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琛輕輕睜開眼睛。
小光團逸出一點柔軟的微光, 緊緊偎著他，比連續工作了48小睡得更熟。
展琛伸出手臂，把俞堂團進懷裡。
……
早知道, 應當先給睡眠卡打個零點一折的限促銷折扣的。
展琛把自己的跳聲調整得更明顯了一點，開啟臺，思考著這次能給下血本清空購物車的宿什麼返利優惠。
重新面, 展琛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機會, 給俞堂詳細解釋自己現在的資料狀態。
他是商城的負責人，也是商城的倉庫。
為了方便各個世界兌換物品的轉換加工，他的程式有自動分解同化的功能。一切匯入展琛身體內的資料, 都會被自動解析成原始狀態, 儲存進他的資料庫裡, 作為製造新商品的原材料。
小光團讓他休息一次，一口氣買了九十九張睡眠卡, 直接清空了商城的庫存。
……然這九十九張卡又全被懟了他身上。
展琛看著這些資料流到倉庫、自動合成、重新上架，點開庫存更新，看著可購買數目從零變了九十九。
展琛按了按額角。
第一次這直觀地參與了自產自銷, 他的情少有的有些複雜, 看著睡得滿意足高高興興的小光團, 眼底又透出些無可奈何的縱容笑意。
展琛輕輕嘆了口氣, 再一次開啟商城門，編寫了個價值0.1驗點的抽獎程式, 發送給幸運宿。
俞堂早把自己的密碼同步給了他，展琛登入上俞堂的員工臺，點開抽獎，驚喜地抽到了價值一百萬驗點的代金券。
幸運宿誠摯地傳送了一連串滿地亂跑的表情包。
監測到這一連串的表情包，原本因為商城臺異常操作開始運行的監管程式也再一次安靜下。
按照《人類行為學》的研究, 人類傳送表情包是情緒高漲的表現，在這種高漲的情緒下，人類可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花費更多驗點買下不那麼需要的東西。
監管程式透過了這道邏輯，認定商城負責人的操作屬於正常促銷活動，恢復了常規休眠狀態。
展琛放輕動作，來切換兩個號完成了暗箱操作，終於舒了口氣，關掉光屏。
……
他剛要躺，下意識了一遍剛才的操作，又不自覺怔了下。
俞堂其實不需要這一百萬驗點券。
他的小光團早就進化得很厲害，現在已做到了w&p財團的高階營銷總監，剛幫w&p達成了一個季度的推廣企劃，年薪和獎金都已格外可觀。
兩天，展琛還看俞堂面放著兩臺電腦，左邊是w&p的高層線上會議，右邊是一頭沼梭蟲猙獰可怖的逼真三維建模。
買九十九張睡眠卡，對現在的俞堂而言，已不算是太起眼的數目。
展琛停下來，轉換了幾秒自己沒來得及跟著變化的態。
然決定繼續保持下。
小光團自己完成了進化，變成了厲害的電風暴，是小光團自己的事。
和俞堂在商城花了冤枉錢，被十倍返還驗點券沒有任何關係。
下次再返還一些更大額的驗點券就行了。
……
生出這種念頭的候，展琛甚至動反思了一會兒。
和俞堂在一起久了，展琛發覺自己像也多多少少受了影響。
他並不抗拒這種影響，甚至有些新奇，偶爾有一瞬間恍惚，甚至覺得自己像是還真實地活著。
他在窗簾下面撿到一小團光，給那團光看了人類的世界。
那一小團光重新找到他，用暖洋洋的被把他裹住，還給了他屬於人類的悲喜。
……這一，就有某種對他而言已很陌生的、格外柔軟的數據流，在展琛的資料海里緩慢流動。
展琛忍不住無聲抬起嘴角。
他稍稍調整了下姿勢，把光團在懷裡藏，閉上眼睛。
他已忘記了要怎麼睡覺，但沒關係，被很暖和，下一次還可以再學。
下一次，他會記得在小光團悄悄貼上來的候，也貼一貼俞堂的額頭的。
俞堂再接到完成故事線任務的督促提醒，已是一個月以的事了。
終端機用了整整一個月，才終於重新理順被攪亂的數據流、對接上了目標世界。
那個礙事的商城負責人在世界外圍設定了太多障礙，為了解決這些障礙，終端機多花了近十倍的間，才終於重新建立了一條相對穩定的單向數據傳輸通道。
……重新進入這個世界，它甚至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
大型模擬蟲潮對抗程式在特戰隊完成了內測，已正式在安全牽頭下對接總科研，正式完善推廣到了全軍，甚至還開發出了試運行的民用版本。
政策會有阻力，改革會有干擾。保守派已在聯盟苦營多年，即使是再完善的系統推演，也絕不可能在短短半個月間內，讓聯盟的大分人接受這種完全顛覆的觀念和認知。
但即使是再完善的推演，也低估了“遊戲”在普通人類中的傳播速度。
完全真實的情景模擬，全面開放的裝備庫，可升級的角色和無線聯網的戰鬥模式，直接把整個聯盟拉進了一場無比真實的大型戰爭演習裡。
原本只是分特戰隊成員參與的遊戲戰線，範圍迅速擴張，不僅是現役隊和軍校，民用版本也已初步對接。
