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答案，既在夏天的意料之中，細想之下，又在情理之中。
只有這樣，後面發生的一切才合乎邏輯。
果然。
明人接下來的話，證實了夏天的推測。
“古海早在多年前就懷疑凌天下詐死了，想必你已經從紀寶瓶口中得知了一些相關資訊，所以那些年，她也經常暗中走出長生門調查。”
明人又道，“那一次，我中的毒幾近無解，只能等死……”
說到這裡，他似想起了什麼，補充道，“對了，那種毒是你師傅配製的。”
夏天再次一愣。
“你師傅醉心於醫道，當初在長生門幾乎翻遍了所有相關典籍，藥和毒本就是同根，他偶然之下配製了一種奇毒，後來覺得傷天和……那時候他還沒有離開長生門，凌天下也未死，所以將毒方獻給了凌天下。”
明人的眼中閃現異樣，“呵，只怕他沒想到，凌天下詐死之後，為了隱藏自己，經常用這種毒害人，不過他也不會想到，三個徒弟中，最為平庸的古海，會後來者居上，不僅在短時間內突破到蛻凡第二變，更是將你師傅的醫道學了個通透，這才將我救下，也許這就是一飲一啄吧。”
“那次，我也趁此詐死，跟隨她去了長生門，之後便幫她佈局，一直在和凌天下暗中博弈，為了對付他，我甚至修煉了枯木訣，專克他的死人經。”
明人搖了搖頭，嘆息一聲，“可惜的是，當年古海為我療傷祛毒，耽誤了太多時間，直至不久前才剛剛突破到蛻凡第三變。”
他的聲音很平淡，亦很平靜，就像是述說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可夏天怎麼能聽不出其中蘊含著危險。
“您曾說枯木訣向死而生，應該很難修煉吧？”
明人一怔，旋即笑道，“對我來說並不算難，別忘了，我的天賦根骨比你母親都要強。”
夏天心頭微微一顫。
事實上，那次被凌天下打成廢人住院期間，影王……也就是明人在探望夏天的時候，曾說過，實在不行就修煉枯木訣，也許有機會能讓夏天恢復。
後來善妙音來探望的時候，夏天曾特意瞭解過枯木訣。
確切的說，長生門收藏的很多典籍中都表明，所謂的枯木訣，極有可能是某些無聊人士，理論上推導出來的一步功法。
要以自己的生機來練功，還要向死而生，還要進行什麼彩虹七變……長生門中，不是沒有人嘗試修煉此法。
但沒有人成功過。
大多數不是強行停止，就是把自己給生生練死了。
他剛要繼續詢問，明人擺擺手，“你被凌天下重創之後，我的確決定賭一把，讓你修煉枯木訣的，但是後來，有人給我送了三顆丹藥。那三顆丹藥叫做斷續經絡散，我透過劍六交給你，並且讓他給你護法。”
明人繼續道，“送丹藥的人，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我知道，那就是你母親送的。”
夏天目光一凝。
心中蕩起波瀾。
明人的神色之間變得極為嚴峻，“這大概就是我的經歷了，小
天，現在該說一說，你和你母親究竟有什麼目的，而且……我也想知道，她為什麼一直躲著我，我的很多佈局，她為何總能看透，她究竟經歷過什麼，怎麼會有斷續散這種傳說中的丹藥？我有很多疑問，想要當面問她。”
夏天沒有立即回答。
許久。
他搖搖頭，“我不知該怎麼說，而且……即便要說，我也應該徵得她的同意，並非不相信您，而是這件事太過重要了。”
聞言。
明人不僅沒有失望，反而眼睛一亮。
若論智商和謀略及佈局，當世或許真的很難有人與他匹敵。
夏天的這句話，立即讓他聽出了弦外之音。
“你的意思是……你母親也在此地？而且她會聯絡你？”
夏天沉默著點了點頭。
“好，太好了！”
明人的臉上極其罕見浮現激動，地上來回走了兩步，繼而站在夏天面前，鄭重道。
“小天，能不能先瞞一下，一會你母親聯絡你的時候，我暗中跟著你……”
“不行！”
未說完，夏天毫不猶豫拒絕。
“呃……”
明人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為什麼？”
“我現在是站我媽這邊的。”
夏天義正言辭，不過神色之間明顯輕鬆了下來。
明人再次苦笑，而後做回憶狀，感慨道，“當初我和你母親還曾討論過，說你將來長大，會像誰多一點……每當我想起這件事的時候，就幻想著與你母親見面的那一天，因為我們都對了，也都錯了，你相貌隨我，但性格隨你母親，真的一點都不差，你母親很有主見，而且很強勢，我恰恰相反，做事拖拉且懶散，遇事的時候，總是會猶豫不定，如果沒有人在後面推一把，我只怕就會一直猶豫下去，舉棋不定。”
