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明白。”
傅臻見秘書已經記下，便將注意力轉移回工作上。
“今晚的飯局……”
“呃老闆。”曹秘書忽地開口，撓了撓頭，為難的欲言又止，“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講。”
他微微擰眉：“講。”
雖然秘書組的幾位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但到底用起來不如顧成澤順手，所以這也是他一直沒再任命特助的原因。
曹秘書吞了吞口水，生怕是自己在多管閒事，可又忍不住一顆八卦的心。
“您說，要找離有一戶人家越近越好的住處，然後房產公司的經理大概是想多了，順帶著將對方的家庭情況粗略講了一下，我聽說……”
正說到緊要關頭，傅臻的手機響了，還是私人的那支。
他瞥了眼來電顯示，抬手做了個制止的動作，按下接聽鍵，淡笑道：“難得啊，這個時間段，鬱總居然會撥空來找我，S國的版權合作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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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到工作狂，鬱辰這幾年的表現，與他相比，簡直不遑多讓。
其實過去幾年，他們根本沒有聯絡，直到年初時，才聚了一次，他懂得對方的顧慮，也予以尊重。
“沒想到傅總還惦記著我那個小合同，哎喲，真是勞您費心了。”調侃的口吻，卻沒有任何自艾自憐，只有真正自信的人，才會如此肆無忌憚的自嘲。
他知道，好友算是真正走出來了。
“當然得記著，畢竟關係到下次喝酒的費用誰出。”他煞有其事道。
“哈哈……請傅總喝酒，是我的榮幸啊！”
手機那頭傳來一陣爽朗笑聲，笑過後，鬱辰清了清嗓子，道：“那個阿臻，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傅臻不由瞥了眼正站在一旁，滿臉無辜的曹秘書。
今天怎麼回事，一個個的都來跟他玩猜謎遊戲？
“你應該清楚，我這人好奇心不重。”所以別來欲拒還迎那套，想說就說，不想說也罷。
“其實我已經糾結了一個晚上外加一個上午了。”鬱辰試探道，“在說之前，我想先問問，你……還在找那位宋小姐嗎？呃，我是指你的前妻……”
“不找了。”
“哦，那……”
“因為，她已經回來了。”雖然他沒有在笑，但熟悉的人從聲音的起伏裡能聽得出，心情是不錯的。
短暫的寂靜後，鬱辰的語氣顯得更加猶豫：“你們見過了？”
“見過。”
“那你們……重新在一起了？”
即使是對著好友，傅臻也不可能說出那女人尚且不願接受自己的事實，只模稜兩可道：“嗯，快了。”
鬱辰卻會錯了意，以為這句“快了”代表著一切都搞定了，於是大大的松了口氣，道：“真不夠兄弟啊，那麼大的喜事都不告訴我，害得我昨天差點……嗐，話說你可真是好命，毫無牽掛的拼了五年，如今不僅事業巔峰，連老婆孩子也沒落下，還一下子來了倆，兒女雙全……”
“什麼兒女雙全？”他似乎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整個人陷入前所未有的怔愣中。
“就兩個孩子啊，一個男孩一個女孩，昨天寧小晚不知道合同是我設的局，正巧帶著那倆孩子過來，我特麼一開始還以為是我的呢！白激動了一番……”鬱辰在電話裡斷斷續續的講著，“後來那女孩子說啦，媽媽叫宋白姣……”
黑眸猛地瞠大，修長的手指不覺握緊了手機，力氣之大，甚至隱約發出了咯吱的響動。
“你還別說，我本來在那兒看了半天，心想這倆孩子到底長得像誰啊，知道答案後再一看，的確像宋小姐，而且年紀也吻合啊，估摸著四歲多吧，不過寧小晚那丫頭不肯明說孩子們的父親是誰，對於我的猜測，沒有承認但也沒有絲毫心虛，有點古里古怪的，但我尋思著肯定是你的吧，除了你……”
“我知道了。”他沉聲道，“多謝。”
“哎，口頭感謝不必，記得下次的賬你付。”
“好。”
要是這訊息屬實，別說請一次酒，宴請全城都不是問題。
掛掉電話，傅臻倒沒有立刻表現出過多的激動或興奮，他只在腦子裡反覆思索著這件事的真實性，以及接下來要怎麼說，怎麼做。
大腦在飛速運轉著，可又不受控制的時不時卡殼，靜坐了幾分鐘，到頭來發現什麼決策都沒想出來，依舊一片空白。
曹秘書實在受不了這份寂靜，嘗試著開口道：“呃，傅總……”
“你剛剛要說什麼的，繼續。”
如果還有什麼突發事件，他正好一次性承受了。
曹秘書還以為老闆已經忘了剛剛的話題，想了想，才重新組織好語言，一鼓作氣道：“房產公司的經理說，那屋子裡住的是一個媽媽以及兩個小孩，還有一個保姆阿姨，有時候會過夜……”
“沒有男人？”他驀地問道。
“呃，那經理沒提，應該是沒有……”
“吧”字還沒說出，曹秘書只見自家老闆嚯地站起身，把檔案隨意一推，抓起手機，一邊大步往外走，一邊匆匆交代：
“取消所有行程，除非發生股價下跌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事，其他的，一律不用通知我。”
曹秘書張大嘴巴，呆呆的目送著男人疾步離開的背影。
傅總，您最近，是不是有點太任性了啊？
從小到大，他對外的形象都是，做事有條理，沉穩不衝動，可只有傅臻自己清楚，當一個人壓抑久了，就像關著一頭猛獸在心裡。
好的情緒，壞的情緒，都發洩在這頭猛獸身上，或許有一天，它會出柙。
從公司車庫挑了一輛馬力強勁的跑車，呼地一聲飛馳在馬路上。
他已經很久沒感受過這種風馳電掣，不僅僅是速度，主要在於心情。
激動的、鮮活的、爆發性的起伏，他只在宋白姣身上體會過。
自從她走後，一切恢復如常。
曾經以為，他不需要那些不受控制的情緒，也曾經以為，就算天塌下來，自己也能保持冷靜。
後來才明白，原來孤獨是一件無法忍受的事情。
原來，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不過是個平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