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聲音,所有人都尋聲望去。
包括夏天和東方日月。
相比於別人,兩人的情緒最為濃烈。
所不同的是,夏天心中殺意幾近掩飾不住,而東方日月的眼眸之中,卻是湧動著陰霾。
就在左側方向,不緊不慢走來一人。
“凌天下?”
戈乾霍然回頭,瞳孔縮成了最危險的針芒狀。
這是一個無法形容的男子。
他身上披著一個黑色大氅,面孔深陷在兜帽之中,隨著走動,大氅無風獵獵作響。
不止如此。
此人還有一頭極長的白色長髮,從兜帽中飄蕩開來,遮蔽著面孔。
而他的身周,也縈繞著一層淡淡的黑霧,給人一種極其危險的觀感。
四周寂靜無聲。
只有男子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他身上沒有任何氣勢透發,可是帶給每一個人震懾靈魂般的強大壓迫感。
那彷彿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尊從深淵走出來的死神。
戈乾的臉色變得難看到了極點,一動不敢動,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來。
並非懦弱。
而是因為走來之人偶爾流轉出的氣機,就如同戈乾身後的黑衣女子一般。
站在對方面前,就像是站在一座巨山腳下,一片汪洋之中。
就連夏天的身軀也不由自主繃緊起來。
這是身體本能之下,感官訊息反饋回來的極度危險。
就如同不久前初見那名黑衣女子,對方表面看起來,比之普通人還要普通人。
但事實上兩者有著本質的區別。
譁啦啦。
黑色的大氅無風鼓盪,雪白的髮絲隨之飄揚,深陷在兜帽中的面孔,依舊看不清相貌,但有兩道冷光透發而出。
這是那個人的目光,幾近化作了實質。
“你不是要逼我出來嗎?”
走至一定距離,白髮男子站定,如同利劍一般的目光凝視戈乾,“現在我出來了,你待怎樣。”
戈乾的臉色變了變,一時被對方氣勢所攝,不知該如何開口。
好半晌,他才狠狠說道,“凌天下,你果然沒死!”
聞言。
白髮男子只是冷冷一笑,緩緩轉身,看向了夏天所在地。
“夏天,今天既然你也來了,省去了我許多麻煩,今日一併留下吧。”
顯然。
雖然第一次見面,但是白髮男子似對夏天十分瞭解。
夏天並不語,邁大步走來。
堵住了對方退路,喝道,“戈乾,今日我們聯手殺他。”
戈乾激靈靈打了冷顫,瞬間回身,強壓心中不安,“好!全力以赴!”
兩人一前一後,將白髮男子堵在中間。
對此。
白髮男子根本不在意,只是嗤笑一聲,環顧四周。
“包括你們的後手,全都可以出來,今日本尊一併殺個乾淨。”
囂張,狂妄。
又說不出的霸道。
似根本不將戈乾與夏天放在眼中。
就在這時,耳家那名拄著柺杖的老者忽地上前一步。
他那張堆積著皺紋的老臉上充滿了極強烈的震驚。
“凌門主,真,真的是你嗎?”
聞言。
白髮男子轉身望來,聲音透著異樣,“是我。”
他不再掩飾,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正是凌天下。
老者愈發驚駭,“你,你真的沒死……”
“呵。”
凌天下似笑了笑,“老前輩,你如今都將一百五十歲了吧,身子骨還那麼硬朗,我還沒你大,怎麼可能早逝呢。”
洞虛者,既能封閉自身氣機,人體內部自成小天地,就如同一個密封的山洞,能夠與外界涇渭分明。
釋放氣機之後,又能與外界融為一體。
這就是洞虛者長壽的本質。
據說最少也能活一百五十歲。
若是能夠蛻凡,仍然會增強不少壽命。
拄著柺杖的老者,能夠活這麼久,顯然是耳家的蛻凡高手。
但也能看得出來,他如今的狀態,應該沒幾年活頭了,比之戈乾都不如。
“你,你為什麼要詐死?”
老者顯得很激動,說出來的話都帶著顫音。
“當然是有原因的,至於什麼原因,我就不說了。”
凌天下的語態之中帶著笑意,“老前輩,不如你帶著耳家投靠我,如何?”
老者的臉色豁然一變,身為複雜。
最終,他搖了搖頭,“你詐死這麼多年,一直都在外面吧,這麼說來,你違背了長生門的規矩,人一旦破了規矩,就會一次次突破底線,我不知道你這些年來都做了什麼,但我耳家千百年來,絲毫不敢逾越祖先的遺訓,凌門主,恕難從命。”
頓了頓,他的目光看向已經緩緩站起的耳蘇,苦笑一聲,“只是可惜了耳蘇這個孩子,竟然跟著你胡鬧。”
“二叔祖,我……”
耳蘇強忍劇痛,臉色漲紅。
他的話直接被老者打斷了。
轉過身,面向耳家一眾人,“我宣佈,將耳蘇逐出耳家,他的生死與耳家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耳家數百人傳來微微的騷動。
尤其是耳君浩,以及耳龍,他們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凌天並不在意耳家的態度。
身形轉動,先是看了一眼戈乾,隨後又掃過夏天。
“只有你們兩個嗎?你們的後手呢?底牌呢?”
