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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七章 風雲上海灘(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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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代的魔都上海,有著驚心動魄的美麗,也有著觸目驚心的醜陋。tsxsw.com

紅日仍半埋於東海,但洋溢著無限朝氣與活力的魔都上海,其每一個朦朧的角落,卻都已體現出整座城市的脈動和韻律,即有秩序文明和無秩序野蠻的交織。

衣冠楚楚的人和衣衫襤褸的人,都同樣沉浸在對**無休止的追逐當中,也同樣面臨著難以預料的危機和叵測的兇險。黃浦江邊,每天都有主動跳江的投機商,而蘇州河裡,被綁上石頭沉河的挑戰者也不鮮見。

梅園路以西、長安路以南的某地,迷迷糊糊的吳安平被夏聽白推醒,揉著眼睛,順著她努嘴示意的方向,側身朝車窗外看去,只見福特車前面十多米遠的地方,竟不知何時聚集了三四百人。這三四百人,大多是衣衫襤褸的老人和婦孺,間或有一些年輕男性,也大多肘膝胸頸等處浸出鮮紅,似是帶了重傷。

“真是受傷?”吳安平皺起眉道。

“我問過,其中是有一兩個真有傷在身,但其他都是照丐頭吩咐,拿雞血、鴨血染的,說白了,就是要博取同情。”夏聽白不知該做何想。

吳安平發現駱春琴也在其中,便推門下車,走過去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好幾百人不休息,就圍在這裡?”

駱春琴昨晚被推舉為領導者之一,雖然天亮之前根本沒合過眼,但此刻精神卻仍很振奮,她左右看看周圍的人,回吳安平道:“先生,他們都是乞丐。以往每天大概這個時間,丐頭都會來這裡領人,他們決意和丐頭決裂,所以早早就聚集起來,想多做些準備。”

吳安平問道:“那丐頭什麼來路?一般幾個人來?這裡足有三四百號人,難道力量還不夠,還需要另行準備?”

應該說,駱春琴這個領導者很稱職,她雖然是船孃,不入乞丐行,但早將這方面的情況問清楚:“據說上海北部的乞丐,都歸兩個總頭管,一個姓王,一個姓沈。這丐頭姓袁,人叫他袁癩子,倒和王、沈不是一路,只是具體有什麼背景,也不清楚。袁癩子每次都會帶十幾人來,然後每人分領二十來個男女老少,到柳營路和八字橋一帶行乞。”

吳安平打量一陣,突然感覺哪裡不對,細一琢磨,便冷著臉道:“其他人呢?其他人怎麼不在?難道就憑這些老弱婦孺和袁癩子抗爭?鄭大鈞呢?他此刻在哪?”

駱春琴見他表情不對,忙解釋道:“鄭老哥帶人去準備武器,立馬就到。”

吳安平訝道:“憑六七百人對付十幾個人,還需費這些事?袁癩子若是聰明,最多擺兩句狠話,難道他還當真不要命,敢當面逞兇不成?”

駱春琴支支吾吾道:“袁癩子......有槍......”

“有槍?”吳安平頭痛道:“對方有槍,怎麼早說?”

有槍也無需懼怕,但這玩意畢竟兇險,最好還是要有些應對。

要是昨晚即知對方有槍,吳安平就索性裝一車軍火放到了這裡,嚇都能把袁癩子嚇死,而且還方便張樹聲、馬英圖等取用,免了另尋他處挖掘地下軍火庫的麻煩。他先前不願將這些人扯進更大的危險,就沒運槍,只弄過來些食品雜物,現在再想操持,已經不大方便。

時局混亂,禁槍令早名存實亡,為防身或撐勢,民間不少人都有持槍,只是槍支畢竟緊俏,若沒門路,一般個人還是很難弄到。袁癩子既然有槍,多少說明其不是一般混混,或者還另有些背景,為鄭大鈞、駱春琴等人的長久安全計,自然應該另有一番佈置。

只是說什麼都已太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實在不行,就得聯絡張樹聲、馬英圖出面擺平,說實話,這雖然是個更穩妥的選擇,但吳安平還是更願意自己將之處置好。

想起自己隨身帶著一柄左輪,吳安平便問駱春琴:“你們中間有誰打過槍沒?”

