知好歹,我們做老師容易嗎?!教你知識反被你打,以後進入社會了呢?靠打打殺殺過日子啊?”夏天陽聽他這話就生氣。
“跟你開玩笑吶。好,我跟他說說,讓他賠個不是。”熊其甚見夏天陽變了臉色,忙陪了一個笑臉。
“你別食言,我等著哦。”夏天陽臨走時叮囑了一下。
“我辦事你放心。”熊其甚拍了拍胸脯。
黎思思忙把夏天陽送出門外,一直謝謝謝謝地說著向他告別。
夏天陽決定先把梁壯志晾上幾天,估計他會每天想著這事,用無聲壓垮他的防線,到時候就好說了。
自從頭上有了點烏紗後,雖說比上學期的課少了些,但每天還是忙得跟孫子樣,趙弋戈說了他幾次,讓他少管閒事,但夏天陽樂而不疲,沒有其它,唯有珍惜。
為了黎花雨能練好詩朗誦,夏天陽專門在教具室借了一臺錄放機,一遍一遍讓黎思雨和著旋律練習。
每次夏天陽就覺得有一雙眼睛盯著他們,他對這個眼光太熟悉了,這個地方正好在蔡其光的門前。
一旦有人站在旁邊看時,黎花雨的那點虛榮就氾濫了,不覺賣弄起來,輕搖柳肢,聲音就顯得有點嬌柔做作。
想必是她平時習慣性的動作。
“淡定,淡定!矜持一點。”每當這個時候,夏天陽有點急。
“夏老師,可能是我雜念太多了。”黎花雨自己承認。
“沒事,接著練。專注!注意語氣,…依依惜別……憧憬……無可奈何…”排練繼續,夏天陽在旁邊隨著詩中場景的變化,不停地提示著。
“你班上的節目沒看見你這麼用心的。”趙弋戈有時責怪一下。
“不是你和楊冬生求我的嗎?你以為我很有閒啊,再說,這小姑娘的潛質極好,不拿個獎還真是可惜了。”夏天陽做事就這風格,要做就要做好。
“她心有點浮,還沒有就飄飄然,那個心氣神,一下子很難練好。”趙弋戈對她有點失望。
“儘量練吧,不過現在她這樣子,拿個末獎應該沒問題,想再靠前,就看她的造化了。”夏天陽不想鬆懈。
黎花雨其它都很不錯,就是無法準確做到水墨清韻,收放自如。
她知道夏天陽為了她的排練費了些功夫,心還挺細,回家返校時,會給他帶來一些蔬菜、臘肉之類的。
這使趙弋戈受到了啟示。
“以後不用買菜了,我每天辛苦點,回家拿。”她為這個想法鼓舞著。
“俗話說的沒錯,十個女兒九個賊。”夏天陽打趣說。
“你知道什麼啊,每次我爸我媽讓我多帶點,家裡不就有嘛,再說,我還沒嫁呢。”趙弋戈不以為然。
“你這點心思,要是嫁了,肯定會變本加厲。”夏天陽說得自己笑了起來。
“我為誰啊,還不是希望我們以後能有一個家,能節約一點是一點,你還抱不平了。”趙弋戈看著他這種像得了便宜賣乖的樣子就來氣。
“那能節約多少啊?”夏天陽有點不屑,自己還嘲笑熊其甚的春秋大夢,沒想到自己和趙氏公主也是如此。
“你看啊,米,油,菜,一天花費多少?這些錢每天可以買一塊地板磚了。”趙弋戈伸出手指,一點一點地算著。
“你這不是賊,簡直是強盜。”夏天陽看著她扒拉著手指。
“哎呀,不是有你這個長工幹活嘛,我不拿我媽還不高興呢,你就行行好,讓他們開開心。”趙弋戈主意已定。
“好你個死丫頭,我現在才發現你人品有點問題。”夏天陽用有點不認識她的樣子,看著她。
“不是人品,是親情,無私奉獻,不圖回報,你就別管了,每天等著安然入夢吧。”趙弋戈撫著他的臉,親了一下,好像美好的生活從此開始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