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逸沉默,看了何思瓏一眼,便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年長女子。
跟一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較勁,沒什麼意義。
看著孫逸不搭理自己,何思瓏頓時嘟起了小嘴兒,一臉不高興的挽住了年長女子的胳膊,恨恨地道:“姐姐,你可千萬別心軟答應他的要求,你看他莫名其妙闖入這裡,就知道他不是個好人。”
“而且,看著我們姐妹倆孤零零的,還想借住進我們家,肯定是圖謀不軌,懷有目的。姐姐,你可千萬不要上當受騙,讓他陰謀得逞。”
何思瓏暗咬銀牙,一臉戒備地瞥著孫逸,那般模樣,隱含著幾分報復的快感。
孫逸不為所動,未曾看何思瓏一眼,詢問的目光,始終如一的看著年長女子。
他面色平靜,波瀾不驚。
透徹的眼神,明亮清淨,十分坦誠。
年長女子漠然無聲,緊緊地盯著孫逸的眼睛,四目相對,彼此凝視。
好一會兒,年長女子微微頜首,淡然回道:“可以!”
“什麼?”
何思瓏聞言,俏臉一變,頓時焦急起來,抱著年長女子的胳膊晃動叫道:“姐姐,你怎麼可以這麼糊塗呀,他不是好人,你這樣答應他,小心引狼入室啊。”
年長女子沒有在意何思瓏的叫喚,伸手按住了後者的手,淡淡地看著孫逸道:“我可以允許你住進我們家,但是,生活物資,需要你自給自足,我們不養閒人。”
“可以!”
孫逸爽快答應,沒有在意這些細節。
他之所以借住進對方家裡,純粹就是方便瞭解這個世界,壓根兒沒有想過享受什麼入府貴賓的待遇。
“姐姐,你……”
何思瓏急不可耐,更加焦灼。
但想要規勸的話,卻被女子打斷。
“好了,他沒有惡意。”
年長女子淡然說道,語氣十分篤定。
“姐姐,你太心軟了,他一個大男孩,身份不明,來歷不明的,你就這樣相信他,會吃大虧的。”
何思瓏氣得跺腳,看向孫逸的眼神,充滿了忿恨。
年長女子沒有和何思瓏多做解釋,只是看向孫逸,說了一句:“我叫何思玲。”
話未落音,便牽著一臉不甘心的何思瓏轉身離去。
孫逸看了一眼回頭衝著他瞪眼,忿恨不減的何思瓏,然後毫不在意,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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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步亦趨,不緊不慢,穿過重重山林。
很快,一片村落,出現在山林邊緣。
這是一片盆地,依山傍水,風景秀麗,十分清淨。
村落建在山林邊緣,朝外則是一塊塊水田,種植著許多水稻。
一道道人影在田野忙碌,安靜祥和,宛如世外桃源。
走進村落,途中遇見不少村民扛著農具往來,皆都十分友善的跟何思玲與何思瓏姐妹打著招呼。
其中不少人更也對孫逸投來善意的眼神,或含笑點頭。
何思玲和何思瓏姐妹皆都回敬村民,彼此十分熟絡。
當然,何思玲只是簡單點頭,叫了一聲叔伯便是。
何思瓏則是十分活潑,看著往來村民,皆笑著招手。
不僅叫著叔伯,還多有問候,看起來乖巧極了。
孫逸跟隨在後,默不作聲,時不時的灌口酒,與投來目光的村民頜首示意。
“這裡是東林縣何家村。”
走進村落,何思玲介紹的聲音在前面傳來。
一如既往的平靜,波瀾不驚,彷彿一汪湖泊,不起漣漪。
孫逸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很快,穿過一座座青瓦房,前面一座籬笆院映入眼簾。
“那是我家!”
何思玲平靜的介紹,讓孫逸投去了目光,看了一眼籬笆院。
但沒有過多矚目,便很平靜地點頭。
相較之周圍的青瓦房,籬笆院則要簡陋了許多。
雖然隔成了一方小院,但住房都是茅草房,沒有青磚綠瓦。
草屋三四間,以樹木做樑柱,以竹條做門牆,再糊上一層層泥巴。
這種房舍,比起同村的青磚綠瓦,則要簡陋落後了許多。
何思玲很平靜,沒有任何的不好意思或遮掩,只有何思瓏忿忿地看了孫逸一眼,眼角餘光,隱含著幾分審視。
不過,在看到孫逸平靜坦然的目光,沒有任何異樣時,何思瓏才暗松了口氣,然後悄悄地收回了目光。
快步小跑著衝向籬笆小院,推開竹條編排的院門,便是呼喊了起來:“爹,娘,思瓏和姐姐回來啦!”
