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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詩音無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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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尋歡大醉一場,心中全是懊悔,卻並不覺得林仙兒說的是真的,在他看來林仙兒應該只是見到蘇雪雲和王憐花一同出現才妄加揣測他們的關係,而幾年前王憐花來他們家就曾見過表妹,他自覺他們應當只是舊識相遇閒聊幾句罷了。

接下來幾日李尋歡再也沒機會酗酒,一直忙著給找上門來算賬的十數位江湖人士賠禮道歉,正是之前追殺林仙兒那群人。他們都是被林仙兒出言羞辱故意挑釁,才會追殺她,說是追殺,他們其實也沒想過真的殺人,頂多教訓她一頓嚇唬嚇唬她罷了,誰知林仙兒大呼小叫的好像他們是江洋大盜一般,讓他們氣不打一處來,這才追了那麼久,結果還被阿飛給全部打暈了過去。

阿飛是路見不平,又是千面公子身邊的人,他們當然不敢去討什麼公道,這筆賬就全算到林仙兒頭上了,聽林仙兒那時喊什麼李尋歡的夫人,他們當即決定進城讓李尋歡給他們個公道。

李尋歡瞭解來龍去脈之後,心中升起一股無力感。從前他行走江湖,時不時的出去幾個月,家中從來沒出過任何事,表妹將一切都打理得很好,完全不用他操心,甚至深居淺出做著賢妻良母做的事。他當時不覺得怎樣,直到如今娶了林仙兒,他才知道這麼多年林詩音為他付出了多少。

林仙兒惦記著家中眾多產業,他失去表妹無心計較,也就順勢交給了她,誰知這才幾個月,已經關了七間鋪子,個個都是虧損的連掌櫃都不肯留下來了。林仙兒總是對那些店鋪的運作很不屑,又懷疑掌櫃們中飽私囊,一接手就大刀闊斧的改變鋪子的運作方式,還弄了什麼數字記賬法,卻弄得一塌糊塗,鋪子頻頻出錯,賬本亂七八糟,偏偏她還覺得只有她的方法是對的。

李尋歡一向不重視金錢,林仙兒如果只是敗家中資產也就算了,可她現在還跑出去丟人現眼,故意惹禍,他們夫妻一體,林仙兒把他的臉也丟盡了。尤其是聽幾個最後被打暈的人說當時林仙兒投懷送抱,惹得千面公子都不肯救她,李尋歡更是異常憤怒。

他即使從未想過三妻四妾,可在江湖中也是女人緣極佳的,現在明媒正娶的妻子竟然當眾勾引別人,簡直是在踩他的臉,想必今後他李尋歡的名聲在江湖中更要爛到底了。

拋棄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娶青樓花魁,結果妻子紅杏出牆勾引男人絲毫不在意他的臉面,李尋歡都不敢想象江湖中人會如何議論,這簡直就是他的報應!況且別人不知道林仙兒為什麼要出牆,他卻是心中羞辱無比,林仙兒如此不就是因為他不行嗎?果然是個青樓妓子,若此時嫁他的是表妹,表妹絕不會嫌棄他的!

李尋歡被林仙兒這些事鬧得焦頭爛額,等過了幾日回過神來,驚愕的發現府中下人們都在議論千面公子和林府大小姐成親的喜事。他隨手抓住一個丫鬟,急聲道:“你們在說什麼?誰成親了?”

那丫鬟嚇了一跳,臉色蒼白的道:“老爺,老爺贖罪,奴婢再也不敢嘴碎了,求老爺饒了奴婢這次吧。”

李尋歡皺起眉,“到底是誰成親了?”

那丫鬟實在太過緊張了,只知道求饒,還是旁邊剛剛一起議論的婆子發現李尋歡沒什麼怒意,才小心的道:“老爺,奴婢們方才說的正是前些日子到府中來過的千面公子的親事。王公子定下日子,要在五日後迎娶林府的主人為妻,親事就在林府辦,憐花山莊的人已經都趕過來籌備了。”

李尋歡看著她,頗有些不可置信,“你說王憐花和誰?林府的主人?城東那個林府?”