駱春琴想想,不確定道:“有人當過獵戶,應該會打槍。”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吳安平無奈道:“我這裡有支手槍,你把它交給那獵戶,以防萬一袁癩子恃槍行兇,也能與其對峙。不過,要不懂用槍,就不要隨意擺弄,免得走火傷人。我估計,這就是個倚仗,應該到不了動用槍支的地步。小心無大錯,總之,儘量做好萬全準備。”

他回頭跟夏聽白說了一聲,就接過那支左輪手槍,遞給了跟過來的駱春琴。

駱春琴拿著手槍有些發呆。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又湧過一大幫人,亂哄哄的,手裡各拿著一些打磨鋒利的菜刀、削尖的木棒及鏽跡斑斑的鐵條,打頭的正是鄭大鈞。

鄭大鈞看上去滿腹躊躇,但來到吳安平跟前,卻又突然怯懦起來,眼皮也不敢抬,縮著脖子道:“先生,我們......我們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吳安平的目光溜過菜刀、木棒、鐵條,又回到鄭大鈞的臉上:“這就準備好了?”

鄭大鈞紅著臉不敢吭聲。吳安平知道不該責怪他,只是搖了搖頭,又對鄭大鈞和駱春琴道:“你們怎麼定的計劃,就怎麼施行,不用管我。暫時,嗯,我只是看客。”

鄭大鈞和駱春琴面面相覷。

夏聽白看著吳安平走近,低聲問道:“怎麼這種動靜?有危險?”

吳安平輕輕搖著頭,小聲答道:“發現點意外,不過,危險談不上......”他先把槍的事複述一遍,又接著道:“若事態真有失控的跡象,我們就親自出面轉圜,相信能及時壓制住。”

夏聽白驚訝道:“就憑我們兩個?赤手空拳的?”

吳安平道:“放心吧,我們只要往前一站,保證誰都不敢放肆!你瞅瞅我們的穿著、氣質,還有這輛福特車,都明白地顯出,我們身份絕非一般人。”

“我估計,現在鄭大鈞以及駱春琴,甚至楊三泰、小三、小七他們,都在猜測我們的身份,是洋行買辦、銀行經理,還是其他資本家?當中無論哪種身份,都絕不是普通人所能招惹的。那袁癩子在街面上混,能沒一點眼力價?我們要是出頭,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當面放肆,肯定是會先退縮,然後再盤我們底的。”

夏聽白噓一口氣道:“你有把握就好。”

吳安平衝他笑笑,就示意她跟上,一起去看望楊三泰。小七、小八兩個小子,昨晚也在車裡,只是興奮過度,一直沒睡著,在座椅上來回翻身,老有動靜,倒讓吳安平和夏聽白兩人也沒休息好。這時,兩人正領著十幾個小孩子,圍著汽車好奇打轉,聽吳安平招呼,這才戀戀不捨又摸一把車燈,小跑著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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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三泰的燒是整個退了,只是鼻塞和咳嗽還沒大好,感冒藥再有特效,治療總需要過程。他身體還有些虛弱,吳安平便叮囑他多喝些粥,葡萄糖也補充一些。

正說到今天的安排,便有些嘈雜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側耳細聽,似乎夾雜著激烈的咒罵和爭吵。

吳安平和夏聽白雙目相接,都知道是丐頭到了。

果然,剛要出楊三泰的窩棚,就有昨晚見過的那個在碼頭做腳伕的年輕人闖了進來,氣喘吁吁地說:“先生,袁癩子,他來了.......”吳安平道:“慌什麼?一個袁癩子,翻不過天去!走,帶我們去見識一下上海人口中的癟三......”

