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週後許青泓終究沒挺住，走了。
他不願散盡法力多苟活幾年，而是選擇赴死。
許家不是第一次死亡築基族人，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族內對此並沒有太多風波，舉辦一場葬禮過後，也就恢復了平靜。
生老病死，天道綱常。
修者歲月悠久，見慣了身邊人事變遷，心早已佈滿滄桑。
倒是身為紫府修士，本該最為澹然的秋月，情緒稍顯低迷。
鬱悶了好些天。
“還是不習慣啊。”
望著屋外雨幕，秋月嘆了口氣。
“修士強歸強，但也不可能讓世間停留駐足，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修者也難逃魔咒。”
“也無怪乎，大多高階修士性情澹漠。”
“身邊熟識之人相繼離去，再豐富的感情，也會耗盡。”
“我，也會有那麼一天吧。”
秋月眼神微微有些迷離。
此時望去，少女竟有幾分滄桑孤寂。
但很快她就恢復了過來。
想到那死去的青泓長老，秋月覺得該做點什麼，最起碼要給他個交代。
例如找到幕後催使青丘島龜的人，讓他下地府去作陪。
但話說回來，人家毫無痕跡，想找卻是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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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許秋夏帶著一位年邁老者登門。
“太上長老，這位是谷家族長，谷柏良，擅數術卜卦之能。”
谷柏良上前一步，拱手道：“晚輩見過真人。”
秋月微微點頭：“不必多禮。”
“此番要你前來，想必已然知曉內應。”
“可有把握，尋那島龜背後之人。”
谷柏良沉默，片刻後搖頭：“晚輩不敢斷言。”
秋月皺眉，但也沒說什麼，擺擺手道：“開始把，盡力便可，事成，保爾族百年興盛。”
“多謝真人。”
谷柏良拱手。
許秋夏手一翻，拿出青丘島龜一顆眼球。
谷柏良接過，旋即拿出十數銅板。
卜卦之道可測因果，順著島龜因果線，有一定機率可以找到與之相關事物。
洶湧靈氣，夾雜修者真元與精血。
層層靈光自銅板閃爍。
谷柏良面色肅穆，臉上卻隱隱浮現蒼白。
身上築基初境修為，浮動震顫，竟有跌落隱憂。
良久，十數漂浮銅板散落一地，谷柏良面容憔悴，愈顯蒼老。
秋月隱約感知到對方飄散的生命力。
“卜卦道法，通常會折損修士壽元和修為，看似好用，實則一地雞毛。”
心中浮現的念頭，也是秋月不學卜卦術的原因。
卜卦看似高大，可以追朔因果，但卻沒有太多用處，原因無他，強者你不可能靠追朔因果傷到他，反倒有可能遭反噬。
而弱者，就更不需要追朔因果了。
“如何？”
秋月開口問道。
谷柏良苦笑：“老朽才疏學淺，僅能知曉其生前與多位紫府修士有所交集，尋那因果，除開真人外，最近一位與之交集紫府大修在南方千里，卻不知具體何人。”
秋月不語，盯著他道：“若你燃燒神魂卜卦，可獲悉其跟腳所在？”
谷柏良一驚，旋即神色恢復如常，澹聲道：“真人要老夫燃燒神魂卜卦，倒也未嘗不可。”
“但老夫有一求。”
“說來聽聽。”
谷柏良微微組織語言，片刻後說道：“老夫有一孫女，想讓其拜入真人座下。”
“未來，能與許族之長結為道侶。”
老頭說話間，看了一眼靜立不語的許秋夏。
這一眼，看得人頭皮發麻。
“道侶之事，不可強求。”
秋月直接一口否決了聯姻。
老頭眼神有幾分失望。
但不管如何，該卜的卦，還是要卜的。
老頭其實很清楚，他沒有選擇餘地，能討價一些籌碼，就已經是極限。
一掌打入心口，逆血自口中湧出，將之十數枚銅板浸透。
谷柏良再一次開始卜卦。
但臉上卻已經白得如同一張稿紙，生命氣息若有若無，本就不多的壽元，如今眼看就到了盡頭。
血液混入天地靈潮，在半空浮現青丘島龜生前影像。
人物潦草，卻又有那神韻。
秋月靜觀，體內紫府卻隱隱震顫，法力之海湧動，神魂在預警有人窺探她。
虛空半丈，青丘島龜生前畫面在朔回倒放，先是秋月將之擊殺一幕，隨後逆流而上，呈現出與許家一幹築基鏖戰畫面。
再往上，則是橫渡洋流屠戮所見生靈。
許青泓虛幻身影也在其中呈現。
秋月靜觀不語。
再往前一段，是青丘島龜被封禁在一處山谷內的景象。
朔回景象依舊，但長久沒有其他變化，青丘島龜好似天生居於此一般，良久也沒有動靜。
至於那島龜背後之人，更是不見半分。
“果真沒那麼容易。”
“紫府修士，終究不是飯桶。”
秋月心下嘆了口氣。
眼前畫面半空影像消散，谷柏良吐出一口黑血，氣息萎靡，頭上本就慘白髮絲，更顯幾分枯敗。
境界也從築基，跌落至煉氣。
若有若無的生命氣息，證明他已經到了極限。
“回去吧。”
秋月也不再為難他，澹澹說道。
“擇日讓你那孫女過來。”
“多，多謝真人。”
紫府修士若執意想躲當一隻縮頭烏龜，那幾乎沒人能夠找到他。
即便是金丹境，亦或元嬰，也不行。
眼下遇到的困境，就是如此。
躲藏在暗處的紫府修士，若只想搞小動作，不露面，那秋月也不可能找到他。
而找不到人，哪怕實力能一劍殺死對方也沒意義。
等人離開，秋月獨自坐在庭院陷入沉思，她在想著要不要把所有可疑目標全給殺了。
尤其是那青雲仙城的紫府家族。
“殺光一想就不現實，恐怕沒殺幾個，就得聯手了。”
心中有些煩悶。
執掌一方勢力，真是個麻煩的事情。
勢力內人員傷亡，乃至內部出現奸細分裂等等情況，都無法避免。
秋月有預感，以後這種事恐怕不會少。
而要是每次都得她來掃尾，她也就不用修行了。
“呼~。”
“越大的勢力，內部問題越多，如果不想折損自己人，就只能讓其它人去了。”
“許家自己人坐鎮後方統籌，外出的任務，就讓附屬築基和煉氣家族派人。”
秋月喃喃道：“人手要不夠的話，大不了給玩家派發任務。”
海域看似平靜，卻又風起雲湧。
無數鬥爭在上演，也在熄滅。
需要兼顧現實小表妹的秋月，每隔遊戲幾天，總得下線一次，心中多少有那麼幾分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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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讓小表妹來我這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