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寶石山。
夜空星光稀疏散亂,一輪彎月灑落清冷的月輝。
幾幅畫板的支架已經被支了起來。
後面來的兩人甚至準備了狼眼手電,照射在空白的畫板上。
在凌天下的示意下,要求夏天作畫。
夏天並未推辭,到了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不過,就在他拿起畫筆時,看向凌天下,“你怎麼確定我畫的是真是假?”
凌天下嘿然冷笑,“我自有辦法鑑定,你很快會看到的。”
夏天深吸一口氣,開始作畫。
他並未作假,將腦海中那些勾連在一起的印訣快速畫了出來。
他也並不擔心被凌天下學去。
想要施展印訣的威力,不僅需要催動神秘能量,也就是混沌元氣,還需要精神力的輔助。
沒有這兩點,這些印訣勾連在一起,就是一副亂糟糟不明其意的塗鴉。
印訣早已經被他牢記於心,很快便畫完了。
凌天下大步走來,將畫板上的畫紙小心翼翼取下。
他那雙透過面具的雙眼,再也難掩激動之色,甚至不自禁發出了幾聲壓抑的笑。
若是換做別的場合,只怕已經忍不住仰天長嘯了。
足足十多秒,他才強行讓自己平復下來。
隨後對夏天道,“再畫一幅。”
頓了頓,冷笑道,“如果畫的和這幅不一樣,嘿嘿……”
這就是他辨別的方法。
若兩幅畫不一樣,夏天必然作假了。
夏天沒有多言,再次畫了一副。
之後被凌天下取下,兩兩相對,相互印證和辨別。
片刻後,他仍然要求繼續作畫。
如此之下,一連畫了十多幅。
“你還算識相!”
經過辨別之後,凌天下將十多幅畫交給耳蘇,直視著夏天,“不過,我仍然不能確定這幅畫的真假。”
夏天面罩寒霜,眸綻冷光,“你還想怎樣。”
“放心,我不會殺你,萬一殺了你,這幅畫變成假的呢。”
說到這裡,凌天下話鋒一轉,嘿然冷笑,“但是,你太危險了,所以,我決定將你廢掉。”
夏天目光一凝,“你可以試試。”
“你想和我動手?”
此刻的凌天下佔盡了上風,說不出的狂傲,“如果你和我動手,那麼那三個女人會為你陪葬。”
卑鄙!
無恥!
夏天心中有一股怒意在衝騰著。
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不管不顧,拼盡一切。
生有何歡死有何懼!
但是。
一旦動手,便會連累月亮和洛千金。
那麼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費了。
“天哥,不要管我們,大不了一起死!”
月亮能感受到夏天那種壓抑到極致的無力。
“夏天,我,我們一起死,我,我不害怕……”
洛千金第一次遭遇這種場景,雖然聲音顫抖,卻也透著決然。
凌天下眼中帶著戲謔,抱著肩膀,也不催促,冷冷看著。
靜等夏天選擇。
半晌,夏天抬起頭,直視著凌天下。
他輕聲道,“希望你說話算數。”
“哈哈,好!”
凌天下鼓掌大笑,不知是讚賞還是譏諷,“不愧有情有義,真讓人佩服,我說不殺你,就不殺你,畢竟我還沒有完全相信那幅畫是真的,至於我的那一脈,夏天,你盡可去殺,我不像你,滿身的弱點和漏洞。”
說話間,他大步前走,寒聲道,“那三個女人不想死的話,讓她們退到一旁。”
夏天轉身,望著月亮三人,輕聲道,“你們離我遠點。”
“天哥……”
“夏天,嗚嗚……”
月亮和洛千金全都泣不成聲,旁邊的阿九亦是眼眶發紅,其內閃現著仇恨,死死盯著凌天下。
“聽我的話,否則我之前的一切都白做了。”
夏天的神色之間分外的嚴肅,隨即一緩,又道,“況且我又死不了,至多變成一個普通人而已……”
月亮和洛千金用力著搖著頭,可是隨著夏天眼神越來越凌厲,越來越冷冽,兩女捂著嘴巴向著一側跑去。
“嘖嘖……真是感人的場面啊。”
凌天下的氣機開始震盪起來,周圍的空氣似在漸漸的扭曲和模糊。
緊接著,他被一片漆黑的死氣籠罩,充滿了殘暴與冷戾,而後隨之擴張,將夏天也籠罩在其中。
他的絕對領域——死亡絕地!