乞丐和地痞,上海人謂之“癟三”。由於上海的小癟三發源於洋涇浜上的鄭家木橋一帶,所以上海人常用“鄭家木橋小癟三”一詞罵人。袁癩子的老家就在鄭家木橋附近,因此“癟三”的身份,在他倒最為正宗。

只是,他這個癟三也有些特別。

袁癩子原是五省聯軍駐滬手槍營的一個普通士兵,在**領導的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裝起義中,見勢不妙提早逃回老家,這才躲過一劫。國民革命軍入滬後,他見風聲已過,市面已有些平靜,就從鄭家木橋來到閘北,想從上海灘混口飯吃。

只是,上海灘好混飯,但想混口好飯就不容易。袁癩子本就不是踏實人,抗包拉車的活兒不想幹,嫌掙錢少又累,各工廠裡掙錢多的技術活,他眼饞又沒本事幹,終歸只能在市井撈偏門,坐實了“鄭家木橋小癟三”的身份。

但在上海的市井,各行各業都有把頭,能撈的偏門雖多,卻個個都被先入行者劃分了地盤,立下了行規,也不是誰想幹就能幹。想拜把頭,袁癩子拿不出禮錢,想爭地盤,他不夠膽也不夠狠。

他其實是在幫的,因手槍營一個排長是洪門弟兄,為拍馬屁混些好待遇,他也跟著入了洪門。只是那排長本就是個小角色,連帶他也邊緣到不能再邊緣,跟稱雄上海灘的洪幫,根本套不上什麼近乎,還是得自謀出路。

琢磨來琢磨去,他腦中靈光忽現,決定從事最沒風險的乞丐行,糾集十來個同樣五省聯軍的逃兵,想做一方丐頭。

袁癩子逃離戰場時,沒忘記帶走手槍,後來也一直隨身帶著防身。其他十來個逃兵,也沒忘記帶著槍跑,只是他們畢竟不是本地人,沒錢根本待不住,轉眼就把自己的手槍或步槍賣了,得了一些銀元,也逍遙了幾日。這些逃兵中,袁癩子資格不是最老,資歷也不是最深,就因為他剩了槍沒賣,又是本地人,就成了頭,當了老大。

乞丐行也有把頭,而且組織也很嚴密。

上海就有陸、周、鍾、王、二沈、二趙八個著名丐頭,這八人掌管著全上海的乞丐。他們可說是乞丐世家,父輩是本地的地痞惡棍,由管事或地保推選出來,充任丐頭管理行乞者,為的是清淨地方,不使生事。丐頭可坐收漁利,調解爭端,規範行乞,平均利益,每月每年都能從各商鋪得些月規、年規,收入頗豐,且子孫相傳並無限制。

這八個大丐頭,每人手底下都有六個大頭目,再往下又有三十個小頭目。而每個小頭目之下,又有一種領袖,稱爺叔,負責組織具體的行乞活動。一般每個爺叔,控制大約十到二十個乞丐,又分老丐、殘丐、丐童幾種。

八個丐頭把整個上海劃分為東西南北四大區域,每兩個丐頭管理一個區域。每個區域都有無數個行乞者的小集團,每個小集團又都有一個頗有資歷的爺叔為首領,下面管轄著十幾二十個乞丐,佔有一個大本營。

在八大丐頭的管理下,上海的乞丐行,除分鳳陽幫、淮陽幫、山東幫、江北幫、江湖幫和本土幫等派別外,還根據行乞方式不同,另分釘靶派、訓子派、硬矗派、唱春派、哀黨派等行,各拜釋迦牟尼、朱元璋、趙匡胤、方卿、金松、百里奚之妻等為本派的祖師。

各幫各派各有地盤,又因利益傾軋,經常發生衝突,嚴重時還會鬧出人命。

袁癩子哪知道這些。

他只見那些爺叔吃穿不愁、丐頭足食豐衣,卻從沒見過爺叔向小丐頭上供、小丐頭向大丐頭繳銀,又感覺上海的乞丐多不勝數,哪裡都能攏到一些,所費又不需幾何,便急不可耐跳入了這個行當。

