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出自《易經》中的《象傳》,意思天的運動剛強勁健,相應的,君子處事也應像天一樣,自我力求進步,發奮圖強。”
文茂林像是簡短解釋了一下投影布上這句話的意思,然後對著下方學生們問道:“能理解他用這個做題目嗎?”
“能理解。”學生們整齊洪亮地回答道。
老師都說的這麼明明白白了,自己作為市一中的學生當然能理解。
蘇夏也是其中之一,他覺得這個考生挺厲害的,居然能跟自己想到一塊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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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對於這個答案文茂林並不滿意,於是他指著剛剛喊得最響亮的曾鴻問道:“曾鴻同學,你來跟學生們解釋一下用這句話作為標題的好處。”
“第一,作者傳達了一種積極向上的精神,鼓勵災區人民在廢墟上自我奮鬥,發憤圖強。”
“第二,作者表達了......”
“第三,作者寄託了......”
曾鴻分析得頭頭是道,蘇夏聽得卻是一臉懵逼,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能有這麼多意思嗎?
在這一刻,他為自己能夠寫下這句話感到自豪,至少跟人家滿分作文同標題了。
文茂林聽完曾鴻的講解,臉上露出了讚許的表情。
“曾鴻同學說的不錯。”
不過隨後他又話鋒一轉,提高音量大聲說道: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點題。除了命題作文,作文題目就是一道門。像這位考生就做得很好,閱卷老師一看就知道他課外知識豐富,同時這句話也點明了他這篇作文的中心思想。”
“高考那麼多卷子,要想脫穎而出,門面自然很重要,要讓閱卷老師認為自己是在逛故宮,而不是看茅草屋,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點,題目要大氣。”
......
光是一個作文題目,雖然文茂林前前後後說了不下五分鐘,但是蘇夏卻沒有一點不耐煩。
這位老師雖然缺心眼,但是本事還是有兩把刷子。
自己當時就是想到這句話就寫了,但是今後的自己知道了為什麼要這麼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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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見前幾排的學生都聽懂了,文茂林一邊彎腰勾頭用滑鼠點選“下一頁”,一邊問道:“有沒有人願意朗讀這篇中考滿分作文?”
說到這兒,他又隨口提了一句。
“這篇作文雖然是出自中考,但是放在高考試卷,十之八九也能得滿分。”
聽到班主任這話,劉行簡舉起了手來,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向這種優秀的人看齊。
同時他也發自內心的認為這篇作文很適合自己,跟自己今天在開學典禮上的演講核心差不多。
看到劉行簡都舉了手,文茂林便自然而然地說道:“那就讓劉行簡同學給我們演講一下,大家掌聲歡迎。”
蘇夏一面鼓掌,一面神情古怪的看著前方投影布。
如果沒有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這篇作文好像是自己寫的。
聯想到曾鴻和班主任光是一個作文題目就吹噓了半天,他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我當時真的沒有想那麼多啊!
都沒時間了,我哪有功夫去想這想那。
再看向蓄勢待發的劉行簡,他忽地很想笑。
“不知道這位小心眼知道這篇作文是我寫的,他還能不能念出來?”
可是沒有如果,劉行簡是越看越覺得這篇滿分作文寫得好,因此也就打起了萬分精神。
吞了一口唾液潤潤嗓子,然後他才大聲朗讀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看見聲情並茂的劉行簡,蘇夏忍不住咳嗽了一聲,然後用力要緊牙齒防止自己笑出聲來。
“......故君子法上天剛健、運轉不息之象,而自強不息,進德修業,永不停止。”
等到劉行簡唸完最後一段話,蘇夏率先鼓起掌來。
“小夥子,朗誦得不錯。”
而這一幕被文茂林看在眼中,於是下意識望了一眼劉行簡,忍不住在心中輕嘆了一口氣。
這就是差距啊!
透過這幾天的觀察,他也看清楚了一些事情,知道了這位自己寄予厚望的學生有不小的缺點。
氣度不大,虛榮心強。
將心思收回來,文茂林開始深度剖析這篇作文。
只不過這一次他並不是糾結於一字一句,而是從整體來講。
“......最後這句話是總結,也是點睛之筆,這便是我們常說的鳳尾。”
還好這一次班主任沒有做閱讀理解,不然蘇夏真的會懷疑人生。
然而他這純屬於想太多,在文茂林眼中這篇作文是很不錯,但是並不值得自己去延伸,又不是魯迅先生的兩顆棗樹。
等他講完沒一會兒,下課鈴聲就打響了。
劉行簡坐在座位上沒有動,他還在抄寫這篇作文。
李雪兒也在抄寫,她與這篇作文有了共鳴。
還有不少人跟他們一樣,畢竟這是一篇能讓班主任花一節課講的示範作文。
蘇夏有些不理解他們,這有什麼好抄的,難道重點不少文老師教的方法嗎?