場外的人看不清裡面發生了什麼,只聽見接連幾聲如同爆痘子般的砰然徹響。
黑色的死氣一瞬間收斂。
凌天下與夏天似乎才剛剛交錯而過。
夏天僵立在地上,面無表情。
然而凌天下走了三步之後,他的身上忽然傳來啪的一聲脆響。
一條青筋血管爆開了,迸射一竄血花。
“啪啪。”
“啪啪啪……”
下一秒,他身體各處,如同鞭炮一般炸開,手腕、手臂、肩膀、身體、雙腿、前胸、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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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
夏天變成了一個血人。
他被連拍十八掌,並且有大量的死氣進入了肌體之中,肆意破壞著身體各處機能。
凌天下仍然在大步前走,聲音傳來。
“夏天,你全身經脈被我盡數摧毀,丹田亦一樣,就算你有混沌元氣也無法修復,我說到做到,說不殺你,就不殺你,至於別人會不會殺你,那我就不得而知了,哈哈哈哈……”
說到這裡,他放聲大笑,“耳蘇,把他被廢的訊息傳播出去,對了,第一時間告訴那個叫白莎莎的女人,哈哈哈,夏天,你自求多福吧。”
夏天依舊僵立地上,渾身染血。
他彷彿感覺不到疼痛,極其艱難轉身,望著凌天下的身影。
“噗。”
夏天張口噴出一大口黑血,而後向著地面倒去。
“天哥!”
“夏天!”
月亮和洛千金淒厲大叫,同時撲了過來。
仍然晚了一步,夏天結結實實倒在血泊中,身體與地面接觸,傳來砰然悶響。
他已然昏死過去,口中依舊發出一聲無意識的痛苦悶哼,黑色的血水順著嘴角向外汩汩流淌。
“天哥,你怎麼樣……不要嚇我啊……”
月亮淒厲大叫起來,洛千金的眼淚更是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奪眶而出。
兩人的心中皆充滿了自責與愧疚。
若非因救她們,那麼夏天也不會如此。
“阿九,你是古武者,求求你快救救天哥……”
月亮病急亂投醫,一把抓住了阿九的胳膊,滿臉祈求的哭喊道。
阿九的眼眶亦是發紅,不過比之兩人,她要強上許多,“小姐,我……我也沒辦法,現在只能將夏少儘快送醫院,你們搭手一下,我來背夏少……”
“好,送醫院,快送醫院,夏天一定沒事的……”
兩人說話之時,就要搭手將夏天扶起。
然而就在這時,她們忽然聽到空氣中傳來噼啪脆響。
只見一道人影如同鬼影一般閃爍著頻率,幾乎一眨眼便到了近前。
正是維多利亞。
眼看到三人要動手,喝道,“別動他!”
阿九的目光頓時變得危險起來,一步邁出,擋在月亮和洛千金身前。
她並不認識維多利亞。
月亮和洛千金也一樣,月亮倒是聽說過維多利亞的名字,但是並未見過真人。
“我是維多利亞。”
維多利亞說了一句,緩緩俯身,一手去探夏天的鼻息,一手小心翼翼撫在夏天的心口。
“你,你是維多利亞?我,我聽說過你,你是夏天的朋友……”
月亮變得激動起來,“維多利亞小姐,快救救夏天……”
“安靜!”
維多利亞面無表情,那張白皙的臉頰上看不出是喜是怒。
許久之後,她伸手小心再小心將夏天抱起,“他還活著,我現在要送他去醫院,告訴我蘇杭最好的醫院是哪家,我速度快,先走。”
停頓了一下,她又道,“你們也別亂跑,到時候跟我說一下詳細經過……”
未說完,她的身軀一顫,臉色也為之一變,趕忙俯身,將耳朵貼近夏天的嘴巴。
“夏天,我在呢,你說……我都聽著呢……”
月亮與洛千金亦是屏息靜氣,緊張萬分。
夏天的嘴巴幾近無聲的開闔,斷斷續續說出一句話。
“告訴……她們,不……不要自責……不要……不要告訴清清……隱瞞……”
月亮和洛千金當即淚流滿面,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