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墨璃蹙起眉頭，一副不知從何說起的尷尬模樣。
姬水鏡見她像個盛著餃子的茶壺倒不出來，心中也是焦急得不行，忽地靈光一閃，哈哈大笑起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姬墨璃道，“你明白什麼？”
姬水鏡笑道，“你知道了十妹可以帶你飛昇，卻反而氣得把他給趕走了。既然原因不在於十妹花心，那麼就只能是，你根本不打算飛昇了。”
姬墨璃臉色不快，“我怎麼會不想飛昇？”
姬水鏡毫不遲疑地說道，“這太簡單了，因為你不知如何面對四姐，而且還怕其他姐妹笑話你，怕大家覺得你是在搶小劍。”
“……”
“其實啊，你完全是自尋煩惱！”姬水鏡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架勢，“別說是四姐，我家每一個人都會覺得十妹是個人渣，千錯萬錯，都是十妹一個人的錯。”
姬墨璃疑惑著道，“你怎麼能這麼確定？”
“笨死了你！”姬水鏡拍著胸口，“連我這個你最大的對頭，都站在你這邊，還不能說明問題嗎？從頭到尾，你只是個無辜的受害者，如果這都要笑話你，還有天理良心嗎？”
姬墨璃忽然覺得腦子有點不夠用了，“我有那麼無辜？”
“這你都想不出來嗎？”姬水鏡痛心疾首地拍著桌子，“我問你，本來你是打算一直隱藏著心意，不管能不能飛昇，都會離開小劍，是不是？”
姬墨璃點頭道，“是啊。”
“這就是了。”姬水鏡繼續說道，“十妹那個人渣，瞞著能帶你飛昇的事實，死皮賴臉地對你告白，哄得你接受了他。當你明了可以飛昇的真相之後，卻已然不知將來如何自處，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甚至於羞愧喪氣，不欲登天！他這是毀了你的道心啊，你說這傢伙是不是混賬到了極點！”
“呃——”姬墨璃猶豫著說，“好像是有一點點。”
“什麼一點點，他簡直是罪大惡極！”姬水鏡恨恨地咒罵，“而你這個傻乎乎的傢伙，被他花言巧語害得如此之慘，還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麼錯事一樣，簡直是被人賣了還幫著輸錢！”
姬墨璃喃喃說道，“小劍不至於這麼算計我吧？”
“他一個大宗師，心神境界與你完全不一樣，洞察世情，玩弄人心什麼的，對他來說再容易不過了。”姬水鏡苦口婆心地說道，“偏偏你又這麼痴心深情，智商指數直接下降，怎麼能逃出他的陷阱？”
“那依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其實很簡單的，只要你硬氣一點，怒斬情絲，那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姬水鏡停了一下，見到對方完全沒有什麼反應，只好繼續說道，“或者，你可以裝作轉移一下目標，就不會顯得那麼被動了。”
姬墨璃問，“怎麼轉移目標？”
姬水鏡胸有成竹地說道，“你以前不是喜歡過四姐嗎？”
姬墨璃點了點頭。
“你現在還喜不喜歡……算了不用問了，你這廝對於漂亮姑娘就沒有不喜歡的。”姬水鏡咳了一聲，“記住，你喜歡的是四姐，所以你接近十妹，只是為了撬他的牆角，把四姐搶過來。而十妹對你而言，不過就是一件工具，一個跳板，一條通道，一塊踏腳石而已，你明不明白？”
姬墨璃不解地問，“我撬十妹的牆角做什麼？”
“你怎麼到現在還不明白啊！”姬水鏡氣得簡直無語，“這樣一來，落在大家眼裡，就不是你和四姐搶十妹，而是你和十妹在搶四姐！”
“不錯不錯！”姬墨璃恍然大悟，“我的確要和十妹搶四姐，非把四姐搶過來不可！”
“這樣就對了嘛。”姬水鏡洋洋得意，順勢推銷那個“陪嫁”計劃，“再有，等你見了四姐之後，你就和四姐來個大婚，定下正室的名分，我們都會支援你的。”
姬墨璃問，“那十妹呢？”
“這個再好安排不過了。”姬水鏡慢條斯理地說道，“如果是你嫁給四姐，那十妹就充當你的陪嫁丫頭，如果是四姐嫁給你，那十妹就作為四姐的隨嫁妹妹。總之，以後他就專門伺候你們兩口子。”
姬墨璃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樣做，對十妹太狠了吧？”
“這也是為了他好。”姬水鏡若無其事，“他有個合理身份留在你們身邊，就該知足了，難道他在你們面前，還能妄想著去當老爺大人麼？”
姬墨璃嘆道，“你這法子聽起來確實不錯，可委實有些陰損，把十妹欺負得忒過了。”
“好說好說。”姬水鏡一點也不以為意，“當年咱們兩個不就是專門欺負他的小能手麼，要整治他還不是輕輕鬆鬆。”
姬墨璃皺起眉頭，“我們那時欺負他又不是什麼光彩事，而且十妹那時心理創傷最深，你怎能用這種事來打趣？”
“那什麼童年陰影都已經是過去時了。”姬水鏡滿不在乎，“如今你和四姐都對他以身相許了，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什麼以身相許，說得這麼難聽！”姬墨璃啐了一口，“頂多只是想要在一起罷了，不要扯上別的。”
“好好，不是以身相許，是心有所系，這總行了吧。”
姬水鏡循循善誘，“你既然想和四姐在一起恩恩愛愛，做天長地久的夫妻，那首先你就得跟著十妹飛昇啊。等到把他利用完了，你是把他一腳踢開也好，是留在身邊使喚也好，那還不是由著你的心意，想怎麼來就怎麼來嘛。”
