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緣的面相，十分年輕俊秀，他坐在孫逸對面，一手端碗，一手持筷，動作輕緩的用著膳食。
斯文的樣子，別有幾分秀氣。
面對著孫逸的疑惑，淨緣微微一笑，不急不緩的放下碗筷。
然後從袖口之中扯出一張絲巾，輕柔的擦過嘴角與雙手，這才笑道：“施主可知，聖者至尊的壽命幾何？”
聖者至尊的壽命？
孫逸眉頭微挑，難道其中有什麼玄機？
法身高人壽命千年有餘，聖者至尊只怕會更長，可延續數以千年吧？
心下充滿疑慮，孫逸微微搖頭道：“請法師指點！”
淨緣笑道：“修煉者晉級法身，若是壽終正寢，短則千年，長則千年有餘。至於聖者，貧僧未曾問鼎，不曾經歷。但佛國佛主，自誕生以來，至今已有三千餘歲。”
“玉皇宮天帝，道教天尊，皆是相差無幾。妖域獅皇，冥河鬼祖，不周山魔尊，更是長達五千餘年。”
果然！
聖者至尊的壽命，遠超過法身數倍。
淨緣頓了頓，繼而笑問：“施主可知，中原人皇，壽命幾何？”
“不知！”孫逸搖頭，對此倒是暫未聽聞，但從第一刀皇的經歷來看，似乎遠不及魔尊佛主等人。
淨緣笑道：“中原人皇，壽命均不過千歲。”
“什麼？”孫逸訝異，同為聖者至尊，人皇壽命為何如此短暫？
淨緣頓了頓，解釋道：“中原皇朝建立至今，不足萬年，但起止慕容人皇已是經過八代傳承。從始皇至今，八代人皇，壽命皆不過千歲即終。”
“第一刀皇，一千八百年前出世，橫掃同代天驕俊彥，獲得人皇傳承，從而問鼎天下。但至今為止，短暫千年，卻消殞在外。”
“而刀皇卻是皇朝起止為今，壽命最長的一位。但即便如此，卻也是苟延殘喘，常年閉關。期間更不知耗費了皇朝多少神藥，用以延續壽命至今。”
“慕容人皇，千年前脫穎而出，獲得人皇傳承，繼任皇位。雖然看似生龍活虎，光彩依舊如往昔，但實際早已遲暮，精氣神枯竭，實力大不如從前。這次魔禍之劫，其表現，更是心力交瘁。”
“怎麼可能？”孫逸覺得不可思議。
“難道，是因為人皇傳功嗎？”孫逸疑慮滿滿。
人皇傳承，不僅是功法傳承，似乎還有功力傳承。
上代人皇退位，會將畢生修為傳授給新人皇，從而加快新人皇崛起，以便更快操持皇朝事務，穩定皇朝根基。
若是如此，倒是可以理解，人皇壽命短暫的原因。
只是，若僅是如此的話，皇朝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呢？
大可不必呀！
聖者至尊壽命可達數千年，完全是可以不必傳功，慢慢培養傳承者崛起，等待傳承者正常接替的。
但皇朝建立不足萬年，卻歷經了八代人皇，足可見其中事情，不止表面這樣簡單。
淨緣笑道：“施主應該已經猜到，人皇傳承，即便不傳授功力，每一代人皇的壽命，依舊難以逾越。”
“這是為何？”孫逸愈發茫然。
淨緣嘆道：“施主可曾聽聞一句話？”
“什麼話？”孫逸疑問。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淨緣唏噓道：“人皇之位，高高在上，統領中原，位極天下。三山五嶽，八方生族頂禮膜拜，供奉祭祀，可謂功德無量，信仰無雙。”
“人皇當先，可取無盡功德，浩瀚信仰為己用，從而威震天下，無敵於世，睥睨眾生，何其快哉？”
“是啊………”孫逸也是不禁喟嘆。
人皇之位聲威無量，世人打破腦袋都想要爭搶傳承，妄圖坐一坐這皇位。
“但是，皇位雖好，功德雖妙，但若想享受這一切，卻需要擁有著享受這些力量的資本。若自身無德，無功，卻承擔這一切，必然先迫害自身。”
淨緣一番話，點醒了孫逸。
孫逸剎那明白，為何各大人皇的壽命如此短暫。
中原皇朝建立，統領中原萬族，皇朝更是受萬族祭祀供奉，人皇更是被天下萬族膜拜，享受著萬族香火，從而睥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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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世間萬物，有因有果，福禍相依。
人皇享受著天下萬族的香火供奉，同樣也必須承擔著天下萬族的因果福禍。
享受天下萬族的供奉，是因。
為天下萬族排憂解難，是果。
只有因果迴圈，才能夠生生不息，長久永存。
但是，各代人皇至今，都是享受著天下萬族的香火供奉，卻未曾為天下萬族真正的排憂解難，未曾真正的立下功勳。
因此，因果報應，從而導致各代人皇的壽命退減，生命失衡。
“無開世之功，無立世之言。”
淨緣一句總結，宣告出人皇之位的關鍵。
孫逸豁然頓悟，有種被醍醐灌頂的感受。
剎那間，孫逸看向淨緣的眼神，都是微微凝重。
淨緣的眼光，竟然如此深遠，居然看破了人皇隱患。
難道，這就是佛門無意人皇之位的緣由？
“法師一語道破天機，讓在下獲益匪淺。”孫逸舉杯，誠摯道謝。
淨緣這番講述，讓孫逸更加明白了人皇的意義。
這對孫逸而言，有著莫大好處。
至少，以後登基人皇時，他可以更清楚知曉，自身前路。
面對著孫逸的感激，淨緣搖頭一笑：“施主過譽了，這些話，並非貧僧之言。”
“噢？”孫逸詫異。
人皇隱患，不是淨緣勘破的？
淨緣微微一笑：“這些話，都是家師教誨！”
淨緣的師尊？
孫逸眉頭挑動，能夠勘破人皇隱患，淨緣的師尊，必然不會是庸俗之輩，定是高僧無疑。
“若有機會，在下一定去拜訪令師尊。”孫逸笑道。
淨緣頓時笑臉如花：“施主與佛有緣，家師必會欣然相見。”
孫逸聞言一笑，不再糾纏這個話題。
淨緣始終沒有放下，想要度他的想法。
“嗡！”
這時候，房間的空間，突然扭曲，剎那間凝聚出一方虛空黑洞。
磅礴的氣息，從黑洞之中，猛然宣洩出來。
孫逸和淨緣皆是驚起，渾身肌肉繃緊，扭頭轉身，看了過去。
黑洞呼嘯，兩道身影，從中先後走出。
待得看清對方形貌時，孫逸緊繃的肌肉，迅速鬆緩，凝重的臉色剎那消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