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啊，快上啊！混帳，都給我上去！”領頭人自己都躲在人群後面，卻一個勁地叫別人往前衝，又有誰會真的那麼傻聽他的話？打劫的賊匪仗著人多，將那人圍在正中，抖抖索索地四顧交流，無一人敢攻。場面一時僵持，雙方對立難下。
“既然你們不動手，那大爺我可就不客氣了！”年輕人嘿嘿一笑，右手握刀繞到身後交到左手，然後左手持刀於身前再交還右手。可當他繞刀一圈，正想動手之際，圍在他周圍的那圈嘍囉們卻作鳥獸狀，四散跑開了。
原來臨到此時，劉佩甲帶著十餘名軍士，和袁之日一齊殺到。那些打劫的一看到穿著甲冑的，便以為是官軍殺到，自然四散逃開。可憐那些被那年輕人所傷，躺在地上站不起來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同伴逃去，自己卻無力逃跑。
“哎，別跑啊，接著打啊！幾個官軍而已，你們怕什麼？”剛剛做足了姿勢，正想大打出手，可誰成想自己還沒出手呢，官軍就殺過來了。此刻看著眾多打劫的賊匪狼狽逃竄，那年輕人頓時灰心喪氣地往貨車一躺，看著頭頂的密林，休息起來，“唉，早知道這樣，我就早點把他們都打趴下好了！”
“生擒他們，如遇反抗，定斬不饒！”汗血寶馬腳力快，劉佩甲一馬當先，衝在最前。看到那夥匪人奪路逃跑，他端坐馬上，沉穩地號令手下。眾軍士一聽，即刻分頭駕馬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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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憐還是那些匪人，剛剛他們還在欺負別人，轉瞬間便被兩夥人給欺負了。他們兩條腿再長，又怎麼可能跑得贏四條腿的？而且官軍為首那人還說了，“如遇反抗，定斬不饒”。這更是把他們嚇得連反抗都不敢，只得乖乖束手就擒了。僅僅只是片刻的功夫，所有匪人，包括他們的領頭人，全部都被擒住押回，無一漏網。
“可惡啊，真是可惡！”看著身前一字跪好的打劫團伙，袁之日憤恨地攥緊雙拳，欲哭無淚。
他之所以要在大路放火，引得他爹帶著眾人走這條小路，便是因為他知道在朝天山上，匪徒聚集。打此經過，定然會碰上不少劫道的賊匪。如此一來，他便有機會好好地出一次彩頭。所以當他看到前方有匪人打劫車隊，他便興高采烈地第一個衝殺上前。可沒想到，劉佩甲的汗血寶馬比他的御飛要快得多，對方反而後發而先至，超過了他搶在他身前。這還不要緊，等他們到達這裡的時候，居然發現半路殺出來的那人獨自把這夥匪人給擺平，救出了車隊的一行人。這下可算是把袁之日的彩頭給搶盡了。而劉佩甲呢，大手一揮，命令手下擒住剩餘的匪人，同時也搶走了剩餘的彩頭。這也就是說，袁之日興沖沖地一鼓作氣衝殺過來，卻什麼都沒有得到，沒出彩頭，沒有立功，如此失算，怎能叫他不氣悶？
“將軍，賊匪共一十六人，全部在此，無一漏網！”待到袁崇煥率著其餘軍士慢騰騰地到達此處，劉佩甲第一時間上前，向袁崇煥稟報。
“很好！你們是哪裡人？為何敢在此處做這劫道殺人的勾當？”袁崇煥盯著那領頭人，聲色俱厲地喝問道。
“回……回大人話，小人……小人本是北京郊外孫家村人氏，只因今年乾旱，地裡面莊稼都幹死了，無飯可吃，所以才來朝天山上投奔了張天張大寨主，只求吃口飽飯而已。小人才剛上山沒多久，只是劫道，不曾殺人，不曾殺人啊！”
“是啊，是啊，我們都上山沒多久，只是劫道，沒有殺人！”其餘的嘍囉們一聽到領頭的這樣一說，紛紛附和起來。當下情況，若是抓到打劫鬧事的匪徒，根本不需要抓回審判，一律都是就地問斬殺無赦。他們如此說，便是想要袁崇煥網開一面，覓得一絲生還希望。
“大人，你別聽他們胡說，你們沒來之前，他們一個個都在跟我們耀武揚威。這樣的人，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鮮血，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車隊中之前被他們欺負的那個矮子，一抓到機會，立即跳將出來，向著袁崇煥惡狠狠地告他們一狀。說完之後，那人覺得不夠解氣，還狠狠地向著打劫的那個矮子猛踹幾腳，以洩心頭之恨。直到有一名軍士上前把他拉開，他方才作罷。