婆子見他神色不對,把這件事在心裡轉了幾圈,突然臉色一變,想起自家主子拋棄的未婚妻就是姓林,她是後來的不認識表小姐,但看到李尋歡這般反應,她直覺表小姐就是林府將要嫁人那位,立即不敢出聲了。

李尋歡看她們沒人否認,心沉了下去,已經等不下去了,匆匆忙忙跑出了李園,直奔林府而去。

這些天林府管家已經把成親需要的東西準備的差不多了,王憐花得力的手下也全都趕過來幫忙,雙方原本都以為自家主子這輩子是沒什麼機會成親的,這下子突然來了喜事,眾人是喜出望外,一個個都牟足了勁的操辦,務必讓主子的親事風風光光的,不比任何人差。

蘇雪雲其實不在意親事風光不風光,畢竟她和王憐花上輩子已經成過親了,本來就是夫妻,在她看來只要一身喜服拜過天地就成了,他們倆在這個世界又沒什麼要好的朋友,請心腹們好吃好喝一頓熱鬧熱鬧就可以。

不過管家福伯是堅決不同意的,他和李尋歡、林詩音相處了數年之久,眼看著李尋歡另娶她人,讓林詩音受了天大的委屈卻什麼都做不了,心裡憋著一口氣始終咽不下去。現在好不容易主子有了成親的心思,怎麼能這麼敷衍了事?尤其是當初李尋歡的親事那般風光,若是主子的親事辦的簡單了,怎麼想都說不過去,勢必要壓過李尋歡才是。

而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理由,福伯和王憐花相處幾日之後,清楚明白的發現王憐花對蘇雪雲感情至深,且為人處世和武功學識都遠超李尋歡,別說他置氣,主子嫁了這麼一個優秀的人,他恨不得宣揚的全天下都知道才好。也叫他們看看,自家主子絕不是什麼被拋棄的孤女,不是什麼可憐的棄婦,主子比誰都過得好。

蘇雪雲聽管家一套套的理由下來,有些無奈了,也有些心暖,她其實沒為他們做多少事,但他們卻在用自己的方式維護她,這讓她很感動,心裡也決定將來要讓這些跟隨她的人都過的舒心,也許再建個門派教他們武功提升他們的江湖地位也不錯。

王憐花得知此事,直接和管家站在了同一陣線,用他的話說,他妻子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成親一定要風光大辦,決不能有任何委屈。

蘇雪雲聽了直笑,打趣他人變年輕了性子也變了。王憐花說在什麼年紀就該辦什麼年紀的事,不然等以後有了孩子要做榜樣想任性也沒機會了。蘇雪雲想想林詩音在江湖中人的印象中確實有些弱勢了,這次也是個扭轉形象的機會,在普通人眼裡大概算是逆襲翻身了,便不再多言,隨他們安排了。

林府裡裡外外都掛上了紅色的綢帶,大門、院牆還重新粉刷了一遍,整個林府看上去煥然一新、喜氣洋洋,李尋歡趕到林府就看見滿眼刺目的紅,心中一個咯噔,不及多想已經抬腳上前敲門。

門房是從李園跟隨蘇雪雲過來的,開門一見是他,臉色就是一變,隨即有些僵硬的笑著行禮,“小的見過李老爺,不知李老爺因何來此?”

誰都知道林府和李園勢不兩立,早已恩斷義絕了,從不來往。如今李尋歡登門,還是在這個敏感的時間,門房一下子就想多了,甚至暗暗想著若李尋歡執意攪和主子的親事,他們做下人的該如何做,畢竟李尋歡的武功擺在那裡,不是想阻攔就能阻攔的。

李尋歡透過大門看到裡面喜慶的佈置,怔怔的說道:“你們小姐要成親了?”