夏天並不語,心中的殺意蠢蠢欲動。
反倒是戈乾,有些色厲內荏喝道,“凌天下,今天你死定了,我主上就在暗中。”
“哈哈。”
凌天下狂笑起來,聲音肆無忌憚,帶著金屬顫音,傳來嗡嗡迴音。
笑罷之後,他猶如看待白痴一般的目光看著戈乾。
“她的確是個聰明的女人,可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
雖然無法看清凌天下的相貌,可是能夠聽得出他聲音中的戲謔。
“天龍門那一局,的確是我大意了,考慮不周,被她算計,把耳蘇暴露了。”
凌天下似乎並不著急動手。
或者說,像他和布魯斯這樣的棋手,若是未暴露的話,可能會享受那種推動事件走向的成就感。
反之,若他們暴露了,又有一種傾訴的慾望。
“第一步棋,我輸了,我承認。”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透著得意,“但這一步棋,我贏了。”
他凝視著戈乾,語態憐憫,“她派你來針對耳家,只有兩個目的,第一,從耳蘇口中逼出我的下落,第二,看一看究竟是耳蘇是我的人,還是整個耳家都是我的人……至於我是不是會現身耳家,在她的答案裡,肯定不會。”
凌天下張開雙臂,大氅獵獵作響,兜帽中的白髮也隨之飄揚開來。
“不僅是她,只要是所有看透天龍門一役的人,都不會認為我會出現在耳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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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沒有人回應。
但也是事實。
夏九幽滿世界搜尋凌天下的下落,所以有了天龍門的一個局。
當這個局結束的時候,便已經從暗轉名了。
換言之,凌天下也意識到自己被算計了。
那麼在夏九幽看來,派戈乾針對耳家,一定能夠試探出耳家的態度,或許也能從耳蘇口中逼出凌天下的下落……
但她不認為凌天會出現在耳家。
因為凌天下肯定會猜測到,夏
九幽會在暗中跟隨著戈乾……那麼他自然不會現身。
再加上南嶺山脈那邊傳來凌天下的蹤跡,更讓夏九幽篤定了這一點。
就如同一個殺人犯暴露了,警察在殺人犯的家裡蹲點和埋伏。
而殺人犯知道了這個訊息,有多遠跑多遠,不可能返回家裡。
但偏偏凌天下這個殺人犯,不僅返回了家中,而且試圖將埋伏的警察殺死。
說白了,這就是雙方之間博弈,心智上的較量。
各有勝負手。
“她正在南嶺山脈到處搜尋我呢,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迎著戈乾越來越難看的表情,凌天下的聲音譏諷,又透著得意。
“我只要殺了你和夏天,那麼這一局,就是我贏了,雖然我暴露了,但也賺到了。”
夏天冷喝,“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凌天下,我且問你,我父親是不是你殺的!”
聞言。
凌天下望來,忽地,再次毫無徵兆大笑起來。
“哈哈。”
他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聲音之中透著猖狂與凜然。
笑罷之後,他望著夏天道,“你真是一個小可憐蟲啊,嘖嘖,以前我捨不得殺你,但是現在沒用了,我不是搖光那個腦子進水的白痴,把小貓養成一頭大老虎,原本我打算告訴你一個秘密,但我現在又不想說了,殺了你……一定很好玩,哈哈哈哈。”
肆無忌憚的大笑聲中,他身形竄動,主動衝向夏天,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夏天手腕一抖,蛇刀出現,舉刀就劈。
凌天下單臂在空中猛然震顫,又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微調,形如鬼爪般的五指斜斬而下。
“當”的一聲金屬顫音。
他的手刀劈在了刀身之上,霎時之間,一股異常古怪力量沿著刀身蔓延而上。
夏天感覺整條手臂如遭雷擊,竟然握刀不住。
“哧”
蛇刀劃過一道白光激射出去。
凌天下第二掌劈來。
夏天並未有絲毫懼怕,心中戰意甚烈,大喝一聲,拳頭如同破空而來的鐵錘,帶起空氣的爆鳴轟向對方。
“砰。”
手刀硬撼拳頭,發出沉悶的徹響。
夏天竟然被一刀震的倒飛出去。
“死!”
恰在此時,戈乾出手了。
聲到,人到。
嗚的一聲,手中長劍撕裂空氣,發出淒厲般的鬼嘯,從後面橫掃凌天下的後頸。
他還算不傻,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藏拙。
若夏天被殺的話,他也難以活命。
凌天下未轉身,卻彷彿預知一般,並且不肯多浪費一分力氣,只是微微側頭。
根本沒有多餘的動作,同時反手一拳向後甩去。
一拳轟出,凌天下身周頓時變得黑暗起來。
更詭異的是,拳頭四周和表面,竟然都冒著詭異的黑煙。
戈乾來不及避閃,只能揚起另一只手臂護擋。
“砰!”
一拳轟擊在他的小臂,偌大的力量又將之橫在在胸口,當戈乾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一拳砸的趔趄不止。
他的臉上氣血上湧,發麻的手臂捂著胸口,嘴角溢位絲絲血跡。
心中則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是什麼力量,怎麼這麼強!
並不是罡氣,也不是異能,可是這黑煙卻分明是氣機流轉之下激發而出的力量。
他並不知道,這是凌天下修煉死人經之後的特徵!
那些黑煙與黑霧,就是罡氣,只是完全質變了。
嗖。
這時,夏天已經躍至半空,單臂虛空猛然一握,落在地上的蛇刀猛烈顫動起來,隨後化作一道白光被攝回手中。
“死!”
一刀隔空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