“你說你上朝天山投奔那個張天張大寨主，那個叫張天的，他是什麼人？”對於他們雙方間的恩怨，袁崇煥是沒什麼興趣。但是對於那個張天，他倒是很想瞭解。
“張……張天他是……”領頭的那人吞吞吐吐，顯然他極為忌憚張天的厲害，不敢向袁崇煥吐露實情。
“朝天山上的朝天寨，寨主名字叫張天！此人武藝高強，趁著亂世，佔山為王。周圍方圓數十裡的範圍，但凡是吃不著飯的，只要上他朝天山，去當他的手下，便能活命。以如今朝天山上的規模，寨中人數已過兩百。假以時日，必成氣候，為禍一方！”那名年輕人在貨車坐起身，眼睛瞄著自己手中的大刀。明明是在對袁崇煥說話，但是眼睛卻又不看著他。敢以如此倨傲態度面對袁崇煥，可還真是極為少見！
“此人既然如此了得，那為何我直到今日才知，以往卻不曾聽說？”面對對方傲慢，袁崇煥也無絲毫生氣，仍是耐心發問。
“其實朝天山很早就被人所佔據，原先佔據山頭那人叫做楊慶，使得一手好劍，武藝也頗為了得。不過他為朝天山上大王之時，朝天寨的規模極為有限，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來。而楊慶又只是個明哲保身之人，他不求學那闖王揚名立萬，只求片瓦遮頭，有一處棲身之所便好。直到前不久，那個叫張天的上了朝天山。張天武藝在楊慶之上，經過一番計謀，他便以武力從楊慶手中搶下了這朝天寨的大寨主之位，並將楊慶貶為二寨主。能獨力上山奪人寨主之位，這個叫張天的恐怕頗有些本事。至於這二寨主的位子嘛，名存實亡，只是為安撫人心而已。嘿嘿，自張天當上大寨主之後，朝天山便開始走上擴張之路。短短三月時間不到，朝天寨便從一個四五十人的小寨子，轉眼變為如今兩百多人的規模。哼哼，要是以這個趨勢下去，後果可想而知！”那個年輕人一邊用手中大刀刮著自己臉上新長出來的鬍子，一邊向著大家娓娓講述。他居然敢把如此駭人鋒利的大刀放置在脖子邊做這種玩意，直把眾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待那個年輕人一說完，袁崇煥頓時愁上心頭，眉頭緊鎖。
“你又是什麼人？對那個朝天寨的一切，你為何又瞭解得如此清楚？”袁之日策馬上前，走到那人身邊，看了那人身下的貨物一眼，隨後又瞥了他一眼，趾高氣昂地向他發問。
“大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南孔林便是！你要問大爺為何會對朝天寨瞭解得那麼清楚，哼，偏偏大爺我不高興，不想說了！如何？”那個叫孔林的亦順著袁之日的目光，看了身下的貨物一眼，然後抬起頭，同樣一臉傲氣地看向袁之日。如此神情，極具挑釁意味。
“原來這小子就是孔森大哥的兒子。半年前我去江南，孔大哥說他兒子出去雲遊歷練一年有餘，想不到今日卻在此地讓我遇上。要說世間之巧，可還真是不少！”袁之日腦中急轉，嘴角微微一笑，回了孔林一個充滿挑釁的眼神。
“要說你為何瞭解朝天寨，那隨便用屁股想想也知道。無非是你一直都在覬覦人家的寨主之位，明裡暗裡想要搶奪，卻可惜自己打不過張天那廝，所以只能來這山腳下，欺負一下這些蝦兵蟹將咯！哈哈哈哈……”
“混帳，你居然敢這般汙衊本大爺！大爺會打不過張天？”
“汙衊你又怎麼樣？你就是打不過張天！”
“你說大爺，那你又能好得到哪裡去？徹頭徹尾的二世祖，敗家子，當年在我們江南殺人放火，**婦女，無惡不作，還有什麼資格說我！”兩年前袁之日和墨香江南一行，孔林對這些事可都清楚得很。那時的他甚至還為他爹孔森故意輸給袁崇煥而痛哭流涕，現在碰到袁之日和袁崇煥，那些記憶頓時都重新記起。當然，他也知道袁之日的那些罪狀都是被人栽贓的。不過袁之日既然這樣汙衊他，那孔林也是年少氣盛，自然反唇相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