門房點點頭,警惕的盯著他,“李老爺,主子這幾日為籌辦親事一直不得空,若李老爺想找主子的話,還請在主子成親後再來吧。有其他事,小的可代為稟報主子。”

李尋歡神色一黯,如今連昔日的下人都防著他傷害詩音了,他曾經是有多混蛋才讓下人警惕成這樣?為何他當初半點都沒發覺?難道真是當局者迷?

正在這時,許久不曾露面的龍嘯雲帶著兩個下人走了過來,看到李尋歡愣了愣,隨即若無其事的對門房說道:“在下龍嘯雲,希望能見林姑娘一面,還望能通傳一聲。”

門房臉色難看起來,卻礙於親事在即不好在大門口鬧出事來,忍著沒說難聽的話。他們雖然是下人,可也知道一切事都是因龍嘯雲故意而起,李尋歡到底還有個被龍嘯雲欺騙的理由,龍嘯雲確實從頭到尾都故意算計,對這種人,不把他打出去都是好的。

門房皺皺眉,冷聲說道:“龍公子請回,主子說過不見龍公子,龍公子上次已經體會過硬闖的下場,想必不會再動手吧?”

龍嘯雲臉色一沉,眯起眼看著門房,半晌才壓下憤怒的情緒,轉身從身後的下人手中拿過一個三尺長的錦盒,說道:“勞煩將禮物送給林姑娘,我是來向林姑娘表示歉意的,希望林姑娘能見我一面。”

門房看到四周已經有人注意到這邊了,心中惱怒,這兩個人還說多喜歡主子,卻總做這種對主子不利的事,哪像王公子什麼都為主子辦好將主子保護的好好的,怪不得主子會嫁給王公子。可王公子若見到這兩個糾纏主子的人會作何感想?馬上就要大婚,他們來簡直就是鬧事!

李尋歡表情複雜的看著龍嘯雲,“你……詩音不會想見你的,你又何必再打擾她?”

龍嘯雲可不會以為他是為自己好,冷笑道:“那你呢,你以為詩音會想見你?比起我來,想必詩音更恨的是你,傷她最深的也是你,你居然還有臉來,我勸你還是儘早離去的好。”

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了,門房為難的看著他們,這時裡面有人跑過來傳話,說王憐花知道了門口的事,讓人請他們二人進去。

門房松了口氣,男主子說要見他們,那自然沒什麼事了,想必以男主子的本事,他們既見不到主子也討不到什麼好。

李尋歡和龍嘯雲同時一愣,隨即互看一眼,沒什麼表情的走了進去,跟著下人一路來到待客廳。兩人坐下被奉了茶,王憐花才面帶笑意的走進廳中,“讓兩位久等了。”

李尋歡看到他出現,心裡終於放下那一絲僥倖,嘆了口氣說道:“王兄,上次一別,你說要出城去,我沒想到你會出現在這裡。”

王憐花淡笑著對他點點頭,又看了眼龍嘯雲,“這位想必就是龍公子了,都請坐。”

說著話,王憐花已經走到主位坐了下來,立即有下人恭敬的奉茶,看下人的態度,分明就是把王憐花當主子了,這讓兩人臉色都有些難看。

“我在城外遇到詩音,才又折返回來。”王憐花算是回答了李尋歡的話,又淡淡的道:“龍公子、李兄,不知二位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龍嘯雲有些敵意的看著他道:“我是來找林姑娘的,希望千面公子不要越俎代庖。”

王憐花唇角一勾,頗有些興趣的說道:“越俎代庖?這話有意思,是不是越俎代庖可要本人說了才算的,如今林府的一切,詩音都交給我打理,剛剛詩音聽說你們登門,便讓我將你們打發走,不知這算不算越俎代庖?”