姬墨璃搖頭，“我不在意什麼名分。再說，為了遮人耳目，如此羞辱十妹是不地道的。”
姬水鏡哦了一聲，“你們之間若是沒有其他名分，只是相依相伴的話，那就是兩個姐姐帶著一個弟弟在修行而已，這本來就是最好的名義，在任何世界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何苦擔心會被取笑？”
姬墨璃微微一愣：是啊，既然和小劍之間清清白白，僅僅只是相互承認彼此心中的特別位置，那麼守在一起的話，又有哪一點可以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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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是他親姐姐呀，照顧弟弟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所以啊，該飛昇的還是要飛昇，你可不能犯糊塗。”姬水鏡趕緊加上一把勁，苦口婆心地說道，“只要你們能在一起，大家都會高興的。”
“小鏡，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姬墨璃心中感激不已，淚水盈眶，“難為你特地來給我解開心結，我一定不會再糾結下去了。”
姬水鏡哈哈一笑，“其實別說是你們想要在一起，我也是這個念頭，難道我們的最終目標不就是全家人都在一起……嗚嗚嗚……”
猛然間，碧衫少女一頭伏在桌上，放聲大哭了起來。
姬墨璃呆了一呆，八妹方才一直在安慰開解自己，怎麼她自己一下子淚如雨下？正要相問，一個念頭驀地湧了上來，臉色變得一片煞白。
“……嗚嗚嗚……我的六姐……六姐……”
姬水鏡先前聽說了老七和自己都能飛昇，還沒來得及朝其他地方深想，等到將對方勸定以後突然醒悟過來：十妹能夠帶走兩個人的話，那六姐沒有復返先天的話，豈不是只有六姐一個人留在人世？
“小鏡，你不要這般傷心。”姬墨璃眼中也在滴淚，“六姐和你我不同，她一定能成為大宗師的，你要相信她。”
“可六姐萬一要是不成了呢？”姬水鏡哭個不停，“我絕不能讓六姐孤獨終生！我要留下來，我要和六姐一起慢慢變老！”
“胡鬧！”姬墨璃喝道，“剛才可是你自己說的，該飛昇的就一定要飛昇，不能自己犯糊塗。而且關於飛昇帶人的事情我們說了多少遍了，你就是要留下來，六姐也斷斷不容的！”
“現在已經和原來不一樣了！”姬水鏡怒道，“原先小劍是說只能帶一個人走，因為我最小，只能是我得跟他走。這個人渣現在承認能帶兩個人走了，你和他走好了，而我是自願放棄，不行嗎？”
“你放棄了，這和十妹只能帶一個人走而帶的人是我，有什麼區別！”
姬墨璃語聲減緩，“我現在倒是有些明白了，為何十妹之前一口咬定只能帶一個人走，就是怕被知道了可以帶兩個人走，反而鬧出現在這樣的風波。”
“他有什麼考慮關我什麼事！”姬水鏡氣得臉色通紅，“憑什麼你們一家三口可以相守到天荒地老，壽與天齊，我和六姐卻連只求一世的相聚都不行？”
“你說誰一家三口了！”姬墨璃憤然道，“小鏡，是你在想和六姐一生為伴，但六姐心裡希望的是你能修成大道正果，只要你永遠記著六姐，就是代表六姐一直活了下去。”
“你說這些話有什麼用？”姬水鏡大聲喊道，“誰稀罕飛昇了！誰稀罕成道了！讓我長生不死，然後每一天都活在痛苦當中嗎？”
姬墨璃定定地看了她半天，然後重重點頭，“不錯，你說的對。”
姬水鏡疑惑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姬墨璃仰起頭，淡淡說道，“做仙人確實沒有什麼稀罕的，我也覺得還是享受一份普通人生比較適合我。”
“你又鬧什麼么蛾子啊！”姬水鏡氣得跳起來，“我不想走是我的事，你湊什麼熱鬧？”
姬墨璃道，“既然飛昇與否只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小事，值得你這麼激動嗎？”
姬水鏡連連拱手，“老七，求求你，不要這麼惺惺作態好不好，這根本和你無關嘛。”
“小鏡！”姬墨璃沉聲道，“你仔細想想，不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很丟份嗎？”
姬水鏡瞪大了眼睛，“你這是什麼意思，想要說什麼？”
姬墨璃一字一字地道，“我們在吵什麼？無非是在爭論我們的弟弟能帶一個人還是兩個人的問題，我們誰該走誰該留的問題。可是不管怎麼推來推去，也不過是在推讓著一份被施捨的機會罷了。請問，我們什麼時候淪落到這種只能依靠別人決定命運的地步了，而且靠的還是一個比我們年紀小的弟妹，你覺得很有臉面嗎？”
“呼——”
姬水鏡深深呼吸了幾下，頭腦稍稍冷靜下來，“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這還用問？不到最後一刻，就不要放棄希望。”
姬墨璃冷冷說道，“從現在起，我們就當十妹一個人都帶不走，想要走就只能靠自己，抓緊最後的時刻以求突破。”
姬水鏡猶疑了一下，“那要是我們最後還是沒有突破先天呢？”
“若是我們無一突破，到時候我們就按照自己的心意各行其事。想要飛昇的就去找十妹，不想飛昇的就遠遠離開，誰也不要管誰，怎麼樣？”
“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