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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人類是最大的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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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雷是被活生生疼醒的。

一個人,如果渾身骨頭斷得差不多了,還被什麼挺重的東西壓著,就算重度昏迷,只要沒被活生生疼死,就只能被活生生疼醒。

當意識重新回到身上的時候,林雷就知道,手腳都斷了,肋骨也斷了,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骨頭,也斷了,可能唯一沒有斷掉的是腦袋,所以腦袋是清醒的——就他*媽太清醒了,才會這麼疼。

身上好像壓著什麼柔軟的東西,但這會兒,再他*媽柔軟的東西,壓在骨頭全斷了的身上,也都是刀啊都是刀。

林雷忍不住發出重重的呻吟,剛睜開眼睛,嘴巴就被一雙冰涼柔軟的手堵住。

“蒂娜絲?”

昏暗到幾乎無光的視野中,這張近到伸出舌頭都可以碰到俏臉,竟然是失蹤已久的蒂娜絲,林雷懷疑自己根本還沒清醒,或者是受傷太重出現了幻覺,又或者乾脆已經掛掉了,這是在天堂——哦,不,肯定是地獄,他*媽*的天堂那裡會讓人這麼疼的!

林雷想叫,但嘴巴上的手更加用力,死死壓著他,眼前的俏臉在小幅度急促地搖頭,露出驚慌失措的眼神。

這時候,林雷終於留意到,自己跟蒂娜絲,好像是被覆蓋在層層藤蔓之中,那個壓著自己,讓他痛得生不如死的“東西”,就是蒂娜絲的身體。

但,這是為什麼?

林雷腦中剛興起這個疑問,層層藤蔓之外,一股冰冷強大,強大到令人顫慄的氣息,如潮水般蔓延而過。

林雷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似乎要縮成一團,又似乎要離體而去,小家夥尼納也被驚動了,探頭探腦想要溜出來不知道想幹嘛,林雷下意識用精神力死死包圍著它安撫著它,卻連跟它對話也不敢。

許久之後,那股恐怖的精神力終於消失,也不知道去向了那裡,林雷發現兩人都是一身冷汗,蒂娜絲繃緊的身體也明顯松了下來,但兩人依舊是手指頭都不敢動一下,生怕那股恐怖的精神力隨時去而復還。

一個人的精神力竟能達到這樣恐怖的地步,這完全超出林雷的想象,哪怕是十級大魔法師,應該也達不到這種,可以用精神力直接殺滅對手的程度吧。

又過了許久許久,兩人身上的藤蔓一陣蠕動,慢慢散落到一邊,蒂娜絲長長舒了一口氣,如耗盡全身力氣一般,翻身躺倒在林雷身邊,細細喘息著。

林雷雖然一肚子疑問,看到蒂娜絲精疲力盡的模樣,也只好硬生生忍住,直到蒂娜絲自行坐了起來,才滿心疑惑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這裡?”

蒂娜絲屈膝而坐,下巴頂在自己膝蓋上,好像沒聽到林雷的話一般,獨自愣愣發著呆。

“蒂娜絲,你究竟怎麼了?剛才是怎麼回事?”

等了很久不見蒂娜絲回答,林雷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蒂娜絲緩緩測過頭,呆望著斷手斷腳還不能動的林雷,眼中的意味相當複雜,有林雷熟悉的感覺,也有完全陌生的東西,似乎是兩種不同的情緒,正處於天人交戰之中。

此時的“蒂娜絲”,也就是黛妮,全名黛妮西摩莎,確實正處於一團混亂之中,思緒,靈魂,通通一團混亂,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或者應該是誰。

無論是法老還是她自己,都完全低估了蒂娜絲的本事,一個時間與靈魂雙系主修的八級大魔法師,不能以常理去衡量。

直到黛妮服下“噬神之藤”的果實,完全擁有蒂娜絲的記憶之後,才知道,自己上了蒂娜絲的大當——這“噬神之果”不但複製了蒂娜絲的記憶,蒂娜絲還順水推舟,把自己的靈魂印記也複製了進去。

“噬神之果”能夠完美融合兩個生靈的記憶,本質上就是一種靈魂融合,所以,現在黛妮的靈魂中,不但有蒂娜絲的全部記憶,還有一個被蒂娜絲用靈魂秘法複製出來的,完整的靈魂印記,並且很完美地與黛妮原本的靈魂融合到了一起,再也不能分開。

記憶只是畫面,是不具備感情的,但靈魂印記,除了擁有靈魂中的記憶之外,還包括了全部的感情。

若不是蒂娜絲只有八級,無法完全複製整個靈魂,即便在付出極大代價的情況下,也只能複製靈魂印記,否則的話,現在的黛妮,已經完完全全變成另一個蒂娜絲了。

靈魂印記與完整靈魂的區別,猶如種子與大樹的區別,只要有適合的土壤與養分,種子是遲早會長成參天大樹的——黛妮的靈魂與軀體就是土壤,精神力便是養分。

除非黛妮自廢精神力,否則的話,蒂娜絲的靈魂印記,遲早會成長為另一個完整的蒂娜絲的靈魂,而黛妮的靈魂,卻逃不過被同化融合的下場,如同魂穿過來的林雷,把遺忘大地的林雷融合掉一般,那時候,黛妮將不復存在,存在的只有另一個獨立且完整的蒂娜絲。