王憐花有些厭惡的看著龍嘯雲,以前那些事,他看不上龍嘯雲的作為,而現在,龍嘯雲覬覦的是他妻子,他更不可能對龍嘯雲有好臉色了。

龍嘯雲臉色一變,壓抑著怒氣道:“不可能!就算林姑娘對我有了嫌隙,她重視的人也不可能是你,而是李尋歡!誰不知道林姑娘和李尋歡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

王憐花眯起眼,聲音冷了下來,“龍嘯雲,這裡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求見不成就挑撥離間,這還真符合你一貫的作風。”

龍嘯雲也冷著臉,“哼,你少血口噴人,我只是實話實說,可不是搬弄是非。”

“你可想過我與詩音大婚在即,若我忌諱詩音同李尋歡的關係,將來如何會待她好?你這是在故意害她,這就是你自以為是的好?”王憐花面露不屑之色,冷哼一聲,“不過是個陰險小人罷了。”

李尋歡雖然不喜龍嘯雲這般挑撥離間的作為,但他也接受不了王憐花以主人自居的樣子,神情複雜的道:“王兄,還是讓詩音出來吧,我想見她一面,向她道歉。”

王憐花笑得有些嘲諷,“你見了詩音又如何?想同她說你當初全是被欺騙的?說你從未對別人動心,會休掉已娶的妻子?李尋歡,你可知詩音最厭惡不負責任的男人?不管林仙兒是什麼人,你攪亂她的生活,說娶就娶,說休就休,你竟覺得自己無錯?”

“我……”李尋歡語塞,他想說不是這樣的,可不細究裡面各種原因,從結果看他簡直是個陳世美,在兩個女子之間左搖右擺,還都狠狠的傷了她們。雖然林仙兒人品十分低劣,但林仙兒一直就是這樣的,是他去招惹了林仙兒,把她扯進這場糾紛中,如今用過就丟算什麼呢?

李尋歡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見了表妹還能做些什麼。

王憐花冷聲道:“二位的來意不說我也清楚,但我今日也要告訴你們一句話,詩音是我的妻子,若你們再做些無謂之事,憐花山莊將會視你們為敵人,後果如何,不必我說了。”

龍嘯雲怒瞪著他,雙拳握緊,“你以為我會怕你?”

“你大可以試試。”王憐花淡淡一笑,身上的威壓毫不保留的釋放出來。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廳中便充滿了火藥味兒,習武之人,弱者面對強者的威勢會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龍嘯雲和李尋歡都有些難受,也都心驚於王憐花功力之高已經不是他們能與之一拼的了。

龍嘯雲很想不顧一切的打敗王憐花,將蘇雪雲搶走,但他知道自己不是王憐花的對手,王憐花十幾歲就已揚名於江湖,是鼎鼎大名的千面公子,勢力龐大,幾乎是個全才。他即使心中再不甘,也不得不承認他比不上王憐花,若王憐花要打擊他,恐怕他將無路可走。

李尋歡則是失魂落魄,他很想見蘇雪雲一面,當面問問她是不是真的要嫁給王憐花,直到現在他也無法相信曾經情深意重的表妹會喜歡上別人。可他知道,蘇雪雲的答案一定不是他想聽的,問了又能如何?他又能做什麼?尤其是在武功和學識上都不如王憐花,讓他頭一次沒了那股自信。

片刻後,王憐花起身徑自離去,雲淡風輕的說道:“以後我不希望你們再糾纏我的妻子,福伯,送客。”

“是,老爺。”福伯恭敬的應聲,故意在李尋歡和龍嘯雲面前改口叫王憐花老爺,以示王憐花在府中的地位。隨即便客氣疏離的帶人請他們二人離府,廳外一對護衛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擺明了若他們有任何異動,便會被打出去。

龍嘯雲自知討不到好,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李尋歡站在院中看向主院的方向看了許久,終於嘆息一聲,落寞的離去了。走到大門口時,福伯看著這位昔日的主子,忍不住嘆了口氣,出聲勸道:“李老爺,我家主子即將大婚開始新的生活,希望李老爺也能忘記過去的事,莫要再來打擾主子的生活了,好歹如今還不是敵人。”

李尋歡腳步頓了頓,眼神黯然,是啊,如今雖然冷漠,可還算不上敵人。照表妹上次的態度來看,若他繼續做什麼,恐怕表妹就會將他當做敵人了對待了吧?曾經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李尋歡搖搖頭,抬步離開林府,沒有應聲,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福伯站在門口看著他背影消失才關門回府,一轉身正看到阿飛雙臂環胸靠在牆邊站著,他上前問道:“少爺,您怎麼出來了?”

