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店裡大打出手，不是件好事，何況店裡還有很多客人和小販，要是誤傷了無辜的人，對店裡的名聲也不好。
尋爍也不是沒腦子的人，帶著人上來，沒想著動手，而是想鎮住付書明囂張的氣焰。
付書明也沒想著在店裡一通亂打，如果事情鬧大了，傳到宋員外耳朵裡，他會吃不了兜著走。
這兩年他狐假虎威，打著宋員外的名號，幹了不少傷天害理的壞事。
不過他做事小心謹慎，這些壞事都沒有傳到宋員外耳朵裡。
店裡來往的客人，看到雙方一觸即發的架勢，誰也不敢多說什麼。
一邊是宋員外的大管家，一邊是馬爺的義子義女，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怎麼，你們想店大欺客？”付書明挑釁地看著尋爍和蘇檀月。
他就不信了，一對乳臭未乾的毛孩子，能翻出什麼浪花來？
“你憑什麼說我們店大欺客？”蘇檀月的聲音平穩鎮定，完全不像受了驚嚇的樣子。
這讓付書明頗感意外。
他以為，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肯定會嚇哭的。
可他哪裡知道，蘇檀月見過的大場面多了。
刺客刺殺馬爺的那一次，她都能臨危不亂，更何況付書明身後只是幾個會三腳貓功夫的家丁。
“你們的山貨價格比外面高出好幾倍，不是店大欺客嗎？”付書明開始無理辯三分了。
“剛才給你看的，都是我們家精挑細選的頂尖貨，你是宋府的大管家，宋老爺肯定要吃最好的，難不成，你要給宋老爺買五文錢一斤的碎山貨？”
蘇檀月一句話，就把付書明給嗆了個啞口無言。
還真是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付書明不敢再小看她。
“一分價錢一分貨。”蘇檀月清澈明麗的目光向四周掃視，“我們家自從開張以來，所有的山貨都是明碼標價，你可以打聽打聽，客人也好，小販也好，有誰說過我們家店大欺客？”
“有誰說過？”小猴子提高了嗓門喊道，“你們大家說說，我們欺負人了嗎？”
蘇檀月低頭淺笑。
這個小猴子，真是越來越機靈了。
還懂得營造輿論聲勢了。
“說句良心話，開源山貨鋪收購我們的山貨，比我們自己在外面叫賣的價格還高呢！”一個膽大的小販帶頭喊了起來。
“以前我們這些小販，風裡來雨裡去，叫賣一天也賣不上幾個錢，現在把山貨送到店裡來，省時省力不說，還讓我們多賺了不少錢呢！”
另一個小販隨聲附和道。
這是實話，開源山貨鋪自從開張以來，走的就是量大價低的優勢，但是不會為了低價收購山貨，就使勁壓榨小販。
“開源山貨鋪裡的山貨，都是按照品類成色分好的，想吃個大新鮮的，價格自然高，但是也有價格低的，你們宋府這麼有錢，不會連三十文一斤的牛肝菌也吃不起吧？”
一個前來進貨的飯館老闆諷刺道。
這句話，讓付書明驕傲到不可一世的神色有點掛不住了。
本來是他要砸場子，可卻被蘇檀月聯合店裡的客人亂砸了一通。
他氣不過，又不肯低頭，舌頭像打了結似的，說話也變得結巴起來。
“誰說……誰說我們家……買不起牛肝菌了……”
“那你買呀！”小猴子的聲音清脆響亮，“人家趙家的趙大廚，一買就是二三十斤呢！人家從來不講價，每次還給我賞錢，你們家不是比趙家還有錢嗎？看你那扣扣搜搜的樣子，宋員外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哈哈哈哈……”
店裡一陣鬨堂大笑的聲音。
“你住嘴！”付書明氣急敗壞，揚起手就想打小猴子。
小猴子一個靈活地閃身，躲到了櫃檯後面，付書明撲了個空。
眼見著他已經被輿論壓倒，蘇檀月想息事寧人。
“付管家，你也都聽到了，我們做的是良心買賣，你要是還想買呢，看在宋員外的面子上，這單生意我們照做，你要是來砸場子，我們也不怕你，就算鬧到了宋員外面前，我們也是有理的！”
付書明一聽說要鬧到宋員外面前，立刻收斂了一身的傲氣，表情也變慫了不少。
這一情緒變化，被蘇檀月看在了眼裡。
她剛才的那句話，就是故意試探付書明的。
他果然害怕宋員外知道他在外面做的壞事。
蘇檀月一直聽說宋員外在朝為官的時候，鐵面無私，剛直不阿，是個斷桉如神的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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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老還鄉之後，在白鶴鎮也有威名。
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大管家狐假虎威，惹是生非，肯定非常生氣。
付書明像是鬥敗了的公雞，無可奈何地說：“買，我買。”
宋員外吩咐他來買山貨，他可不敢空手而歸。
“等一下，剛才你踩碎了我們的樣品，要照原價賠。”蘇檀月指了指地上的碎山貨說，“一共八十文錢。”
付書明：“……”
砸場子不成，反而碰了一鼻子灰。
他在心裡把這個仇給牢牢記下了。
付書明買完山貨走後，店裡的生意恢復了正常。
一向囂張跋扈的付書明，在小姑娘蘇檀月這裡吃了癟，人們還津津樂道了好長時間。
……
轉眼到了五月底，許雲娟就快要臨盆了。
馮翠霞和尋燁已經在高高興興地準備滿月宴了。
這天，蘇檀月算完了賬，正琢磨著給即將出生的小寶寶送一件禮物，就看見三個小販揹著山貨來到了店裡。
他們三個年齡都不算大，看著和尋爍差不多，可和尋爍一比，卻瘦瘦小小的。
只見他們一邊啃著手裡冷掉的窩窩頭，一邊稱山貨。
“幾位小哥哥，你們就吃這個嗎？”蘇檀月忍不住問了一句。
“是啊。”其中一個少年說，他咬了一口窩窩頭，還把掉在手裡的渣渣都舔乾淨了。
蘇檀月看在眼裡，有些心酸。
她跟著尋家過過一段苦日子，知道窮人家的孩子，都不容易。
“哎，每天一大早就要去山裡採山貨，採了山貨又要趕緊來鎮上送貨，都沒有時間好好吃頓飯。”
另外一個少年吃完了手裡的窩窩頭，摸了摸沒吃飽的肚子。
稱完了山貨，三個少年拿到了錢，高高興興地準備離開。
“咱們去吃個肉包子吧。”
“不吃了，我娘還等著拿錢買米呢，肉包子那麼貴，我可吃不起。”
蘇檀月聽著他們的對話，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