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了，
四周的光線其實有些昏暗，但好在今晚月色正濃，倒也能看得清楚。
晚風吹來有些涼，四周靜悄悄地，偶有蟬鳴蛙叫傳來，卻更顯得夜色寂寥。
度假村周圍的環境倒也控制得不錯，有山有水，有綠地。
山是小山，水是小池。
三人站在草地上，各自都沒有說話，小倩是自始至終都沒有出過一聲，而自從梅姬說完那句，
“林凡，你真是個奇葩。”
之後，兩人就沒有再談下去了。
在兩人的交易中，說的全是梅姬要如何幫助林凡，並未涉及梅姬對林凡的真正要求。
至於什麼讓林凡像現在這樣，在梅姬偶爾需要幫助的時候，協助一番，並不算什麼條件，原本他就是這樣做的。
只是不知道梅姬所說的林凡暫時做不到的事情到底是什麼，還有後面問林凡是否有可能超越她......
林凡在回答的時候之所以猶豫了，是因為其實他也沒太大把握自己能夠像上次一樣，再次輕易蛻變。
他大概猜得到自己蛻變的關鍵在於自己的精神意志，在於自己的“心”。
只是他也不知道，契機是什麼。
像之前一樣，在極度疲乏的時候突然精神紊亂，意志崩潰？
林凡覺得不太可能，至少，不會再像上次一樣那麼簡單了。
而且，上次還是多虧小倩幫了自己，林凡這才得以僥倖從迷霧中解脫。
下一次呢？
下一次還能夠那麼幸運嗎？
林凡不知道。
但至少可以確信的是，他一定還可以繼續蛻變，林凡如此篤信。
他的自信源自於腦海中的那道聲音，倒不是說他的腦海中存在著另一道靈魂或者是意識。那就是林凡的意識，就是林凡的靈魂。
只是他不清楚他的腦海中會有如此自信的源頭是因為什麼，只是莫名的自信。
就像登泰山那晚，自己魂入陰間，醒來以後就篤信自己還會再次進入那種狀態，也篤信自己所經歷的“夢境”其實都是真實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那晚經歷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自己之後所見所聞也都是真實的。
所以林凡無比相信，自己還有機會繼續蛻變。
只要，別太作死。
但還好林凡不會傻愣愣地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哪怕有小倩傍身，他也從來沒有過這種地步的自信。
林凡還是比較有自知之明的。
至於這自信的源頭到底是什麼，林凡真不知道，至少目前是這樣。但林凡相信終有一天他會知曉的，到那時撥開雲霧見青天，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
之所以要把這個告訴梅姬，只能說，就算他說了梅姬也未必相信。
哪怕她真信了，那也只是毫無根據的一廂情願的猜測而已，就像是在賭，她在賭。
可既然梅姬已經以真實籌碼來賭一個虛無縹緲、不可預知的未來，林凡又有什麼不敢承認呢？
不論梅姬是否相信，能不能做到是林凡的事，而他也必然會做到，變得更強，強得把梅姬遠遠甩在身後。
他不知道這個目標達成的時間限制是多久，或許就在下一秒，又或者要十年、數十年以後。
林凡不在乎，至少，在自己有生之年，要達成就行了。
哪怕自己壽命已盡，老死了，想來自己也能夠以靈魂狀態存在吧？就像是那些普通的陰差一樣。
有沒有肉身，這些對於林凡而言，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夠實現承諾。
梅姬敢下注，自己為什麼不敢贏？
雖然不知道她的要求到底具體是什麼，但至少盡力而為不是？
想來她也不會提什麼讓自己違背本心的事，而且她也並不知曉自己的秘密是什麼，所以也沒辦法拿捏住自己。
“呼......”
沒什麼好擔心的，只要穩步前行就好了，哪怕今晚的步子邁得並不小，但林凡還是可以輕鬆接受。
其實他還可以把步子邁得更大，但為了避免過於驚世駭俗，更為了避免震動整個地府陰司，還是如今的狀況比較好一些。
一旦引起地府陰司身處的關注，林凡可就不會再這麼輕鬆了，到時候萬一被抓去當小白鼠，林凡可是沒能力對抗整個陰司，加上小倩也不行。
一切都是因緣際會，既來之則安之。
......