阿飛聳聳肩,道:“來看看那兩個人,聽說他們來的時候很囂張啊,站在門口不走,現在被我舅舅趕出府,灰溜溜的走了。我還以為是多了不起的人,原來也不過如此。”

福伯說道:“李老爺在其他方面還是不糊塗的,在江湖中也頗有地位,若他能放開過往,將來有機會少爺同他切磋一番,定然能有所收穫。”

阿飛若有所思的道:“有點意思,那就看他將來如何做了,若是他還糾纏舅母,那就不是切磋那麼簡單了,說不定到時就要讓他試試我的劍。”

福伯看著這個才十歲的孩子一臉嚴肅的說出這番話,心中頗有些好笑,眼神也透出慈愛。剛開始他不過當阿飛是個普通少年,後來慢慢接觸才知道阿飛十分單純,又得知了阿飛的經歷,心中除了憐惜同情也多了幾分敬佩,真正將阿飛當成自己的小主子般照顧周全了。看著阿飛在府中越來越放鬆,越來越當這裡是家,福伯心中也十分欣慰。

王憐花離開待客廳就回了內院,蘇雪雲正在看書,抬頭見他回來,問道:“都打發走了?”

王憐花點點頭,“嗯,也不知道他們來幹什麼,想也知道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蘇雪雲輕笑一聲,“那可不是,若今日新郎官不是你千面公子,而是另一個武功勢力都比他們差些的人,恐怕事情就無法善了了,搶親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們敢!”王憐花想到龍嘯雲和李尋歡那副樣子就沉了臉,尤其是李尋歡現在家中還有妻子,跑來糾纏蘇雪雲哪有半點尊重?將蘇雪雲置於何地?

蘇雪雲拉他坐下,給他倒了杯茶,“現在他們當然不敢了,見這一面肯定被你震住了。不過龍嘯雲這個人不會善罷甘休的,即使韜光養晦十年他也會想辦法對付你,你要小心些,別大意的著了算計。”

王憐花拍拍她的手道:“放心吧,我會小心的。不過龍嘯雲竟如此執著?”

“我之前和他接觸過一段日子,他這個人自傲又自卑,他和李尋歡結拜時是真心將李尋歡當做兄弟的,可為了女人他又能毫不留情的算計李尋歡。若是他得逞了自然沒什麼,但他算計那麼多事還是一無所獲,原本單純的心情也變成了不服輸的執拗。像他這種人,得不到什麼就偏要想辦法得到,藏在暗處不知要生出多少陰謀詭計。”蘇雪雲回想著和龍嘯雲相處時的感覺,對這樣的人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尤其龍嘯雲在原劇裡還幡然醒悟,為了李尋歡這個兄弟去冒風險,直接被殺了,真是說不清他在想些什麼。

王憐花已經活過兩輩子了,什麼人沒見過,笑了笑道:“有你提醒我,我自當小心謹慎,放心。今日送來的喜服可合身?”

蘇雪雲想到那無比熟悉的樣式,眼中含笑的看著他,“很合身,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們喜服的樣式。”

“自然記得,你所有的事我都記得一清二楚,這是除了我們,別人都不知道的事。”王憐花溫柔的握住她的手。

蘇雪雲心中甜絲絲的,這個世界上唯獨她與他是不同的,他們擁有共同的記憶,親密無間,這種有些隱秘的幸福感讓她整個人都舒暢起來,再不是之前那般落寞的模樣了。

王憐花忽然想到沈浪他們,開口說道:“這一世,我與沈浪他們關係很好,他們知道我要成親,都想過來道一聲喜。不過若是你不喜歡,我就找個藉口讓他們不來。”

