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尊鯤鵬降龍最吸引人眼球的地方還是那十餘條或隱或現的史前小蟲,每一條蟲兒都被薛老用微雕技法將ròu眼可見的位置琢成了一條條小龍,頭尾相銜,惟妙惟肖,到了他這把年紀還能有這份動手能力同心態足可當得起老而彌堅四個字。
徐青反覆打量著桌上的yù雕,為了能看得更加透徹一些,眼皮子一眨很自然的用上了透視之眼,瞳孔中的景象飛快的反饋到了腦海中,每一條小龍都變得生動活現起來,可是他在掃描一個很不顯然的小邊角時卻發現了一個小問題。
在那只鯤鵬左爪第二指下方約五釐米處還有一條被料子表皮遮蓋住的yù蟲,蟲頭高高揚起,尾部略彎上翹,形態非常完整,如果能把它雕琢成一條張牙舞爪的臥龍無疑能給整個作品平添幾分生動完美,可這樣一來原本完成的物件又要huā上些工夫,不知道薛老會不會嫌多費手腳呢?
想到這裡,徐青眉頭微蹙,雙眼緊盯著那條yù蟲兒發呆。薛老也發現他眼神兒不對,循著他目光聚焦的位置看了幾眼,並沒有發現任何異狀。
忽然,薛老眼中毫光一閃,他想起了這小子那雙神奇的透視之眼,心忖道,這小子該不會是發現了什麼不妥吧?對於一位力求完美的yù雕宗師而言他更看重的還是作品本身,如果能儘量摒除掉作品中殘留的瑕疵他一定會不遺餘力。
“青子,你是不是發現物件有什麼問題?”薛老終於忍不住開聲問了一句,把徐青集中在yù蟲上的思緒強拉了回來。
徐青眉頭一舒,用手指點了點那條yù蟲所在的位置,低聲道:“老師,假設這裡面還有一條完整的yù蟲您會怎麼辦?”
薛老哪裡會聽不出弦外音,心說,這小子分明就是在說還漏了一條yù蟲,還假設個什麼勁,如果是條能為作品增sè的完整yù蟲就算多huā些工夫也值得。
“在不影響整體佈局的情況下如果能讓物件更生動完美些,我不介意多huā點時間,趁現在還能拿得起雕刀多完成幾尊傳世之作。”薛老用佈滿老繭的手掌輕撫著鯤鵬腦袋,眼神帶著一抹安詳與寧靜。
徐青目光所及,竟然發yù雕中有一縷縷淡綠sè氣體自yù蟲體內滲出,彷彿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吸引一般投向薛老手心,在他手掌撫動時不經意順著掌心勞宮xùe滲入,續而沿著手臂往上延伸,最終匯入他四肢百骸。
這就是傳說中真正的yù養人?徐青心中產生了一絲明悟,yù器中的有sè氣體無疑是蘊藏在yù中的一種能量形態,薛老在琢磨器物時每日跟這塊yù料朝夕相對,無形中產生了某種奇妙的契合,因此yù中的能量可以透過接觸匯入他體內,達到養人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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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一個人收藏了一件心愛的yù器,每日帶在身邊盤玩,只要盤玩得法,人與器之間會產生一種微妙的共鳴,古人愛yù,因為深信美yù中內蘊最jīng純的yīn陽二氣,達官顯貴王侯將相,生時帶yù器服食yù屑珠粉,甚至於死後還要口含yù璧,身著金縷yù衣,這是一種真正的養身之法,俗語有云,人養yù三年,yù養人一生,這些都是經過了後世科學認證的真理。
作為一個yù雕宗師,每日跟翡翠yù石打jiāo道,對於身體而言還是大有裨益的。偶爾發現了這點的徐青做出了一個奇怪的舉動,他把頭靠近了薛老手背,眨動了一下眼皮,他見到那尊鯤鵬降龍中的綠sè氣體明顯彈動了兩下,隨後很自然的被透視之眼所產生的吸力所引慢慢聚攏過來,不過這貨嘴皮子離薛老手背太近,乍一眼看上去好像在對老師行wěn手禮一樣。
薛老手背被這廝嘴chún碰了幾下,不由得條件反shè般的挪開,還順手在他頭頂上拍了一記,笑罵道:“臭小子,近視呢?”
徐青眼瞅著物件中的綠sè氣體就要靠近眼球了,不想被薛老大巴掌一拍噗哧一下全部散去,只能滿臉訕訕的抬起頭來望著老師,mō著腦袋笑道:“沒,我在找小龍脖子下的逆鱗呢!”
“逆鱗?”薛老神情一變,正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當初他雕琢小龍時還真忘了這茬,一經提醒立刻回過神來,雖然只是個微小的瑕疵,但對於一位真正的yù雕宗師而言這種錯誤是不能原諒的。
“對,逆鱗,如果沒有逆鱗它們就不能稱之為龍了,說得好,改,馬上就改,哈哈哈!”薛老驀然發出一陣大笑,也不理會身旁的兩人,伸手抱著那尊鯤鵬降龍起身就走,直到他進了客廳南面的工作室小mén李老跟徐青才相視一笑,對於老爺子嚴謹的琢器態度不得不心生歎服。
李老目光放遠,低聲念道:“夫龍之為蟲也,可猶狎而騎也。然其喉下有逆鱗徑尺,人有嬰之,則必殺人。”
徐青笑了笑道:“您還真是博學,這話兒我能解釋,就是說龍脖子底下有一片尺把長的逆鱗,人要是觸動了它就會殺人,對吧!”
李老下巴微點,從口袋裡掏出塊巴掌大的四方金屬小牌放在了茶几上,淡淡的說道:“依我看你的逆鱗也被人觸動了吧,還有二十五天,你就好好享受這段時間安生日子,收好這塊牌子,到了京城有人會把你送去龍牙比武場。”
徐青沒有多說,拿起牌子迅速收進了口袋,李老又從中山裝側口袋裡掏出個紅木匣子放在了茶几上:“這裡是兩枚佛mén天境內丹,就當是我sī人送給你的一點心意。”
這次徐青並沒有去拿匣子,而是掃了一眼李老的口袋,他怎麼覺著這老頭口袋裡藏著不少好東西,有點像藤子不二雄畫的那只啥貓,用透視之眼在兩個口袋裡一掃,發現裡面除了煙火兩件套之外竟然只有兩張照片,其中有一張赫然就是被自己修理過的太平妞兒,而另一張則有些老舊泛黃了,上面是一個長相頗威嚴的男人,瞧著有些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