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婦和貴女們聽了，都迫不及待地嘗起了糖水梨。
“哎喲，真甜，真潤口。王大小姐不愧是縣城首富家的女兒，才能尋到這不同尋常的吃食。今日若不是我們來了這縣令家……”
貴婦誇到一半，猛然住了嘴。
差點忘了，現在是在縣令家，今日做東的，乃是縣令的千金施靜，她這個客人怎麼誇起別人來了。
頓時，場面有一些尷尬。施靜的臉色，尤其難看。
王勤芳卻彷彿對施靜的臉色全然沒有看見，依舊笑著向大家推銷自己的梨子罐頭。
“大家若是吃著喜歡，以後可以去我王家的聚味齋購買。我給你們打八折。”
“好，好。”只有稀落的幾聲應和。
一直跟在施靜身後的紅衣女子說話了：
“王大小姐，依我看，你這梨子跟我堂姐家的吃食差遠了。
我表姐家的桑葚幹，吃了可是能美容養顏、延年益壽的。其實你這些梨子能比的？”
“住口。”施靜喝止了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不解，委屈地看著施靜。她明明就是在為堂姐說話呀。
施靜平常沒少在她面前炫耀好東西，最近的一個月來，炫耀的就是這號稱吃了能“美容養顏、延年益壽”的桑葚幹。
施靜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堂妹不知道她的桑葚幹都是從王勤芳手裡買過來的。
在王勤芳面前炫耀這個，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施靜緩了一口氣，道：“王大小姐，這梨子也是大荒山上來的？哼，上次你賣桑葚幹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說辭。可我們好些姐妹都吃了你家的桑葚幹，卻一點效果都沒有。
可見，你這分明就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實際上，根本就沒有你說的這些功效。你分明就是欺騙我們。怪不得人都說奸商奸商。我看你就是一個奸商。”
王勤芳等她一口氣說完了，才緩緩笑著回答：
“桑葚滋陰補血、生津潤腸，梨子生津潤肺，這是本草上都有記載的，怎麼能說是我胡謅？施大小姐還是多讀讀書吧。”
聞言，座上好幾位貴女都捂著嘴偷樂。
施靜被戳了痛楚，又不敢發作。“那我吃了一兩月的桑葚幹，為何一點效果都沒有？”
“調養身體，原本就是需要長期堅持的。再說，我看施大小姐也並非沒有變化。不信你讓大家看看，你此刻臉色多紅潤啊。哎呀，眼睛也好似比之前大了一圈。比平常看上去，要美麗多了。”
這下，就連一直端著架子的貴婦們，也憋不住笑了。
施靜臉色紅潤，眼睛圓睜，都是被氣的。
“你……”施靜忍著。
“我吃著這桑葚幹，也有些效果。”忽然又有人插話。
湯圓和王勤芳一看，是先前的藍衣女子。
“那桑葚幹，吃了甚是開胃。昨日我還差丫鬟去聚味齋購買呢，只可惜，店家告知我已經賣完了。”
“是呀。先前一個月，就指著這桑葚幹搭零嘴。王大小姐，怎麼忽然不賣了？”
湯圓急忙跟大家解釋：
“桑葚每年四月到五月掛果，今年的果子，已經都收完了。不過，明年大家就可以繼續吃到了。”
貴婦和閨女們都表示，這太可惜了。
吃完了水果，接著丫鬟們又上了茶，貴婦和貴女們端坐，說些城中最近的新鮮事。
施靜去了後堂，不一會兒，換了一身新衣裳出來，頭臉也重新梳洗過了。
賓客們見狀，立刻恭維了起來：
“施大小姐這一身可真是鮮亮。是什麼料子做的？說給我們知道，我們也命人買了做衣裳，穿著光鮮光鮮。”
“這料子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買到的。”施靜聽了，立刻露出得意之色，將方才的尷尬也都忘了乾淨，“這叫織雲錦。從前可是御用之物。聽說現在織雲錦的絲織技藝已經失傳了，所以現在一匹可值千金，還不一定買得到。”
說完，她就等著大家的讚歎和嫉妒了。
果然，大家的眼神都黏在了施靜的身上，馬屁聲不絕於耳。
有面子大些的貴婦貴女，上前圍著施靜摸個不停，面子小一些的，只能遠遠看著，可眼裡都是羨慕。
施靜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眼神得意地瞟過湯圓和王勤芳。
湯圓憋笑憋得很辛苦。
而王勤芳則是毫不給面子地直接點明：“你這織雲錦是假的。”
頓時，在場的人都安靜如雞。
施靜氣極反笑。
“王勤芳，你這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吧。說我這個是假的，你有證據嗎？”
“這也不難，你把縣城最有名望的繡娘找來，她們一看便知道真假。”
紅衣女子不服，道：“王大小姐，我堂姐可是縣令的千金，誰敢拿假的東西糊弄縣令千金呀？你分明就是沒事找事，故意下我堂姐的面子”
“我說是假的，就是假的。施大小姐若是堅持認為這是真的，我也不會拿你們怎麼樣。你要認為是真的，那就是真的吧。”
王勤芳這麼一說，施靜卻更加想要證明一番了。
“來人，去把織衣局所有的繡娘多請過來。”
也只有縣令的千金，能把織衣局所有的繡娘都請過來了。
等了大約半個時辰了，繡娘們還沒有到。
已經有貴婦貴女們想要回家了，可施靜硬是將人留了下來。
她今天一定要把丟掉的面子找回來。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繡娘們終於是請過來了。
“小姐，您請我們過來，是……”繡娘們也很莫名其妙，雖然她們也經常出入大戶人家的內宅，但是她們這些有技藝在手上的，在貴婦們面前也是頗有臉面的。
一般都是要提前下帖子請的。
像這樣立刻就要把人帶過來，還是把織衣局所有的繡娘都帶過來，還是頭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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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且分辯分辯，我這身上的衣料，可是織雲錦？”
施靜趾高氣揚走到繡娘們面前。
繡娘們聽到“織雲錦”幾個字，頓時兩眼一亮，忙湊上來檢視。
然而，只看了一眼，她們便確定了，這根本不是織雲錦，甚至連仿造的也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