蘇雪雲搖搖頭,笑道:“你都說了他們和上一世是不一樣的性情,便與我毫無關系了。這一世要說和他們有糾葛的,那也是阿飛的母親,我如今成了別人,那些事也就煙消雲散了。只是沈浪若是來的話,阿飛的身世怕就瞞不住了,到時恐怕又是一場風波。”

王憐花沉默了一下,嘆息道:“那也沒辦法,總不可能永遠瞞下去的,那對阿飛也不公平。都是長輩之間的事,不該累及阿飛,阿飛是個好孩子。”

“不管怎麼樣,以後阿飛就是我們的孩子,他不會有事的。”

聽蘇雪雲這麼說,王憐花心也放下了,蘇雪雲一向比他會教孩子,阿飛能得蘇雪雲教導,將來的成就必然不會在沈浪之下,希望到時候阿飛能放下長輩糾葛的那些事,真正為自己而活吧。

兩人相視一眼,其實阿飛的感覺他們多多少少都能體會,畢竟他們當初的身份也和阿飛差不了多少。只不過他們的娘是要找快活王報仇,而白飛飛和沈浪卻沒有那種仇恨,有的只是錯綜複雜的感情和尷尬的關係。

龍嘯雲和李尋歡不管是怎麼想的,表面上都安靜了下來,像是預設了他們心愛之人將要嫁給別人的事。而林府在全部籌備完畢的時候,沈浪他們三人也趕到了林府。

王憐花和蘇雪雲出來招待他們,蘇雪雲看著熟悉又陌生的三人,感覺真是挺違和的。想到要不是王憐花隨她一起穿越過來,她這一世見到王憐花必定無比尷尬與悲哀,有什麼比愛人不認識你更難過的事?蘇雪雲有些慶幸的看了王憐花一眼,正對上王憐花的視線,兩人是想到一處去了。

沈浪等人看著他們之間流轉的默契與溫馨,都有些驚訝,從前可沒聽說他們有什麼關係,怎麼這才沒幾個月,就要成親了?看樣子還是真心實意的!

熊貓兒打趣道:“王兄你之前那麼急著要回中原,莫非是掐算出好事將近?”

王憐花似真似假的笑道:“貓兄所言甚是,我夜觀天象,發現自己紅鸞星動,這才急忙趕回中原尋人,幸好沒有錯過,想必這是命中註定的緣分。”

沈浪發覺王憐花和過去不同了,似乎整個人都鮮活起來,又變得有朝氣,比他們當年初見時還要意氣風發。他笑著道:“恭喜王兄,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王兄如今的樣子,這門親事真是大大的喜事了。”

朱七七也跟著道:“祝你們白頭偕老。”

王憐花拱拱手,笑說:“多謝你們了,這兩日府中事忙,恐怕會招待不周,幾位多擔待。”

朱七七笑道:“哥,我們又不是外人,你太客氣了。”她看了蘇雪雲一眼,心裡有些淡淡的悵然,說不清是為什麼,可能是一直愛護她陪在她身邊的哥哥就要離她而去了,心裡有些潛意識的難過。曾經她還以為他們四個人會在島上一起生活一輩子的,沒想到回了一趟中原,這麼快王憐花就要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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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七七又看向熊貓兒,不知道熊貓兒會不會也遇到想要成親的女子。那樣的話,最後就剩下她和沈浪兩個人了,雖說本也該是如此,但習慣了四個人的熱鬧,再變回兩個人,總覺得空落落的。

蘇雪雲等他們寒暄完,笑著說道:“我常聽憐花說起你們的事,到了這裡不用客氣,有什麼事同管家說就是了。管家已經備了酒宴為你們接風,我們這便走吧。”

幾人先後去飯廳用膳,蘇雪雲雖然知道他們和上一世是不一樣的人,但曾經有過那樣深刻的記憶,又是敵對,如今突然見面,讓她將他們當做好友那是不可能的,畢竟她和現在的他們可沒相處過。不過她客氣又有點疏離的態度也符合她現在的身份,原主林詩音並不認識他們,第一次見面的人生疏在所難免,所以沈浪幾人誰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不過酒宴用到一半的時候,阿飛從外面回來,沈浪三人徹底傻掉了!

