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香書屋，是他們的記憶，也是他們的理想主義。
那位善良的老人，教育每一代孩子，要走出這裡，也要回到這裡，改變大家的生活，改變這個被拋棄的角落。
這……就是書店三代門徒，要實現的抱負。
可惜，第一代在內鬥中，死完了。第二代膽小，遠遠的跑了。第三代的他們，卻沒能走出第一步，就折戟沉沙。
薛姨失敗了。
或者說，這份過於理想主義的抱負，本就難以成功。
一個老人，又有什麼能力，去挑戰世界的規則呢。
林舒被問的啞口無言，只能低頭喝著水，花綺雲站起來，走到一旁，點起了一盞薰香，房間裡飄來清香的氣息，讓人精神放鬆。
“小時候，我們相信那份理想，現在呢？我們都長大了，我們都知道，媽媽的理想是做不到的。”
“也許還有機會呢？”
“什麼機會？餘生在經營自己的小店，在盡力攢一個房子的錢，西瓜事業順利，忙的沒有週末，而你……有了豪宅有了身份，卻沉迷復仇，我們都忘了那個理想了。”
“我沒忘。”
“那你在做什麼？你的保鏢公司，又能給老城區帶來什麼改變？你的核心利益，都是依附於富人，為他們做牛做馬，你有什麼勇氣，以下犯上，去挑戰你的老闆們？告訴他們，給老城區一些公平？他們會覺得你像個白痴。”
花綺雲的振振有詞，說的是事實。
也是每個人長大之後，被社會抽了無數耳光之後，學會的事實。
結果便是，事實勝於理想，林舒找不到任何話來反駁她。
花姐喝著酒，語氣柔和道：“我的傻弟弟，我們的想法沒有錯，我也從來不否認媽媽的理想，只是……我們都輸了，從第一代開始就輸了。”
“第一代？你知道了什麼？”
“王權是第一代，他為什麼會突然背叛，害死了其他人。”
“他被收買了。”
“那為什麼收買他？”
林舒愣了一下，有些事突然想通了，“他們……被發現了？”
花綺雲平靜的點點頭，那冷漠的雙眼，閃過一絲無奈，“第一代其實努力過，他們成為精英之後，的確在按照我媽媽的想法，去為老城區爭取未來，想影響公司的決策，然後他們就被發現了。”
“所以宋家收買了王權。”
“想除掉這些隱患，何必親自動手，內部分化，拉一個打一個，是永遠不過時的方法，宋老爺收買了王權，讓他來當馬前卒，去害死其他人，自己則乾乾淨淨。”
拉一幫打一幫，這手段讓人噁心，卻時時刻刻，發生在每個人的生活裡。
韓玉說，學校裡食堂漲價了，引起了很多人不滿，有人抱團發聲，想讓漲價停止，結果便是，小團體內部被人收買，反過來說他們是沒事找事，抱團發聲瞬間被瓦解，功虧一簣，變成了學生互噴。
南香說，初出茅廬的時候，曾經在遊戲公司短暫任職過，公司的主力產品，策劃搞的活動噁心了玩家，在論壇上被到處聲討，引起了不少抵觸情緒，然後策劃拉攏一部分腦殘粉，去論壇上跟大家開戰洗地，水攪混了，事也就過去了。南香也在那裡學會了飯圈的套路，用在了白千尋的網紅公司裡。
甚至小區業主，對物業不滿，也會發生這樣的事。
“人心真是愚蠢呢，眼前一點利益，就會讓他轉頭出賣了自己的階級，那幕後挑撥人心的人，卻永遠是乾淨的，所有的矛盾，只會變成底層互相撕咬，永遠停不下來。”
林舒被說的垂頭喪氣，“我們，也被這樣的手段，給搞得三代全滅。”
“沒錯，一個背叛的王權，就可以輕鬆把書屋三代人毀掉，多麼的簡單，上面的宋老爺不費吹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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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你也投靠過宋家。”
“我在那時候並不知道這些真相，如果你想怪我的背叛，我也接受。”
還有什麼可怪罪的，三代人已經毀了，薛姨的理想也就此結束，老城區依舊沒有任何改變。
花綺雲一口把酒全喝了，“你明白我媽媽的理想，到底是什麼嗎？她不僅想改變老城區，她想改變窮人的命運，大家都是白紙一張的來到這世上，為什麼有的人天生就要成為人下人？可這麼做，不會有好下場的。”
“為什麼，我們又沒傷害他人，我們在幫助大家。”
“傻弟弟，你到現在還這麼幼稚嗎？那我來告訴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