剛開始確如他想,收穫還不錯,憑在入滬各道口截到的兩百多逃荒要飯的乞丐,每日他和十來個逃兵兄弟,都能各分半個到一個銀元,足以讓他們不愁吃喝,且隔三差五能找些私娼洩洩火。這些人本就沒多大追求,有這樣的日子過,已足稱滿足。

只是好日子沒過多久,便接二連三開始出事故。因袁癩子不懂行規,悍然入侵其他丐頭的地盤,非但他控制的那些乞丐,總是遭到其他乞丐的搶奪,幾個逃兵兄弟也相繼遭到了一些爺叔的毆打及恐嚇。

袁癩子是有槍的,但這槍卻只能用來威懾,而且他那支手槍本就是一支“善良”之槍,自分到他手中,就從來沒對著人射擊過,打靶成績雖好,但暈血。

他算比較聰明,拿著這把善良之槍,陸續在弄堂堵住好幾位爺叔,變著法地威嚇。雖是虛張聲勢,但那些爺叔也是眼睛大見識小,被黑洞洞的槍口一指,就都嚇得屁滾尿流,非但賠錢賠罪,連手下的乞丐也都被袁癩子毫不客氣奪走。

麻煩終於來了。所謂“魚有魚頭,蛇有蛇精,螞蟻有主,蜜蜂有王”,就算淪落到成為乞丐,這些個爺叔也是既有窠又有頭的。袁癩子得意沒幾日,便被爺叔上面的小丐頭找上門來,雙方大打出手,各有勝負。小丐頭搞不定他,便找了再上一級的頭目,這回人多勢眾的袁癩子這夥人便只剩挨收拾的份。

但是,上海勢力最大的乞丐集團,恰恰是本鄉本土的“老弟兄”丐幫。袁癩子探知丐行的規矩後,便想方設法疏通了“老弟兄”來調解。“老弟兄”上報到八大丐頭,八大丐頭怕人議論不照顧本鄉人,便發下話,平息了袁癩子和其他小丐頭的紛爭。

“吃講茶”過後,袁癩子不得不答應退出城隍廟一帶,而且交出手底下所有乞丐,以補償其他小丐頭的損失。但作為平衡,恰好柳營路和八字橋一帶的丐頭,因不慎得罪青幫的大人物,被沉了黃浦江,王沈兩位大丐頭便商定,若袁癩子能出些“份錢”,便能接收死鬼丐頭的地盤和其控制的三百多乞丐。

這些乞丐,正是吳安平在窩棚區遭遇的這一批。

袁癩子還想吃這行,便又是湊又是借,交了兩百大洋的份錢,這才在幾天前成了這裡的新丐頭,那十來個逃兵兄弟,也重又當上了爺叔。為此,袁癩子欠下八十塊銀元的高利貸,雖利滾利有些重,但是青幫的買賣,他不敢不還。

不過他算盤打得也算如意。這裡有三百多人,每天的收穫省下來,能有十幾塊銀元,兩個月也就能還清,到時候還是該吃就吃,想嫖就嫖,天天都是好日子。

袁癩子絕沒想到,今天一早他滿面春風來喊人開工,竟會遇到三百多乞丐要集體與他決裂這樣的怪事。他自忖比起其他丐頭,自己已算仁義,既沒幹為博取同情故意打折人腿腳的事,也沒在規費之外另收這些人的敬奉,但這些人竟跟他來這一手,莫不是覺得他袁癩子當真可欺不成?

雖然上海永遠不缺乞丐,但他這時已知道,就算收攏乞丐也是有規矩要守。鳳陽來的要歸鳳陽幫管,淮南來的要歸淮南幫管,況且,就算能找到些哪裡都不犯忌諱的孤魂野鬼,要將之整合成高效率的行乞團隊,也非朝夕便能成功。要飯不是技巧,但要錢就有技巧,而且想要得到更豐厚的施捨,更是必須經過一系列專業培訓。爺叔就是幹這個的。

要是擱在以往,袁癩子或許能退讓,但現在不同,若隔段時間收不到錢,那高利貸就會越滾越多,直到他再也還不起。他還真不想有朝一日,竟不得不到黃浦江底和水草為伍,和王八魚蝦比試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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