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淼這一整天都不打算把口罩摘下來,即使到了中午,也不敢下去吃飯,這過幾天上邊來人肯定要例行檢查,這下,可不能丟了神外科的面子。
沒想到上任的第一天,竟然有醫學院的小姑娘來這裡採訪他,
那小姑娘擁有著甜美的笑容,看起來也是一個陽光的女孩,她的兩個小辮子上扎著兩個黃色的蝴蝶結,標準的瓜子臉,沒有化妝,睫毛卻生的細長。嘴唇上塗了淡淡的唇釉,看起來也就大三的樣子。
“楊老師,我是渭州醫大大四的學生,我叫殷笛。”
“我還以為,你是醫藥代表呢?我說呢,哪來這麼年輕的醫藥代表,”楊淼對醫大的學生都是和顏悅色的。
“楊老師,我是衛生管理專業的學生,今天我找到您,是想瞭解一下,您的這個課題,因為我的奶奶也有鼻腔膠質瘤,上個星期在中心醫院接受治療,手術很是成功,”
楊淼一聽,這是來恭維,他這個課題的,可惜了,學的是衛生管理,不是臨床。
他只好,細心的跟他從病理生理講起,再講到臨床的資料,預後療效。
張蓀言收治的胎兒華法林綜合徵的孕婦已經入院了,但結果對於他們來說是殘酷的,
“老公,我們真的要放棄這個孩子嗎?”嚴婉菱心裡還是有不捨的,
“大夫說了,你因為甲狀腺的腫瘤壓迫才導致的腔靜脈綜合徵,上次那麼危險,好不容易把腫瘤摘了,抗凝藥對你傷害很大。”
“老公,我想喝點水。”
誰知道他才走出去沒有多久,嚴婉菱就暈倒了,在產科,這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
護士臺的人趕緊給張蓀言打電話。
張蓀言還坐在食堂跟景欣打電話聊天。
“阿欣啊,你最近怎麼樣啊?”張蓀言夾著一塊紅燒肉,塞在嘴裡,吧唧著嘴。
“我們醫院可好了,你要不要跳槽啊?”
“跳槽就不必了,請吃飯啊,有人打電話,我先接了。”
這電話,在中午打來,張蓀言突然背後發涼。
張蓀言剛接了電話,果然又是背後發涼的事情。
“張大夫,嚴婉菱做暈倒了,您快來看一下。”
我的天呀,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
張蓀言的飯還剩下好一半,要是他爸媽在又得說他浪費了。
“怎麼回事啊?怎麼暈倒的?”張蓀言進來的時候,嚴婉菱已經醒了。
“大夫,我是覺得頭有些疼,然就覺得頭重,很暈,就暈倒了,”
“是間歇性頭痛嗎?”張蓀言一不留神就把專業術語說出來了。
嚴婉菱有聽不懂,就搖了搖頭。
“就是隔一會兒疼一下,過一會兒就不痛了。”
“是。”
張蓀言有些緊張了,在這種情況下,把該排除的都排除了。
“這樣多久了?”
“有半個月了吧,我以為是累的,就沒在意,誰知道最近越來越疼了。而且眼睛還有點花。”
張蓀言首先想到的,就是查個CT。再查個心電圖,可能甲狀腺腫瘤摘除後有復發,
張蓀言給 CT室打了電話,加了一個急。
放射科的醫生神色都有些凝重了,指著電腦屏幕上的成像對張蓀言道。
“張醫生,你看,這個,”
“是腦瘤嗎?“張蓀言湊近了些。
“是,”
張蓀言第一反應就是,趕緊送去神外,正好楊淼新官上任,開這個刀以後再終止妊娠,
張蓀言出來以後拉著她家屬開始做思想工作。
“你老婆腦子裡長了一個東西,我會請神外的醫生下來看看,然後你們再考慮終止妊娠,“
腦子裡長東西這個事情了無論是良性惡性,在外行人看來都不是小事,這看個婦產科看出個腫瘤來,這事是天下最倒黴的事情了吧,
“那大夫,是不是很嚴重啊?”
“我也不知道,我不是學神外的。”張蓀言這句話很好的詮釋了,他是怎麼把這個鍋推給神外的。
張蓀言也是很負責的,他竟然生出了去打擾神外科新主任的念頭,而且當著家屬的面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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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已經撥出去了,就看楊淼接不接了,他總不能因為,上次打了他的事情,記恨到不接電話吧。
他接了,雖然響了三聲。
“張蓀言,你打電話幹嘛,有什麼事情。”楊淼說話依然漏氣,
“你是牙掉了還是怎麼著,說話跟老太太一樣了,不過我這真的很急,先問一句,你能下來一趟嗎?”張蓀言抱著乞求的態度。
“我能下來,怎麼了?”楊淼一聽,這肯定是有事,可是產科能有什麼事情啊,
“我這兒有個孕婦,腦子裡長了個腫瘤,你能親自下來看看嗎?”
“好。”
楊淼掛了電話,想想自己這口歪眼斜的,怎麼跟下面產科的人見面,這他們都要笑死曾經幫著王院長把景欣趕出去的神外科新主任了吧。
楊淼中午認真到不吃飯,要把這些業務都接過來,不是簡單的事情,這坐辦公室,做主任也有苦的時候。
楊淼把口罩戴好,上趕著去產科看張蓀言的病人,許蕊湘好心好意的打了一盒宮保雞丁和紅燒肉從樓梯上來,楊淼卻坐著電梯下去了。
“淼淼,你看今天食堂有紅燒肉……。”許蕊湘直接推了辦公室的門,同學之間,當然不帶敲門的,
“沒人,去哪裡了?”
許蕊湘自言自語,卻給後面的葛夢如來了一句,
“找楊主任啊,他去婦產科了,”
一個神外科的主任,跑到婦產科幹什麼,難道產科也需要神外來分流病人嗎?
許蕊湘轉身欲走的時候,還是貪戀著去撫摸他辦公桌上的東西,他用過的筆,他翻閱過的病歷,論文,許蕊湘都忍不住去撫摸一遍。
可是看到立著的結婚照,許蕊湘的又被拽回了現實,他並不屬於她,他離她很遠。
“如果那是我該多好,”
“不過沒關係,你在我心裡,永遠都在,”
許蕊湘這樣唸叨的是真實的自己,那個和楊淼在教授的辦公室相遇的自己,可是那個她,要被埋葬一輩子了,和這份一直在心裡小心翼翼藏著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