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貼出了一則公告,政府擬在聞道中學附近,圩鎮旁邊建一個教師村,符合條件的老師可以報名,經稽核透過後,交兩萬元就可以擁有一套近90平米的兩居室。
因為物件包括全鎮所有中小學教師,聞道中學只有五個名額。
按照標準,外省教師中只有朱大民、丁有宜兩夫妻才有資格報名,但和本地其他老師相比,朱大民的資格條件明顯差了一大截。
於是,外省教師成了看客。即使有資格購買,但要交兩萬元,對外省教師來說,無異於天文數字。
但還是碰觸了外省教師心底的神經,那就是對於家的渴求,身在他鄉為異客,房子代表著家,有了房子就有了家,有了家就意味著心靈上穩定和溫暖。
夏天陽窩在自己的小屋裡,不停扒拉著書本紙張,努力尋找著什麼。
“你在找什麼?那裡面除了有以前的廢紙外,還有以後的廢紙,你以為還會有鈔票啊。”趙弋戈盯著夏天陽像土撥鼠一樣的動作。
“我找找以前寫的靡靡之音,看看能不能投到雜誌社換點稿費。”夏天陽依舊“掘土”不止。
趙弋戈走過去揪住他的耳朵,說:“啥就成了靡靡之音了?你不是說對我柔情似水,激情澎湃麼?現在怎麼就頹廢了呢?愛情在你心裡就這麼不堪?”。
夏天陽喜歡趙弋戈揪自己耳朵的感覺,芊芊玉手,粉指柔嫩,沒啥力道,有一種按摩舒筋的感覺。
“你說過的,愛情不能當飯吃,我現在要拿它吃飯吶。”夏天陽把桌上的、抽屜裡面翻的亂七八糟。
“你還會斷章取義,我原話是這樣說的嗎?你現在是衣不蔽體,還是食不果腹?”
“我要掙錢!你不求大富大貴,我還要心底的創可貼,自尊的遮羞布呢。”夏天陽翻出幾頁皺巴巴的紙張,愣了神。
“你那些論文不值錢,能保住電費和稿紙錢就不錯了,再說,你現在除了好管閒事外,什麼時候寫過東西啊?”趙弋戈看著他可憐巴巴的眼神,雙手在他肩上揉捏起來。
夏天陽現在覺得自己江郎才盡、黔驢技窮了。外面的世界沒接觸,校園裡蠟炬成灰的高尚情操被很多文人墨客,不停地翻炒,早沒有了什麼新意。
本地老師對於教師村兩居室的爭奪,由白熱化一下子演變成了燙手山芋,絕大多數人都放棄了,看起來便宜,加上裝修費用,花費也不少。
“都是在農村,還是住老家的宅院舒服,不想費工費時費錢了。”梁振偉對朱大民說,“聽說指標還有一個沒人要,你買了吧。”
朱大民沒想到轉機來了,看著丁有宜日漸隆起的腹部,欣喜過望後,卻對鉅額的費用發愁,自己參加工作有幾年了,但工資低,也沒攢到什麼錢。
“怕個卵,先要了再說,不是還有幾個月的籌錢時間嗎?”雷震鳴鼓勵他。
朱大民想買下房子的原因,一是丁有宜要生了,二是有了固定的居所,把戶口遷移過來,順理成章就成了本地的公辦教師了,這樣所有的一切,就踏實了。
“買!只要想,辦法總歸是是有的。”夏天陽羨慕朱大民有這個機會,縱使沒錢,有了機會就會有辦法。
朱大民在大家的鼓勵下,終於下定了決心,南向裡一片歡騰,外省教師在本地即將有一個紮根的現實標杆了,雖然很多和朱大民的情況不一樣,但未來可期的自我慰藉,此刻填充著大家不安的心裡。
“丫頭,我們現在得規劃了,不然到時候像老朱一樣,有機會卻沒錢。”夏天陽決定未雨綢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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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月的工資連一個廁所都買不起,怎麼規劃?再說,現在你的工作都無法確定。”趙弋戈很是茫然。
“這是兩碼事!每存一分錢就離目標進了一步,我們雖然連一根茅草房的草都沒有,但一定要做住別墅的夢。”夏天陽信心十足。
“夢誰都會做,現在想都別想。”趙弋戈有點悲觀。
“我都懷疑你是不是趙氏公主?你們祖上趙匡胤當年還不是和我現在一樣,四處漂泊,居無定所,後來呢?”夏天陽不以為然。
“好,好。駙馬爺,聽你的。”趙弋戈呵呵一笑。
“你不是說三綱五常嗎?對了,尤其是三從四德,要好好溫習一下。不過,你們本地的女人在這方面還是做得挺好的。”夏天陽眯起眼睛來,“我所有的工資和稿費收入都交給你來管,我大手大腳慣了。”
