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姐姐，這裡還有，快來、快來、快來！”
顧景熙的小奶音在夜色裡格外清晰，一個男人不知道怎麼的就被一個飛過來的板凳砸倒了，還沒等他爬起來，面前就多了一雙小腳。
夜色下，小人兒看不清面容。
“讓你搞偷襲，你個壞蛋！”
蘇以安輪起小拳頭就砸在人的後脖頸處，後來呼啦啦一下子衝上來二十多個小孩子，人人手裡拎著傢伙事，最差的那也得是個燒火棍，照著那男人就哐哐往下砸。
“壞人，壞人，讓你們搶糧食，壞人！”
“哼，打死他，打壞人，嚇得我娘哇哇哭。”
“給我狠狠地打！”
蘇景安默默的撿起自己的小板凳，尋找下一個“漏網之魚”。
哪怕靠山屯組織的再嚴密，也總有幾個厲害的衝過包圍圈闖進來。
本以為一群女人和孩子沒有什麼的，可是他們哪裡知道，這面臨的都是一些什麼樣的女人和孩子。
嗖！
顧景黎射中了一個賊人，彎弓搭箭，尋找下一個目標。他板著臉，像是一頭獵鷹一樣，居高臨下的守護著這幫人。
“三嬸兒，左邊！”顧景黎突然大喊了一聲。
正覺得無處釋放自己力量的蘇媽媽“嗷”的一嗓子就衝上去，赤手空拳的，迎著那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就撲了上去。
“混蛋玩意兒，敢嚇唬小孩子，打不死你！”先是一記直勾拳照著男人的下巴打去，趁著男人彎腰的功夫，抬起膝蓋重重的頂在男人的胃部，再雙拳緊緊握住，靠著雙臂肘關節的力量狠狠地砸下去。
那男人連聲音都沒發出去，就倒地不起了。
本來跟在身後怕三弟妹有危險拎著菜刀衝上來的蘇羅氏：“.......”這是跟了一個寂寞啊。
好吧，三弟妹太兇殘了，咋感覺自家男人都不是對手呢。
好吧，她還是默默的回去守著婆婆和顧家那媳婦吧。
結果誰曾想，她一回頭，就看到藍驚鴻不知道什麼時候握著弓箭，嗖嗖兩根箭矢出去，就像是夜裡長了眼睛似的，夜色裡就是兩聲慘叫。
蘇以安大聲道：“那邊還有壞人，給我上！”一馬當先就衝了出去，手裡的棒球棍先一步砸在那男人的後腰上，繼而飛起小腳把男人踹倒。
一群小孩子哇哇亂叫。
“打死壞人！”二三十號娃娃軍衝上來，那男人很快被淹沒了。
蘇景安拎著他的小板凳默默走開了。
唉！
人小腿短沒有人權啊。
不行，下次練習一下跑步吧，不然這跑得慢，打人都輪不到自己。
嗚嗚泱泱的，靠山屯這邊的駐地就沒有消停過，整的一群老人們都跟著躍躍欲試的，彷彿打賊人是多麼一件容易的事兒。
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抹著眼淚。
“當初那夥土匪進村子的時候，要是大家夥也能這樣，那得少死多少人啊。”所有人都跟著沉默。
是啊，那時候若是能夠提前知道土匪要衝擊他們村子，大抵上不會死那麼多人吧。
蘇以安不知道說什麼好。
若是沒有那次........算了，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如果。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賊人們除了幾個事先就感到不妙跑走了，近乎上百人死的死、傷的傷，竟然沒有討到一點兒好去。
村裡很快統計了一下。
女人和孩子們好像就一個受傷的，聽說是一個老人拄著柺杖去打人，結果一個趔趄，把僅剩下不多的門牙給摔掉了，惹得老人和家屬嚎啕大哭的，嚇得大家夥虛驚一場，還以為老人怎麼滴了。
倒是在外面守著的男人們，受傷了幾個，也是因為夜色不好分辨的時候摔倒了，結果被賊人打了幾下，倒是沒有死亡的。
相反賊人那邊就沒有那麼好的命運了。
“死了四十多個。”顧父滿臉是血，“剩下的也都是重傷，讓人都統統扔到壕溝裡了。”這樣的災荒年，那幫重傷的，不死那也是剩下等死的命運了。
沒有一個人心軟的。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狀況，這時候再犯蠢，那村子可真就容不下他了。
“已經去救治那些受傷的人了，好在這幫人也沒有啥武器，都是皮外傷。”蘇爸爸蘇子川經過這一夜的戰鬥，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凌厲。“倒是那些女人，都是被搶來的，倒是不好處置了。”
靠山屯之外，二十多個衣衫襤褸的女人們跪在那裡小聲的嗚咽著，連大聲求饒都不敢。他們不是被家裡拋棄的，就是被搶來的，這麼多天的折磨，基本上也已經快絕望了。
“問過了，都是可憐之人啊。”裡正盧炳德走過來，壓低了聲音道：“族老們都商量了，這樣的年景，咱們屯子也不敢要這些人。”
蘇爸爸就嘆了口氣，知道這是事實。
蘇以安悄悄的走過去，看著那些不過十七八歲的姑娘們，有的麻木，有的絕望，都是一臉的戚戚然，心裡不禁有些不落忍。
“有田叔叔。”蘇以安看向韓家的主事人，見他帶著人從那邊蒐羅到了幾袋子的糧食，就問，“這些糧食都是那些賊人的嗎？”
韓有田樂的合不攏嘴。
“可不是咋地，福丫我跟你說啊，這糧食足足有四五百斤，好傢伙，還好多都是細糧，咱們可算是有福了。這些賊人再來一些，咱們這一路就不會餓肚子了。”
還有一個人顯擺拿回來的皮子。
“你瞅瞅，這上好的皮子，一看就是他們搶的，也不知道是啥大戶人家的，這皮子純白色的，一根雜毛都沒有，這樣的好東西，沒有個幾兩銀子怕是都買不來。”
蘇以安也不知道這時候的價格，不過那皮子是真好，估計就算是亂世，也能值不少錢。
“裡正伯伯。”蘇以安想了想，就跑去找了盧炳德，他這會兒正跟一幫族老在一起，顯然也在討論這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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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糧食不少，我還是那意思，全屯子都跟著出力了，也不能只給那些有壯勞力的，像是長喜家這樣的，老人和孩子更需要糧食，我的意思是全屯子都分一些。”
裡正盧炳德是個公正的人，他看到蘇以安，就招招手。“福丫你咋來了？”聽說這個小福丫昨兒帶著小孩子們打倒了七八個壞人，全屯子都震驚了。
果然是我們的小福丫啊！
蘇以安學著大人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
“都是這亂世鬧得啊。”她小大人兒似的開口，“那些姐姐也是可憐，咱們搜了那麼多的糧食，不如分給他們一些吧。”
一石激起千層浪。
卻不想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竟然是蘇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