何思玲隨同在後,則很安靜。
孫逸緊隨其後,走進了院落,沒忘關上籬笆院門。
何思瓏的呼喊傳開,卻沒得到任何的回應,四周十分平靜。
“咦,爹孃好像不在家誒。”
何思瓏疑惑的嘀咕了一聲,推開了一間間房門,發現屋內空寂,沒有人影。
“也許去了田地裡,還沒收活呢。”
何思玲沒有在意,去了房間,帶了兩條長木凳出來,放在院內,淡然道:“家中簡陋,坐吧。”
孫逸點頭頜首,沒有做聲,依言落座。
何思玲去倒了一壺清水,取來了兩個小碗,斟滿了水,示意孫逸。
“我有酒,謝謝。”
孫逸舉了舉酒葫蘆,謝過了何思玲的好意。
何思玲沒有在意,連幹了兩碗清水,便在對面的長凳坐下。
何思瓏在廚房翻了一遍,然後一臉無奈的出來,鬱悶道:“好氣哦,都沒剩飯呢,姐姐。”
“天色已晚,爹孃快要收活,一會兒就會吃晚飯,忍忍吧。”
何思玲看了一眼天色,淡然地寬慰道。
“可是姐姐,今天我們又沒有打到獵物呢,又沒有肉食吃,好氣哦。”
何思瓏撇了嘴,一臉憂鬱。
何思瓏的話,引起了孫逸的注意,不禁訝異的看了姐妹倆一眼。
姐妹倆雖然是女兒身,看起來柔弱,但卻都有修煉,且實力不俗。
何思瓏雖然只有造氣境小成的修為,但何思玲卻是開了三竅,稱得上高手。
以其修為,想要打些獵物,應該不難吧?
似乎看出了孫逸的疑惑,何思玲淡然說道:“我們整天都在尋找大型獵物,那樣不僅可以改善伙食,還可以取其皮毛置換錢財。”
難怪如此!
這樣的話,打獵難度就大增了。
“都怪姐姐,對小動物不忍心下手,每次都放它們離去。不然,好歹也可以改善下伙食呢。”
聽著何思玲的話,何思瓏就忍不住抱怨。
何思玲抿了抿嘴,沒有吭聲。
孫逸不由深深地看了何思玲一眼,後者的善良,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然而,何思瓏接下來的話,卻讓孫逸嘴角狠狠抽搐了下。
“我們家已經難以果腹,現在又來一個吃白食的傢伙,想想都好氣哦。”
何思瓏瞪著大眼睛,似有意,似無意的瞪了孫逸一眼。
那意有所指的架勢,再明顯不過。
這種時候,孫逸都沒好意思開口辯駁。
早知道會這樣,他途中就打個獵。
至少,不會這樣受白眼。
察覺到孫逸尷尬的處境,何思玲微微蹙眉,瞪了何思瓏一眼,語氣略微加重了些,道:“行了,思瓏,去看看爹孃在哪兒,我們去接他們回家。”
“哼!”
何思瓏嬌哼了一聲,大眼睛忿忿地瞥了孫逸一眼,然後昂著腦袋,甩著胳膊,一臉不高興的大步朝外離去。
“抱歉,思瓏小孩子脾氣,請不要介意。”
支走了何思瓏,何思玲略懷歉意的看著孫逸道。
“沒關係,我不知道你們家的狀況,貿然打擾了,說抱歉的話,應該是我才是。”
孫逸放下酒葫蘆,站起身來,道:“現在天色還早,我進山一趟,打些獵物回來吧。”
為了堵住何思瓏那丫頭的嘴,孫逸覺得這是最簡單的方法。
不然,即便有何思玲的幫襯,恐怕也治標不治本。
那小丫頭小氣著呢!
“不用了!”
何思玲急忙起身,勸阻孫逸,道:“現在天色已晚,山中猛獸將要開始獵食。這個時候不宜進山,會添兇險的。若是你心頭過意不去,便明日清晨再去吧。”
“沒關係,我能自保。”
孫逸抿嘴輕笑,信心篤定。
但何思玲沒有在意,態度堅決的攔住了孫逸。
她可不認為孫逸的修為有多高,會比她更強。
畢竟,現在的孫逸,看起來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比何思瓏大不了多少的樣子。
但在二人僵持的時候,院外突然傳來了何思瓏的大叫聲。
“姐姐,姐姐,快來啊,不好了,不好了!”
何思瓏的聲音充滿了驚慌與焦急,遠遠地傳進院中,引得何思玲和孫逸扭頭看去。
院中僵持的氣氛被打破,二人顧不得其他,快步衝出了籬笆院。
微微抬頭,便是看到,院外不遠的小道上,何思瓏和一名滄桑婦女,攙扶著一位瘸腿男子,艱難地朝著家中走來。
“爹,娘?”
何思玲快步贏了過去,替過何思玲,攙扶著瘸腿男子返回籬笆院。
孫逸想要幫忙,卻不知從何幫起,只能站在旁邊。
“怎麼回事?”
攙扶著瘸腿男子坐在長凳上,何思玲便是急聲詢問:“爹,您這腿怎麼回事?”
瘸腿男子沒有說話,垂著頭,默不作聲。
旁邊的滄桑農婦則是捂著臉,抽泣起來,哭個不停。
“娘,爹這是怎麼了?”
何思瓏看得大急,在旁抓著瘸腿男子和農婦的胳膊緊張詢問。
瘸腿男子沉默不語,農婦哭個不停,半晌不說話。
何思玲美眸微凝,兩眼漸漸微眯,平靜的臉色,漸多了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