他搖了搖頭，“直至你母親出事，我才後悔莫及，當初應該努力練功才對，那樣的話，就不會讓你母親獨自一人面對天下人了。”
他看似自嘲，但何嘗不是一種愛。
若都是兩個極其強勢的人，怎麼可能走到一起，並且深愛彼此。
註定會有一人選擇退讓。
“既然這樣，我不為難你，如果一會你母親聯絡你的時候，你幫我問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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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說完，夏天臉色一變，猛地探手，做出噤聲的姿勢。
明人瞳孔一縮，面部蠕動，並且以極快的速度重新戴上面具。
“什麼人！”
夏天如同野獸一般敏銳，剎那間轉身望向右側相仿。
與此同時，明人隔空一記手刀劈了出去。
他劈出的罡氣，竟然是紫色的，泛著璀璨的光華。
“轟！”
“喀嚓。”
兩株大樹當即斷裂開來。
“不要誤會，我並未有惡意。”
伴隨著聲音，走出一人。
這是一位老者。
但這位老者的外在形象，實在太過引人注目了。
他穿著一襲白色道袍，鬚髮皆白，不論滿
頭的白髮，還是鬍鬚，全都非常的濃密。
重要的是，分明是一位老者，可他的臉上卻透著紅潤的光澤，雪白的長髮披散，一雙眼眸深邃似淵海，沒有迫人的氣勢，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卻給人一種深不可測之感。
非常矛盾。
任誰第一眼見到，都會認為這是一個老者。
而且是年齡非常大的老者。
可他臉上並沒有多少皺紋，甚至面色紅潤，如同傳說中仙風道骨的仙人一般，臉上流露著溫和的笑容。
看到他，明人的眼睛眯縫起來，“通玄老人？”
夏天的先是一怔，腦海中一閃一轉。
是他！
這就是通玄老人？
曾經在聖教廣場，面對馬丁和諸神聯盟高手的圍殺，輕描淡寫的救下了戈乾。
並且是一位蛻凡第四變的超級強者，堪稱當時第一高手。
“是我。”
通玄老人帶著和善的笑容，目光掃過夏天與明人，“很抱歉，打擾二位了，我剛來不久，然後才知道發生了別的事情，夏小友，能否將那張地勢圖給老朽一份。”
未等夏天開口，明人便擺手將他制止。
他的眼中閃現寒光，不緊不慢的前走，聲音輕緩，但甚為凜冽，“前輩，何必自欺欺人，夏天已經散播出去五十份，只怕現在早已經傳播出去了，你身為超級強者，即便不開口，別人都會主動獻上一份……來和夏天索要地勢圖？你是認為夏天好糊弄，還是認為我影王成了白痴。”
夏天眼眸閃爍。
他雖然不知道明人為何對通玄老人這麼大的敵意，但仍然跟隨大步向前逼去。
通玄老人的面色微微一變，緊接著臉上笑容更加和善了。
“好吧，是老朽自作聰明了。”
他後退了一步，溫和道，“其實老朽是特意來見夏小友的，我想問一問，你母親夏九幽的下落，我想與她見上一見。”
頓了頓，略加快語速，“夏小友，我不知你是否聽你母親說起過我，我與她還算有一點交情……”
“呵。”
明人嗤笑一聲，“你就直接說，你想看一看夏天在做什麼，會不會藏著別的秘密……有這種心思也無可厚非。”
“影王，你太多疑了。”
明人的嘴角勾起弧度，眼中是不加掩飾的譏諷，“前輩，終極幕後黑手的感覺如何？”
聞言。
不止夏天愣住了，對面的通玄老人亦是錯愕當場。
“影王，你這是何意？”
明人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說出了三句話。
“我是影王，即便當年的明人，身為五百年一出的奇才，在謀略上都不及我。”
“任何蛛絲馬跡，但凡入我眼，就不會被忽略，因為我過目不忘。”
“我在長生門待了八年，幾乎翻遍了長生門所有遺留的，或是被記載的典籍。”
迎著臉色再次陰沉下來的通玄老人，明人嗤笑道。
“所以……趙恆前輩，長生門第三十五代門主，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