“你這點資產,什麼時候才能買到像你現在這麼大的房啊?”趙弋戈看著夏天陽這間擺著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個簡易衣櫃就沒有什麼空間的小屋。
“會有的,到時候,買上幾套,你父母一套,我父母一套,我們一套,再買一個別墅,週末住那裡。懶得做飯時,就去父母那裡蹭蹭飯。”夏天陽摸著下巴,嚮往著。
“有那麼多房子還想著蹭飯,虧你想的出。”趙弋戈受了感染,兩人一起憧憬。
“你不懂,這就是生活。”夏天陽有點好日子即將來臨的感覺。
南向裡的外省教師都受到了朱大民買房的鼓舞和刺激,每個人心中都有屬於了自己的秘密天空,大家彼此不說而已。
倒是嚴西早每天都嚷嚷,要在縣城買房子,只打雷不下雨,但時不時過過嘴癮,樂而不疲。
“你就身上幾根排骨,和你老婆身上的一堆肉,還不夠你們這兩張嘴的,把你們兩個心房賣了,說不定能買個二手房。”猴子聽得耳朵起繭了,忍不住懟了嚴西早一下。
沒料被田侃侃聽到了,快步流星走了過來。
“猴子,你給老孃再說一遍!”田侃侃厲聲喝道。
猴子聽到這聲音,猶如魂飛魄散般,飛快躥進了屋,關上了門。
他誰也不怕,就怕田侃侃撒潑耍橫,但他卻喜歡黎思思耍潑。
“猴子”在外邊做了點投資,買了一副麻將和桌子,擺在黎思思的髮廊裡,像在老家一樣,有人過來玩幾把,自己收點茶水費。
鄉下人家有錢的不在這兒玩,有閒的卻沒有錢,自然也不在這兒玩,唯獨熊其甚,時不時叫上幾個人玩上幾把,事後一個子兒都不給,黎思思費水費茶葉,還被他吆來喝去的,黎思思不敢說,就讓猴子給錢。
猴子拿她沒轍,只有給付。以前學校發工資都是現金的,他還是那個走出去就是全部資產的模樣,有次猴子不想給她錢,謊稱自己沒錢,沒想到被茜茜公主按住搜了身,就這樣全部家產沒了。
猴子的投資就這樣,沒到一分錢不說,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一發不可收拾,猴子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什麼資產了,每次需要用錢時,都要低三下四地求著茜茜公主給點。
夏天陽一直認為猴子腦袋進水了。每次領了工資後,猴子就很瑟地跑到黎思思那裡,彷彿等著他的茜茜公主搜身。
“你不會有受虐傾向吧?”夏天陽看著他人模狗樣的勁頭。
“你不懂,這就是生活。”猴子還一副陶醉的樣子。
看著猴子的賤樣,夏天陽有點懷疑人生。
“她說,幫我攢錢,到時候買房呢。”猴子說,都是房子鬧的。
夏天陽和猴子一樣,他的資產交給趙氏公主管著,趙氏公主如一日三餐般,問他,要不要用錢?
有時問得夏天陽都煩了,說:“我要用時自然找你。”
“男人身上沒有一點錢,怎麼行啊?!”趙弋戈的眼神就像是夏天陽不食人間煙火似的。
“那好。拿來,我要去剪剪發了。”夏天陽摸著自己的頭髮說。
自從上次幫茜茜公主擺平熊其甚後,茜茜公主說過他們幾個來理髮全部免費,她沒有食言。
但只有夏天陽和猴子給錢,夏天陽覺得她也不容易,自己到哪兒剪頭都要錢的,必須消費的不想佔這個便宜。每次剪完頭髮後給她錢,她死活不要,都是夏天陽臨走出門時丟進去的。猴子呢,是她的茜茜公主找他要的,後來資產沒了,剪髮就變成了免費。
走進茜茜公主的髮廊,正看見熊其甚在裡面吞雲吐霧,玩得正歡,瞧見夏天陽沒忘了打聲招呼。
“夏老師,來玩上幾把。”熊其甚一邊吆喝著出牌,一邊說。
“我不會這玩意兒,你們玩吧。”夏天陽對這種東西沒一點興趣,想了想,對熊其甚說:“老熊,盡興之後,還是給點小費給老闆吧,平時你的手一鬆,掉在地上的也不止這點,不要因此破壞了你江湖英雄的形象。”
熊其甚聽到“小費”這個詞,很是開心,說:“你說得對,其它的甭想,小費我得給。”
黎思思在旁邊聽了,臉上燦如桃花,小聲對他說謝謝。
夏天陽說你別客氣,我這只是一句話的事兒。
“我們猴子你得多關心他一點。”夏天陽順口說了一句,故意加了“我們”,意為和猴子如兄弟。
“那是肯定的。”黎思思笑吟吟的。
從一開始,夏天陽就覺得這個女人不一般,從猴子平時流露出來的潛臺詞中,夏天陽覺得,面對外人,她是猴子的女人,在他們兩人之間,猴子是她的“奴隸”。
猴子就這樣,把自己的未來也交給了他的茜茜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