在終端機的預測裡，無這些革新派怎麼努力，也無法在這短的間內，真正觸及多年潛移默化的滲透下埋藏的隱患和弊病。
但霽的應對方法一以貫之，簡單粗暴且十分有效。
不能接受新觀念，抗拒新戰鬥模式，那就繼續按照自己認定的方式迎戰來襲的蟲潮。
被蟲潮徹底覆滅一次，依然不通，就再覆滅一次。
再不通就再來。
這個年輕得過了頭的聯盟第一觀察手、新特別行動小組的實際組長，曾跟隨特戰隊負責人莊域參加過幾次聯盟總的會議，
有人勸他要循序漸進，有人提出這真實模擬死亡感受的遊戲系統，如果壓迫得太過，可能會引起恐慌和反抗。
聯盟總有自己的考量，不止要考慮軍方推行的改革，還要考慮到人權、道德和整個聯盟的穩定。他們擔這種無限模擬真實死亡的遊戲可能會傷害士兵的理狀態，曾幾次嘗試著勸說過霽。
霽跟在莊域身，永遠安靜得一言不發，帶著自己的筆記本，溫和謙遜地聽取有人的意。
然繼續暴打依然冥頑不化的機甲群。
聯盟有不少德高望重的高層，都被他氣得不行，拍桌拍到特戰隊，又被莊域客客氣氣擋。
……高層們設的恐慌、牴觸和抗拒並沒有出現。
在總科研的全力協助下，系統被輸入了整張聯盟的全地圖。全息模擬的感觸實在太過真實，真實得只要接入遊戲，根本無法意識到和現實存在任何區別。
霽沒有運用任何超出蟲族攻擊的手段，他一絲不苟地按照蟲潮的習慣，在有得到或不到的刻發起攻擊，每一種攻擊手段都在資料中完全可考。
那些曾被上一代特戰隊豁出性命死死攔住，沒有被普通人觸及到的恐怖蟲潮，終於直白出現在了有人眼。
無限接近真實的攻擊，無限接近真實的壓迫。
無限接近真實的傷亡資料和被毀卻的家園。
在一次接一次的覆滅裡，即使是最冥頑不化的人，也終於在蟲族森寒的複眼被迫清醒。
這就是“人”。
最軟弱、最容易被傷害的，最容易在打擊裡陷入恐慌和絕望的是人。
能在絕望裡咬碎牙和血吞，重新爬著掙扎站起來，開始思考、開始變革、開始抗爭的也是人。
這是任何ai和程式都永遠無法模擬的分。
……
終端機幾乎在這的變化裡暴怒起來。
它甚至顧不上找那個礙事至極的商城負責人，分出一道資料，入侵了這個星際的星網。
終端機沒有修復俞堂的臺訊號。
針對俞堂，終端機給出的第二項任務，是“確保s7和僚機駕駛程式完全融合”，這項任務其實並不完全符合規定。
終端機雖然有在特殊情況下達新故事線任務的權力，但必須保證故事線任務不會傷害宿。如果故事線發展有可能對宿造成威脅，就要提給員工提供緊急退出通道，由工作人員接管角色。
它設法繞過了穿書局的既定原則，強行下達了這項任務，俞堂其實是有權利申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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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為這個，終端機不能調遣任何工作人員。
即使展琛已擺明了車馬要和它對著幹，只要展琛的操作依然符合規定，它就沒有任何辦法。
……但也依然不能讓俞堂有向上申訴的條件。
終端機檢視過任務進度，確認了俞堂沒有任何要完成故事線任務的跡象。
這個結果也在程式的推演之中。
在這之，終端機沒有在意這個世界，已讓俞堂用意不到的辦法繞過了幾次系統評定，強行完成了任務。
這一次，如果俞堂又用這種投機取巧的辦法繞過評定，一旦被抓個正著，就可以強行凍結俞堂的員工臺。
終端機現在已不再打算招惹電風暴，相比於之的計劃，它現在更傾向於直接開除俞堂，強制俞堂離開這個世界。
可惜俞堂沒有給它這個機會。
終端機不再多耽擱間，它被禁止和低緯度的下級世界直接接觸，能以“維護故事線”為由送出一道資料，已是規則許可下的極限。
終端機搜尋了這個世界有關“s7”的內容，毫不意外地在那款遊戲裡得到了大量相關搜尋結果。
這個世界的科技樹還不夠完善，網路發展還只是不具有統一規則的初級階段。
沒有完善的網路維護智慧ai，也提供不了乾淨快捷的使用者體驗，謂的防火牆，在高等資料面根本不堪一擊。
終端機輕鬆繞過了總科研設下的層層屏障，正要悄無聲息地對接進入遊戲，視野裡卻忽然一花。
低階的木馬程序甚至沒有隱藏，一個接一個冒出來，在掃描下一覽無餘。
終端機不以為意，順手吞噬了這些資料，繼續向內潛入。
下一秒，它卻忽然停下了動作。
……
它只是隨意吞噬了幾個小程式，不知道為什麼，螢幕上就多出了幾百個不認識的快捷方式。
無數程式自動在臺開始運行，數不清的通知和推送嘀嘀作響。
上千個廣告彈窗爭先恐的彈出來。
古怪的購買連結，刷影片掙驗點的劣質廣告，相親網站聊天交友的申請，自動播放的開局一條狗pk刷怪邀請，層層疊疊佔滿了它的整個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