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我想起來了!”
蘇檀月朝大太太使了個眼神,大太太立刻心領神會,站起來笑道,“老爺,今天一大早來了幾個商戶,說有些要緊的事情想和您說,可他們畢竟是外人,我不敢輕易放進來,就開了後角門,讓他們在那等著呢。”
“商戶們找我做什麼?”
柳尚君一向清廉,從不和商戶勾結,更不會收受商戶的賄賂。
一聽商戶來家裡,心中有些緊張和疑惑。
“丞相大人,是我叫他們來的。”蘇檀月從容不迫道,“他們就是喬若森收取多年保護費,在榮興街一帶逞兇作惡的證據。”
柳尚君沉吟了一下,“把他們叫進來!”
須臾,十來個商戶就跟著引路的小廝進了後花園。
為首的正是嚴峰。
眾商戶見蘇檀月毫髮無損地站在大太太身邊,喬若森被五花大綁地壓在地上,心中頓時有了十足的底氣。
“丞相大人,草民嚴峰,是京城商會的會長,這裡有一份賬本,上頭詳細記載著喬若森五年來向各個商戶收取的保護費,草民一筆一筆都記了下來,每一條上面,商戶都按了手印,請您過目。”
柳尚君接過賬本的時候,雙手微微發抖。
他一張一張地看,期間沒有人說話。
整個後花園,只能聽到風吹樹葉和柳尚君翻動賬本的沙沙聲。
賬本上,一筆一筆的保護費記載明確,一百兩,五百兩,一千兩,三千兩……
五年累計下來,竟高達上百萬兩。
他是一國丞相,一年的俸祿也才三千兩。
喬若森一年收取的保護費,竟然是他俸祿的七八倍。
他被人利用成這樣子,居然還矇在鼓裡。
若不是蘇檀月勇敢揭發,他真不知要當多少年的冤大頭!
“來人。”
怒到極點,他的聲音反而平靜了下來。
丞相府的大管家俯下身子,“老爺有何吩咐?”
“去,把喬若森的家給我查封了,把喬若森,交到刑部大牢裡審問!”
“是!”
“別,姐夫,我再也不敢了,我不要去刑部大牢,您饒我這一回吧!”
喬若森一聽“刑部大牢”,嚇得丟了半條命。
“我一世清明,都被你這個狗雜種給毀了!要不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我立刻把你亂棍打死!”
柳尚君眼珠暴突,狂怒的吼聲比剛才的驚雷都響。
“姐姐……姐姐……”喬若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仰著脖子,看著喬若水。
“姐姐,姐夫最喜歡你了,你快幫我說句話呀!”
喬若水剛張嘴,大太太就不鹹不澹地說:“妹妹,老爺正在氣頭上呢,可別碰了釘子。”
喬若水的眼眸低垂了下去,手裡絞著帕子,欲言又止。
“姐……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我收來的保護費,可有一大半都給了你啊——”
蘇檀月挑眉,和大太太對視了幾眼。
大太太用手帕遮住半張臉,才沒在眾人面前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蘇檀月原以為,要想幫大太太扳倒喬若水,還需要另外花費一番力氣呢。
沒想到,喬若森不打自招了。
喬若水聽了喬若森的話,頓時像一隻炸了毛的狐狸,一拍桌子,手上的玉鐲斷成了兩截。
她瞪起眼睛吼道:“你放屁,你什麼時候給我錢了?”
柳尚君嫌棄地皺了皺鼻子。
他居然從喬若水的口中,聽到了“放屁”這樣不雅的字眼。
端莊的大太太,是絕不會說這種話的。
只見大太太風輕雲澹地笑了笑,“妹妹,倒也不必如此激動,瞧,這麼好的玉鐲,碎了多可惜,一萬兩銀子,聽了個響就沒了,我都替妹妹心疼。”
柳尚君驚詫不已,“一個玉鐲子,一萬兩?”
“老爺不要心疼。”大太太忙安撫道,“一萬兩銀子算什麼,妹妹有花不完的錢,就是再碎幾個,也不值什麼的。”
“你哪來這麼多錢?”柳尚君懷疑地看著喬若水。
她一個妾室,雖然得到寵愛,拿的月錢和大太太一樣多,可也才一百五十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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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得起一萬兩的鐲子,碎了還不當回事兒?
難道喬若森的話,是真的?
雖然他不願相信喬若水是個貪財如命的俗氣女子,可目前的種種,他沒法做到完全相信喬若水。
“姐姐哪裡的話,我怎麼買得起一萬兩的鐲子,您看錯了。”
喬若水慌亂地將碎了的鐲子撿了起來,藏在了袖子裡。
蘇檀月看向眾商戶,“韓老板,您也在呀,您不是賣玉器的嗎?您給看看唄。”
商戶裡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朝柳尚君點頭行禮,“回丞相大人,草民就是做玉器生意的。”
柳尚君嵐喬若水遮遮掩掩的樣子,心頭疑慮更重。
“拿出來。”他冷聲道。
聲音裡沒有了寵溺的縱容,完全是上對下的命令。
喬若水只好硬著頭皮,把玉鐲交了出去。
韓老板仔細檢視了一番,連連稱歎。
“丞相大人,這是上好的崑山玉,質地潤澤,百年難遇呀,起碼值上一萬五千兩銀子。”
“胡說胡說,這就是我隨便買的,不過三五十兩銀子罷了。”
喬若水一下子變了臉色,連嘴唇都發白了。
“丞相大人,草民做玉器生意,已經有四十多年了,我們家看玉的本事,是代代相傳的,草民絕不會看走眼。”
柳尚君臉上的笑容陰慘至極,嚇得喬若水雙腳一軟,癱坐在地上。
“你可過得太風光了,皇后娘娘,怕是也沒戴過一萬五千兩的鐲子吧。”
他現在完全相信,喬若森收取的保護費,有一半都給了喬若水。
姐弟倆狐假虎威,藉著他的名義橫行霸道多年。
喬若水此刻恨極了蠢笨如豬的喬若森,拿狐狸眼剜了他一眼。
撅起小嘴,抽泣著,“老爺,我年輕不知事,還以為弟弟在外面做生意賺了大錢,這些年花錢是有些大手大腳,可我壓根不知道他在外頭收保護費的事情啊……”
說著,掩面哭泣,柔弱動人的模樣,還真是惹人憐惜。
柳尚君想到她平時的好,剛有些心軟,就聽喬若森大喊道:
“姐姐,你好沒良心,當年收保護費的主意,還是你給我出的,這些年催收保護費,你比我都勤快,這會子就不認賬了,想把屎盆子扣在我一個人頭上?”
蘇檀月面紗後頭的臉,笑容更燦爛了。
這是什麼塑膠姐弟情?
已經開始互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