沈浪他們並沒說哪天會到,所以這一天阿飛是出去練劍去了,他想在樹林中借住樹葉來練敏銳度,練到很晚才回家,聽說來了客人也沒多想,直接就奔飯廳來了,想要快些填飽肚子。

阿飛根本沒見過沈浪他們,進門也沒有仔細去看,只是跟王憐花和蘇雪雲見禮後客氣的同客人打了招呼。結果沈浪他們抬頭一看,登時怔住了,熊貓兒和朱七七同時轉頭看向沈浪,這樣面對面的對比更加明顯,阿飛說是沈浪的縮小版也不為過,若是誰說他們之間沒關係,定然無人相信。三人同時失語,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弄懵了。

阿飛這才看清沈浪的長相,怔了怔,慢慢冷下臉皺起眉,看向王憐花。

蘇雪雲也愣了下,無奈的招手讓阿飛到身邊來。阿飛抿抿唇,走過來,蘇雪雲就拉住了他的手,介紹道:“阿飛,這三位是你舅舅的朋友,你還沒見過。這位是沈浪,這是他的妻子朱七七,這位是熊貓叔叔。本想等他們到了再同你說的,誰知今日趕得這麼巧。”

可不是巧嗎,阿飛也不是每天都出府練劍,偏巧今日就出去了還去了新的地方,下人想找他都找不到,別提跟他說客人的事了。

阿飛定定的看著沈浪,面無表情的臉上透著少年的倔強,說不清是反感還是期盼,對於未曾謀面的父親,阿飛此時的心情無比複雜。

但心情最複雜的絕對是朱七七,她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看著王憐花顫聲問道:“他是誰?為什麼叫你舅舅?”

沈浪回過神來,同樣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盯著阿飛看,“阿飛?難道是……是……”

王憐花讓阿飛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不是有意瞞你們,實在是不知該如何開口。我找到阿飛的時候,他一個人在荒無人煙的深山裡獨自生活,像一隻警惕的小狼,身上的衣服短了一截,當時我甚至都看不清他的長相。這幾個月我沒回憐花山莊就是一直陪著阿飛,他是白飛飛的兒子。”

沈浪聽聞阿飛在山裡那麼吃苦,震驚道:“怎麼可能?白姑娘呢?難道她不想要這個孩子?”

阿飛皺起眉斥了一聲,“我娘怎麼可能不要我?”他怒瞪著沈浪,彷彿覺得沈浪看輕了自己的母親,同時也第一次覺得他的父親根本不瞭解母親是什麼樣的人。

“那白姑娘她……”沈浪百思不得其解,以白飛飛的本事,不可能讓兒子過那種苦日子的。

王憐花握住阿飛的手,低聲嘆息道:“她已經去了快三年了,我到的時候,只看見了她的墓碑。她定然是不放心阿飛的,可是我們都在海外,她無人可以託付。”

沈浪踉蹌一下,被椅子絆到差點摔倒在地,驚道:“你說什麼?你說什麼?!”

阿飛看到他這樣的表情,低下頭。父親和母親不是夫妻,可父親似乎也不是絲毫不在意母親的樣子,那為什麼他們不做夫妻呢?才十歲的阿飛想不通長輩之間的事。

朱七七也渾身失了力氣跌坐在椅子上,有些失神的喃喃道:“她死了?她為相公生了一個兒子然後死了?怎麼會死了?她怎麼能死?”活著的人能不能爭過死去的人?她多年無子,白飛飛卻為沈家留了後,她如何自處?

蘇雪雲看著一屋子的人也覺得頭疼了,恨不得能讓白飛飛活過來自己解決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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