在此過程中,黛妮完全無法反抗——蒂娜絲是靈魂系的大魔法師,對於靈魂的控制已是大師水平,即便只是靈魂印記,也不是黛妮的靈魂能夠抵禦的。

為了混入人類社會,黛妮的“精靈之淚”從小就被秘法抹除,靈魂受損嚴重,雖然在伊娃聖樹的樹心中溫養了三十年,但依舊沒能恢復到完美的程度,事實上,黛妮在魔法師的道路上,八級已經是盡頭,再無更進一步的可能。

儘管在“迷醉之藤”的作用下,一直處於沉睡的狀態,但蒂娜絲是靈魂系大魔法師,只要靈魂不滅,身體之外所發生的事情,都是明明白白的。

在魔符森林中,耗盡魔力,服用了“元魂液”之後,完全無法使用精神力的蒂娜絲,不肯受辱,縱身躍下懸崖,以為必死,卻被侍機在旁的黛妮暗中救下,並囚禁在樹屋中。

兩個多月來,黛妮跟法老在她面前所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蒂娜絲一清二楚,所以才設了這麼大一個坑,讓黛妮自己跳進去,那樣一來,即便自己身死,除非黛妮也把自己毀滅,否則的話,不久之後,蒂娜絲便能藉著黛妮的身體重生,最少也能拖著黛妮一起死。

蒂娜絲沒敢想自己會有機會逃出去,抱著必死的決心去坑黛妮,後來法老離去,黛妮又剛剛記憶融合產生混亂,才給蒂娜絲撿了個便宜,利用時間魔法,讓“迷醉之藤”瞬間抽光古樹的生機,以此作為能量,才在無法使用魔力的情況下,用秘法逃了出去。

但此時,蒂娜絲的情況也不太好,不管是複製靈魂印記,還是使用秘法逃離,都是嚴重超出蒂娜絲原本實力的東西,即便有古樹全部生機支援,順利進入了逃逸空間,卻已無力控制空間座標,昏昏沉沉中,也不知道被傳送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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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開空間,回到遺忘大地的時候,蒂娜絲已油盡燈枯,還沒來得及看一眼自己落在什麼地方,腦中一陣劇痛,便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你不要問了可以嗎?”黛妮吐出一口大氣,眼神轉冷,漠然回應道。

靈魂印記中的情感,讓黛妮不由對林雷生出親近之心,但真實的黛妮,完全無法接受林雷的身份——人類算什麼東西?

在精靈的觀念裡,人類就是所有邪惡的化身,世間所有罪惡,沒有一樣是人類做不到的,人類就是邪惡的發明者,最令精靈們無法容忍的,是他們對遺忘大地的破壞。

蒼穹大陸,也就是現在被人類佔據,改稱為“中央平原”的地方,原本是蒼穹精靈的樂土,傳說在千年之前,奇花異木遍地可見,珍禽異獸怡然自得。

而現在,那聖典中所描述的一切,已經淡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不斷擴大的汙濁城市,戰爭,還有各種不堪入目的罪行,無時不刻在持續毀滅著整個文明大地。

即便是魔矮人一族,數千年來,它們在地底世界生存繁衍,雖然獵殺魔獸,但從未真正破壞過大自然的平衡,所以,精靈可以跟魔矮人合作,但絕不會跟人類妥協。

在聖典的記載中,人類,原本不是遺忘大地的子民,他們就是一群可惡的侵略者,他們的使命,就是來到遺忘大地,然後毀滅遺忘大地。

人類這個名稱,最初的名稱,是“惘族”,數千年前,不知為何出現在遺忘大地之後,是善良的蒼穹精靈收留了他們,讓他們免去了滅族危機,教會他們一切,然而,數千年之後,人類已經成為遺忘大地最可怕的毒瘤,沒有之一。

蒼穹精靈一族,千年來忍氣吞聲,不過是想要找出徹底滅絕人類的方法,而黛妮的存在,便是深入人類,認識人類的開始。

但是,在蒂娜絲靈魂印記的影響下,自己居然稀裡糊塗違背了法老的諭令,不但沒有帶回這個被“聖侍”降臨,卻還沒有淨化靈魂的傢伙,還跟著他一起逃亡。

這是怎麼了?究竟是怎麼了?黛妮搞不清楚,自己現在究竟是誰。

心中湧起從未有過的悲苦,黛妮不由自主伏在地上,無聲地痛哭起來。

“嘿,誰欺負你了,告訴我,遲早把他煎皮拆骨給你報仇。”

不知什麼時候,黛妮感覺一隻溫暖的手放在自己背上,耳中傳來林雷的聲音。

黛妮怵然一驚,摔開林雷的手,跳起來遠遠躲開。

被黛妮這麼一摔,本來就是忍著劇痛強行抬手的林雷,頓時痛得面目猙獰猛抽涼氣——虛無之骨雖然神奇,但這可是渾身骨頭斷得差不多了,現在能抬起手來,已經是不可思議,那裡經得起黛妮這麼一摔,本來差不多接到一起的骨頭,現在又完全斷裂開了。

看著林雷痛不欲生的樣子,黛妮心裡莫名一陣酸楚,卻又強行壓下,冷冷地道:“別碰我,千萬不要碰我,否則我會殺了你。”

這句話讓林雷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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