看到陶夭夭又從前門伸出一個腦袋來,便從座位上站起了身子。
與此同時江溪月也站了起來,她跟蘇夏想法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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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晚風已經有了一絲秋意,蘇夏望著遠方山腰上那些零星散落的燈火,用不經意的語氣對著江溪月問道:“你覺得那篇中考作文寫得怎麼樣?”
“什麼中考作文?”江溪月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陶夭夭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問道。
“一篇寫得很不錯的中考滿分作文,我們上節課就在講這個。”江溪月解釋道。
聽到江溪月給出的“很不錯”這個評價,蘇夏臉上露出了十足的得意,然後繼續問道:“比起你的來怎麼樣?”
因為江溪月作文也是滿分,他便想在她面前嘚瑟一下。
江溪月沒有立馬給出回答,而是歪著頭直直地盯著蘇夏看,直到這人心虛地移開目光,她才隨意地說道:“既然都是滿分,那就是不分上下。”
“也不一定,比如有人的滿分只是滿分,而有的人滿分只因為只能給滿分。”蘇夏認真地提醒道。
“那你又怎麼篤定那貨是後者,而我是前者呢?”江溪月也擺出一副認真的表情反問道。
陶夭夭看到這兩貨都把自己扔到一邊,忍不住打岔道:“這種事情當然需要第三方來評論。”
“我就是第三方啊,我覺得......那人的作文更好。”蘇夏一不小心差點說漏嘴。
這下陶夭夭也發現蘇夏剛剛這個遲疑大有蹊蹺,於是忍不住出聲問道:“你的作文被當眾念了?”
“別瞎說,就我這蒲柳之姿怎麼能寫出那麼驚天地泣鬼神的神文,想必它的作者一定是一位英姿勃發,聰明絕頂,熱情善良......”蘇夏義正言辭地說道。
不過他並沒有如願把心中那滔滔不絕的讚美詞全部說出來,因為兩女一人加了一句。
“還有大色狼和不要臉。”
這是江溪月的。
“還是混蛋一個。”
這是陶夭夭的。
見她們都猜出那篇作文是自己寫的,蘇夏一面在內心佩服自己心眼多,一面裝作驚訝地說道:“你們怎麼猜出來了?”
說罷,他便用手扶住額頭長嘆了一口氣。
“其實我本想隱瞞下去的,這種虛名我壓根就不想要。”
“別裝了,如果你真是這麼想,這會兒我們都在安安靜靜地吹風。”看到蘇夏還在裝模作樣,江溪月忍不住踢了一下他的小腿。
陶夭夭本來也想,但是因為江溪月是在中間,就只得訕訕作罷。
自己繞過江溪月再去跟一腳就顯得刻意了。
長吐一口氣,陶夭夭對著江溪月和蘇夏問道:“那個比賽你們還比不比?”
她很想看一下蘇夏那篇滿分作文。
“算了。”
“當然要比了。”
蘇夏和江溪月同時回答道,不過意思卻是截然不同。
江溪月側頭看著蘇夏,語速有些快地說道:“先確定下條件,是我的作文跟你的那篇中考作文比誰寫得更好,陶夭夭當裁判,你有沒有意見?”
瞧見這丫頭又在一本正經的給自己挖坑,蘇夏忍不住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
“沒意見。”
看到蘇夏沒有察覺到自己話裡的漏洞,江溪月立馬把頭重新偏向陶夭夭所在方向。
“那夭夭你就負責當一個見證人,輸家......”
說到這兒,江溪月卡殼了,過了十來秒才對著蘇夏問道:“賭注以後補上行不行?”
“你是準備學趙敏嗎?”蘇夏沒好氣地說道,不準備答應下來。
萬一這丫頭跟著趙敏一樣誆騙張無忌,自己到時候不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你想什麼呢?我只是暫時沒想到,賭錢太低俗了。”江溪月忍不住白了一眼蘇夏,這貨實在太自戀了。
他想當張無忌,自己還不願意當趙敏呢!
