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是真的感覺自己的生命在逝去，逐漸走到了盡頭。
似遺憾，卻又似解脫。
在他不甘地接受著自己即將死亡的結果的時候，他彷佛聽到了慕雲初清甜軟糯的嗓音，還有慕傾衍無奈潤如玉的聲音。
就是這聲音，給他帶來了希望，把他的命給搶了回來。
當他一睜眼，就看到幾個人都在，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慕傾粼眉頭緊皺，“阿衡，你感覺怎麼樣？”
他現在口乾舌燥，一句順利的話也說不出來。
慕雲初很有眼力見地給他倒水去了。
慕傾衍看了，心裡很吃味，心道慕輕衡這臭小子真討厭，這才見了妹妹沒幾天，就出事了，不僅讓妹妹親自動手救治，醒了還得妹妹端茶倒水的伺候著。
一這麼想，他就澹澹地開口道：“大老爺們，哭得像個小姑娘似的，VIP病房的錢很貴，哭髒了枕頭，你自己賠。”
話音一落，慕輕衡的眼淚立即就停住了。
不是因為別的，就因為慕傾衍的那一句得自己賠，讓他哭不出來了。
他窮啊，總共就只存了那麼些錢，之前全部都給慕雲初了，雖然慕雲初一分不少地退回來了，但這是他寵妹妹的錢，一分也不能動！
反正他是個糙老爺們兒，日子過的緊巴一點，又怎麼了？
慕傾衍知曉他不哭了的其中緣由，不由得嗤笑一聲，“真沒出息，這麼點錢也值得你在意？”
慕家家大業大，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慕傾衍隨手給慕雲初的零花錢，都是幾百上千萬，看到慕輕衡這樣，心裡又是鄙視又是心酸。
把自己混成這幅鬼樣子，真的德行！
慕輕衡難得沒有和慕傾衍頂嘴，口水潤潤嗓子，乖乖地回答：“二哥，誰讓我窮呢？”
嗓音乾澀嘶啞，十分的難聽。
此時慕雲初已經端來了水，正準備喂的時候，杯子已經被慕傾衍拿過去了，一隻手把病床搖了起來，另一只手把杯子懟了過去。
“窮歸窮，自己喝水的能力，還有吧？”
陰陽怪氣的，這話怎麼說得像是他手廢了一樣的？
慕輕衡把水拿過來，喝完之後，眼眶紅得跟兔子似的，豔麗又脆弱。
“謝謝，真的謝謝！”
這幾天，這幾個字，他反反覆覆地說著，還都是對妹妹說的，都已經聽得別人耳朵起繭子了。
但除了這幾個字，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他默默喝著水，強忍著眼淚。
剛好斯內亞出去買吃的回來了，著急地把門抵上，“狗仔們已經扛著攝像機進來了！”
聞言病房裡面的人面色大變。
誰透露的訊息，讓狗仔知道慕輕衡在這個病房？
現在這個關頭，慕輕衡的身體還沒有休養好，不能被打擾！
而且這個時候，最好不要讓狗仔們發現慕傾衡沒事了，報道出去！
慕傾粼冷沉如水，好看的下頜線緊繃著，說了一聲“我出去看看”，抬起步子就過去了。
慕雲初也緊隨其後。
門口來了很多狗仔，他們看到出來的慕傾粼和慕雲初，就差直接把相機懟臉上了，問出的話，也是難聽至極。
“請問關於慕輕衡的死亡，你們作為家屬，有什麼看法嗎？”
“官方公佈出來的死亡時間跟慕輕衡的真正死亡時間有點出入，能不能公佈一下準確的死亡時間？”
“有人說慕輕衡是自己作死，把行程安排得那麼滿，是真的嗎？”
這些問題難聽又直白，若是慕輕衡真的死了，這些問題無疑就是在傷口上撒鹽。
慕傾粼眼神幽冷，戾氣橫生，正準備叫人把這幫人趕走，就已經衝出另一幫人，迅速圍堵了狗仔們，把他們全部摁在了地上。
走廊那邊，靳長梧雙手插兜，邁著懶懶散散的步伐走過來，濃雋昳麗的面容好看得驚為天人，只是嘴角噙著的那抹痞笑，怎麼看怎麼危險。
就好像，一隻披著漂亮皮囊的撒旦來了。
他身後跟著一身西裝的劉有。
看他略微抬了一下下巴，劉有會意，叫人把所有的攝像機和錄音儀器全部給砸了。
這裡是VIP區域，基本沒有病人，砸儀器的動靜，迴響在整個空曠的走廊裡面，森森然的讓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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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
靳長梧緋紅色的薄唇張了張，毫無感情地吐出這幾個字，那些人就下了狠手，直接用力地揍人。
誰讓他們驚擾了初初，該打！
他一上來看到那麼多攝像機對著初初拍照的時候，心底就翻滾著弒殺的狠戾，蟄伏著的雄獅幾乎控制不住那種想要殺人的衝動。
好在初初在看著他，於是他很剋制，保持著那副慵懶斯文的模樣，動手也沒有那麼殘忍。
等這些狗仔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時候，像是死狗一樣地被拖了下去。
靳長梧走到慕雲初和慕傾粼的面前，勾著嘴角，漫不經心地笑，“我來看看慕輕衡。”
話是這樣說的。
但眼神不經意之間掃過慕雲初，兩人心裡有靈犀地一笑，然後又很有默契地移開眼睛。
以慕傾粼的觀察力，斷然沒有觀察出這兩人之間的貓膩。
他只是皺眉，“靳二爺，你這也太囂張了？”
在大庭廣眾之下，就對這幫狗仔動手，不怕惹上麻煩嗎？
靳長梧不以為意。
他幹過的事，比這個囂張的多的是，這算什麼？
要是讓他看著初初平白地被人欺負，那他才是窩囊廢，連自己的女朋友都護不住。
慕傾粼知道他行事向來肆無忌憚，也不置一詞，開啟病房的門，順嘴問道：“你和阿衡什麼時候熟悉了？”
他的印象中，這兩人不是沒有什麼交集嗎？
“還好。”靳長梧很不走心地敷衍了一句。
當然不熟悉。
靳長梧趁人不注意，骨節分明的大手，悄悄勾了一下慕雲初的手。
那隻手柔軟得像是沒有骨頭似的，還有電暖，哪怕只是輕輕地勾了一下，淺嘗輒止，也能讓靳長梧眼底變得深不可測，自顧自地壓著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哼笑了一聲。
門開啟，慕傾衍看到靳長梧的時候，就冷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