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平讓他們觸控感受，是讓他們感受一下畸胎瘤的觸覺質感，沒想到這貨想象力豐富。
盆腔的腫瘤與骶管的腫瘤形成啞鈴狀，只不過一端大，另一端小。
為了徹底切除腫瘤，楊平打算將腫瘤分割為兩部分，先將盆腔的大的腫瘤切除，這樣，沒有大腫瘤的阻擋，可以在開闊的空間裡開啟骶管，慢慢切除骶管裡的小腫瘤。
一根又一根的血管被結紮切斷，解除這些牽絆之後。
楊平將腫瘤與骶管內的連線部分結紮切斷，再將整個腫瘤從盆腔裡摘除，交給小蘇，放到一個專門的無菌臺上。
骶骨的結構復雜，有骶管和骶孔，還有兩邊骶孔延伸出來的神經。
楊平將這裡的解剖結構梳理了一遍，哪些是正常組織，哪些是畸胎瘤結構，刀下無情，萬一切錯，傷及神經，就會引起神經症狀。
梳理完之後，楊平將剛剛切斷的腫瘤連線帶一一標記，這些組織全部與骶管內的腫瘤相同，究竟腫瘤最初發源於骶骨之外，還是骶管內，現在無法弄清楚。
如果腫瘤在椎管或骶管裡，必須開啟骨性管道，否則沒辦法顯露腫瘤。
楊平用超聲骨刀從前面開啟骶骨，將切割骨塊的斷面形成一個梯形，這樣離體的骨塊，外面大，裡面小。
之所以這樣切，為了等下能夠將骨塊蓋回去，又不至於下沉壓迫骶管裡的神經。
骶骨前側比後側要厚很多，所以從前側開窗，更容易做出這種井蓋原理的骨塊。
再說，從前側開窗，也可以減少術後骶尾骨痛的發生。
骨塊整體看起來呈現彎曲的呈方形，截面是梯形，一共截出三個這樣的骨塊。
將骨塊揭開，藏在骶管的腫瘤充分顯露出來。
這種顯露方式，與教科書上完全不同。
宋子墨和徐志良目睹楊平進入骶管的方式，將整個過程記在心裡，下次，他們也可以使用這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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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方法優點顯而易見，不僅實用，而且漂亮，術後還可以用鋼板螺釘將骨塊固定回原位。
而且楊平每次手術，步驟清楚，解剖清楚，天然具備教學性。
長期跟著楊平做手術，不管是解剖知識，還是手術方式，都進步神速，很多不是教科書上能夠學到的。
張林和小五，一邊拉鉤，偶爾有視野的時候，探頭看看裡面究竟在幹什麼。
大多數時候，拉鉤俠是沒有視野的，根本看不到裡面在幹什麼，拉鉤久了自然容易犯困，打瞌睡。
所以拉鉤俠最基本的素質之一，就是不能打瞌睡。
張林和小五並非一般拉鉤俠，而是俠之大者，自然不會打瞌睡，在不久的將來，兩人合著的拉鉤專著將面世。
“小五，醫院籃球賽要開賽了，下午下班去抽籤，你去，還是我去？”
“你那臭手氣，還是我去吧。”
“兄弟，讓我去，我最近手氣特好，買王老吉，動不動再來一瓶。”
這種事情，代表最有前途的科室，以青年才俊的形象去參與抽獎，作為一代逼王，張林怎麼能夠錯過。
籃球賽準備了很久，很快要開賽。
在初賽，最不願意碰到的隊伍就是急診科和行政部，急診科熊世海那塊頭，在場上基本沒對手。
行政部，一幫院長、副院長、醫務處主任等大老，技術不好發揮，尤其夏院長簡直就是犯規王。
“夏院長每場比賽，我親自吹哨，盯不死他！”
“張老！”
張教授站在背後，背著手，門診有時候韓主任也幫忙出出診，這讓張教授的時間相當寬鬆。
有什麼特殊手術，老爺子上來轉轉，八十歲的人，幾天不到手術室轉轉，心裡慌得很，感覺沒根沒底一樣。
只要轉上一圈，什麼都不做，這心裡就踏實。
外科醫生其實一天在手術的時間比在家的時間長，習慣成自然。
“老張威武！”
別人叫張老，這幾個兔崽子叫老張，張教授也不惱怒。
關起門來經常一起吃雞的幾個兄弟，老張老張叫習慣了。
“胖哥，聽說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怎麼回事？天鵝飛走了？”張教授繞道轉到梁胖子身旁。
實習生趕忙搬凳子給張老坐。
胖子低下頭，支支吾吾。
骶骨的形狀很不規則，有很多犄角旮旯，這些犄角旮旯裡的腫瘤很難切除乾淨，加之這些地方到處是血管神經。
這種手術就是打城市巷戰一樣困難。
外科的基礎就是解剖，解剖熟悉，手術做起來就輕鬆。
骶管裡不規則的畸胎瘤在談笑之間，被楊平完整切除。
兩個腫瘤，一大一小，一個類球形，一個不規則形狀的，擺在無菌臺上。
“送去做個冰凍切片！”
術中的快速冰凍切片，可以快速進行病理診斷。
醫生可以在手術臺上等病理切片的結果，如果是良性，僅僅切除腫瘤就行；如果是惡性的，那就要依據分級分期，擴大手術，常常要進行根治手術，不僅切除腫瘤，還要對周圍的淋巴結進行清掃。
歐美國家，手術室裡配置有專供外科醫生使用的病理室，主刀醫生取下腫瘤的標本，脫下手術衣，到病理室親自看冰凍切片，確認腫瘤性質，做出分級分期，然後又重新刷手上臺，繼續手術。
但是我國，外科醫生沒有看病理切片的傳統。
“反正要切開，切開看看唄？”
宋子墨對這個畸胎瘤裡面結構很有興趣。
反正要去標本，切開後，依據不同組織多點取標本，然後分開送給病理科也行。
肉球擺在無菌臺上，宋子墨和徐志良兩人，一人固定肉球，一人執行切開的任務。
肉球的鼓脹，說明裡面還有一定的張力。
為了防止切開液體飛濺，宋子墨讓大家距離無菌臺遠點。
包膜切開，一堆脂肪鼓出來，緊接著油脂粘稠液體溢位，混合著黑色亂糟糟的東西，宋子墨取下一點脂肪留作標本，然後繼續解剖。
那黑色的，亂糟糟的東西，居然是頭髮一樣的毛髮，宋子墨用血管鉗夾住一把輕輕往外拉，足足拉出一把一米長的烏黑的頭髮。
這場景看得有點滲人，肚子里長了一堆頭髮是什麼概念。
還不是一點頭髮，還是一大把一大把，這些頭髮不亞於一個成年女性剪去的長髮，難怪這肉球這麼鼓脹，為了更好的診斷，宋子墨取一部分頭髮也留作標準。
肉球裡面的組織非常復雜，為了診斷明確，必須多點取標本。
除了骨組織不能做冰凍切片外，其他的軟組織都可以做冰凍切片。
除了頭髮，裡面還有牙齒一樣結構，一顆一顆。
在影像圖片上呈現的嵴椎骨，其實不是完整的嵴柱，排列整齊的嵴椎骨一樣的骨塊。
周圍還有不規則的肌肉組織，甚至還發現了皮膚組織、神經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