看見江溪月真是這麼想,蘇夏也就放心地點了一下頭。
“行。”
見事情敲定下來,陶夭夭趕緊說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她只想早一點看到蘇夏的作文,賭注是什麼才關心,無外乎一瓶水或者一頓飯。
這時候一股冷風席捲而來,三人不約而同地抖了一下,彼此都發現夏天真的是過去了,現在已經是秋天了。
“進去吧!”蘇夏提議道,他覺得自己正在被走廊上的男同胞們用眼神凌遲。
跟這樣兩位大美女有說有笑確實挺令人羨慕嫉妒,過去自己也是其中一員。
“好。”
江溪月沒有意見,她準備回教室抄作文了。
既然這兩人都這麼說了,陶夭夭也就只好小聲說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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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分別回到各自的教室,又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做目前最想做的事情。
江溪月看到多媒體已經關了,便對著楚蘇蘇小聲說道:“把作文借給我抄一下。”
楚蘇蘇不願意給劉行簡當僚機,於是也就裝作沒有看懂他的眼神,直接把自己作業本推到了江溪月課桌上。
顧淑蘭看到陶夭夭又用手撐著下巴望著窗外出神,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看到的卻是一片漆黑,於是又一次輕嘆了一口氣。
她倒是多多少少猜出來了自己這位同桌兼室友和搭檔的想法,想移情別戀了。
可是那個蘇夏一看就是跟江溪月郎情妾意,兩人分明是拿你這傻丫頭打掩護呢!你丫的根本沒機會啊!
只不過和過去一樣,這種事情她一個外人也不好說什麼,至少目前陶夭夭肯定跟那兩人關係更好。
上課鈴聲終於打響了,陶夭夭趕緊用力甩了甩腦袋,然後打起精神準備認真聽課。
她既然跟蘇夏保證了上課認真聽講,就要說到做到。
蘇夏看到鄧軍和喻元顥上課了都還是哈欠連天,便對著徐錫峰說道:“今晚你們不要去通宵了,萬一猝死了可不好,而且明天就要講內容了。”
“行,我等下跟他們說一聲。”
徐錫峰不是那種分不出好歹的人,自然滿口答應了下來。
既然徐錫峰這麼說了,蘇夏也就不再說什麼,看到這節課是地理晚自習,便拿出那個作業本,繼續在上面mate網的介面簡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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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節課很快就過去了,因為從今天開始江溪月和陶夭夭便要讓第三節晚自習,蘇夏便一個人揹著書包走出了教室,同時他身後傳來了徐錫峰的聲音。
“班長不要這麼著急嘛,等一下哥幾個。”
“我可不想擠公交車。”蘇夏沒好氣地說道,不過還是放慢了步伐。
因為鄧軍還跑到廁所去解了個手,等到他們一行人來到校外時,公交車果然不出意外已經擠不下了。
一位計程車司機正在大聲喊道:“到人民廣場十元錢一個人,還差兩個。”
今天看樣子是沒有好心的葉老師捎帶一程了,蘇夏便對著其餘三人問道:“打車還是走路?”
“當然是打車,我下課前就已經喊了,等一下就來。”徐錫峰說道。
聽到徐錫峰這話,蘇夏算是明白這貨不著急了,原來是留有後手。
很快,一輛空載計程車就出現在了眾人視野中,徐錫峰趕忙揮手喊道:“師傅這兒。”
在車子停穩後,蘇夏拉開後排車門坐了進去。
看到徐錫峰也準備坐後排,立馬嫌棄似的說道:“你這個頭就別來擠了。”
徐錫峰跟蘇夏差不多高,不然也不會去當體育委員了。
既然蘇夏都這麼說了,徐錫峰也不再矯情,便坐在了副駕駛。
隨著鄧軍和喻元顥也坐進來,這輛計程車便在曾鴻的目送下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蘇夏其實看到了曾鴻,但是他並沒有叫上他一起。
倒不是因為這位同學是跟劉行簡一起混,只是他不想慷他人之慨。
坐計程車是比擠公交舒服,於是他便提議道:“今後我們四個就包車怎麼樣?車費平攤。”
“好。”
徐錫峰一個表示贊同。
“行。”
鄧軍覺得這錢多不了多少,也沒有意見。
只有喻元顥遲疑了片刻才說道:“可以。”
因為車內燈光暗淡,蘇夏並沒有注意到喻元顥臉上的為難。
等計程車停在三合園路邊,他把五塊車費錢遞給徐錫峰就下車了。
鄧軍伸長脖子望了一樣蘇夏走進去的那個小區,小聲說道:“班長就住在這兒啊?”
徐錫峰知道鄧軍這話的意思,沒好氣道:“有些有錢人就喜歡低調懂不懂?”
喻元顥沒有說話,因為他家的小區也是這樣老舊。
想到鄧軍剛剛語氣中似乎有一絲鄙視,他便決定就在人民廣場下車,然後走十來分鐘路回家。
另一邊,蘇夏回到家中正看到母親和妹妹坐在沙發上數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