三人很安靜，安靜地站在夜色中。
梅姬一直保持著抬頭望月的姿勢沒有動，也不知道她心裡此時在想些什麼。
站得越高，要思量的事情其實也更多。
林凡沒有詢問也不會詢問，兩人保持著應有的沉默。
不久，三輛越野車從遠處駛來，看方向是從度假村外邊開來的，看來血魷是緊急從外邊調來的三輛。
很快，汽車停在三人不遠處，調轉車頭後血魷從首輛車上下來，走到梅姬跟前，低著頭謙卑地說道，
“梅姬大人久等了，請移步入車。”
語氣比之前緩和了許多，怎麼都看不出是剛剛才吃了個大虧的樣子。
“嗯。”
梅姬點了點頭，轉身對林凡說道，
“走吧？”
“好。”林凡回道。
梅姬徑直走向了居中那輛，血魷落後了幾個身位，跟在後面。
雖然語氣變得緩和了許多，但那也只是對梅姬，至於旁邊對血魷而言眼中釘肉中刺的林凡，他依舊是當做視而不見。
其實一輛車就能坐滿的，但血魷卻安排了三輛。
首先他不敢讓梅姬屈尊和別人同坐，其次他也不想和林凡坐一輛，對他來說林凡只是個低賤的幸運兒，不配和他同坐，更別說現在二者勢同水火，血魷只想出手把他杖斃了。
為梅姬開車門，等梅姬上車以後再幫她關上車門，血魷這才走上了自己的車。
林凡和小倩則上了第三輛，林凡在前，小倩在後。
車隊快速駛出度假村，前往旗山國家森林公園。
雖然一路上看似安靜，但林凡和小倩的交流卻並沒有停，沒外人的時候林凡自然直接口述，但有外人的時候就選擇以靈魂意識溝通，只是這樣也需要消耗一定的精神罷了。
“你下次發現了什麼能不能提前告訴我？”
林凡對於小倩明明提前發現了梅姬早已經來到了附近卻沒有告訴自己頗有異議，之前有梅姬在林凡不好有過多表示，但現在可不就得將心裡的不滿提出來。
然而，沉默。
林凡得到的唯有沉默。
“呼......”
冷靜，不能和她一般見識！
於是，林凡
威脅道，
“那你下次別想再出來了！反正你出不出來也沒什麼差別，還不如好好沉睡著，省的我還要時刻看著你會不會惹什麼麻煩來。”
坐在後排的小倩接收到林凡的這番資訊，頓時眼睛一眯，盯著副駕駛上林凡的後腦勺。
林凡立刻就感覺到後腦勺一涼。
這時，他也沉下臉色，繼續和她向她傳達資訊，
“怎麼？生氣了？別剛獲得幾天自由，就忘了誰主誰次！”
既然無法正常溝通，林凡也不會繼續示弱下去，他雖然不夠完全瞭解小倩，但起碼是知道這一位可比其他什麼陰差之流危險得多了。
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強大，也是因為她個性的不可預知。
不可預知也就意味著難以被掌控，林凡也是僅僅憑藉著彼此簽訂的契約形成的靈魂羈絆所牽制著她。
一般情況下她是不至於對林凡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但誰曉得這種在陰間遊蕩了不知多少歲月的陰魂會不會突然有一天發了瘋想要和林凡來個魚死網破？
只不過這種想法林凡也不會主動告訴她，否則這不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感知到林凡似乎也開始有生氣的跡象後，小倩這才把視線挪開，林凡這才感到一陣輕鬆。
......有什麼差別嗎......
意思就是告不告訴林凡梅姬提前到了也沒有什麼差，反正他已經入了梅姬的算計之中。
“不管有沒有差別，至少你要告訴我！”
林凡表示知道總比不知道要好。
......哦......
小倩答應了。
“行。”
林凡低聲說了一句，隨後一路無言，表面上是，心裡也是。
......
旗山溫泉度假村位於旗山森林公園北方，二者相距大概數公裡的樣子，但這只是直線距離，以三輛的速度很快就能到達，只不過其進山入口在南端，所以還需再繞半圈。
到達森林公園山腳以後，還有一條蜿蜒迴旋的盤山路，景區大門在盤山路的盡頭，也即在山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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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年這裡還沒有公交車，普通遊客想要上山前往森林公園遊玩基本都是在山腳搭私家車，或者自駕。
至於步行，則需要花費五六個小時在路上，得不償失，基本沒有人會選擇步行。
這幾年據說有外部資本投入，對森林公園進行了一定的升級改造，規整了一些收費亂象，現在想來就是血魷在人間的資源了，否則他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地關閉整個森林公園以支撐這次抓捕行動。
環山公路也被改造過了，嶄新的路面不再像多年前林凡讀高中的時候來這裡時那樣老舊，路邊也裝有路燈照明。
坐在副駕駛上，林凡靜靜地望著窗外出神。
一晃多年，等再次來到這裡的時候，林凡已經不似當時年少模樣。
當時的自己遠比如今孤僻，沉默。哪怕後來上了大學，其實也並沒有改善多少。
直到泰山之行以後，自己才真正慢慢地有所改變，不再像曾經一樣排外，孤僻。
如今朋友也漸漸有了幾個，生活也開始變得像是被扔進了雜色染缸一樣，精彩紛呈，有彩色，也有，黑色。
但不論如何，林凡已經做好了準備，面對即將到來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