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你還知道口脂怎麼做？"楊麗華是徹底驚呆了，這個大嫂好像太厲害了一點吧。
程夏點點頭，"以前在孃家做過，回家我給你弄。"
程夏發現這個藉口委實不錯，在孃家就說是婆家學的，在婆家就說是孃家學的，反正兩家也不對付，也不會去求證啥的。
看了約定的地方，程夏不好意思的對田叔說了聲抱歉，田叔是個憨厚的莊稼漢子，打眼看著和裡正爺爺有些彷彿，樸實中透著點真誠，是很讓人舒服的長相。
田叔客氣的擺擺手，"夏丫頭說啥呢，還沒到時間，沒關係。"
"怎麼沒到時間啊，"早就坐在車後頭的一個嬸子急了，"我都等了半個時辰了，就算走著回去也該到家了，在這磨磨唧唧的等她，我小孫子都餓死了。"
"那你怎麼不走回去！"田叔沒好氣的說，轉頭讓程夏三人坐上車開始駕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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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嬸子被堵了一句快氣死了，於是沒好氣的對田叔說，"你這麼偏心這丫頭，不就是因為她沒嫁進你家門嗎，我告訴你，你家就是再看不上程秋，你兒子也要了人家身子，做了那傷風敗俗的事，你對這丫頭再好，那也不是你家的。"
"放你娘的屁！"田叔臉紅脖子粗的回了一句，"愛坐坐，不愛坐自己下去走著。"
那嬸子徹底閉嘴了，到底是裡正家的車，又不讓她付錢，嘴上佔佔便宜就算了，真讓她走她才不願意。
但是剛剛那嬸子的一番話卻讓林琇羞紅了臉，甚至還捂上了旁邊楊麗華的耳朵，她畢竟還是個黃花大姑娘，聽到這話多不合適。
程夏卻突然明白了以前想不通的一個問題，曾經的程夏和田大志情投意合，兩家家長也都有意，就差定個日子了，怎麼田家突然就說要求娶二嬸家的程秋，敢情程秋還是用這下三濫的手段，和她哥強佔錢盼一樣，她也不顧自己的名節來了個生米煮成熟飯，要知道古代人對名節看的多重，這大**可是一個信奉'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朝代。
要知道，**嘉靖年間有名的大清官海瑞，可就是因為自己五歲的女兒吃了童僕給的一塊餅，就被海瑞活活餓死了。
雖說記載此事的**姚叔祥的《見只編》，以及清朝周亮工的《書影》都是野史，正史中並無"海瑞殺女"的記載，但是在百姓之間卻廣為流傳，這足夠說明**的保守遠高於前朝。
程秋竟然拋開自己的名節，為了嫁給田大志使出這樣的招數，怕是田家只能認了。
難道說，這就是裡正爺爺還有田叔對自己好的原因？算了，管他呢，反正是以前程夏的事。
一路到了家，陳氏早就抱著正啃一塊冬瓜蜜餞的小龍在籬笆院門口等著了，小龍一看她們回來了，一溜煙的跑過去撲在林琇的懷中。
楊大郎在家，楊獵頭和**郎還是不見人影，到家已經正午了，程夏將自己買的東西都拿了出來，十包糖她拿回了自己的房間，買的宣紙放到了楊大郎的桌子上，米麵肉之類的讓林琇放到了灶臺那，反正都一起吃飯，不存在誰藏著掖著不讓吃的問題。
陳氏看到楊麗華買的簪子和耳墜不由得罵了一通，楊麗華正在興頭上，才不搭理她呢。林琇這委屈巴巴的樣子，難得讓陳氏有點生氣，"你就看著她花了五十文錢，不知道留下一點帶回來啊。"
林琇憋著嘴要哭不哭的，小龍趕緊跑到林琇懷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回頭看著陳氏奶聲奶氣的說，"阿奶，我餓了。"
陳氏一聽趕緊應了聲將早就放在灶臺上熱著的窩窩頭和涼拌菜才出來，程夏這才想起來自己剛剛放進房間的揹簍裡還買了十六個包子，於是趕緊拿了出來一人分了一個素包子一個肉包子，小龍人雖小但也是兩個，還剩下四個，程夏交給陳氏，"娘給二郎和爹留著，等他們回來吃。"
"哎，哎，"陳氏激動的險些落淚，抬眼看了看楊大郎，見他沒說什麼，趕緊放在裡屋的櫃子裡鎖上，生怕楊麗華偷偷拿去吃了。
一家人一年到頭也吃不到一點**的東西，更別說是素包子和肉包子了，尤其是小龍，打生下來還沒嘗過肉包子的味道，那小鼻子一聳一聳的吸個不停，就是捨不得嘗一口，看的程夏又想笑又覺得可憐，"小龍你再不吃等你爹回來你就吃不到了。"程夏只能恐嚇他。
小龍一聽，再顧不得聞味了，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瞬間小臉都皺到了一起，笑眯眯的說，"大娘真好吃。"
楊麗華沒好氣的斜倪他一眼，"你大娘好不好吃，只有你大伯知道，你個小屁孩懂個屁。"
程夏一口包子卡在喉嚨裡上不去下不來，漲的臉通紅，楊大郎趕緊倒了杯水給她順下去。
陳氏看程夏沒事了，轉頭一巴掌打在楊麗華腦袋上，"你個姑娘家家的說的什麼話，還要不要嫁人了。別想一輩子吃家裡的，我們家養不起你。"
"娘，"楊麗華讓開兩步不悅的說，"我也不用你們養，到時候你想留我我還不願意呢。"
楊麗華說完拿著自己沒吃完的那個包子，轉身出去進了自己的房間。
結果程夏飯還沒吃完，楊麗華又嫋嫋婷婷的出來了，"大嫂，你不是說自己會做口脂嗎，那我們現在做吧？"
剛準備放下碗筷的楊大郎側身看了程夏一眼，程夏對他咧嘴笑笑，"我在孃家的時候做過。"說完趕緊放下碗筷跑了出去。
直到揹著揹簍帶著楊麗華出了門，程夏才稍微拍拍狂跳的心臟，好傢伙，總感覺楊大郎有雙透視眼，每次那樣看著她，她就感覺自己要被看穿了，所以才會落荒而逃。
真是的，有什麼大不了的，下次他再敢這麼看著她，程夏發誓一定要瞪回去，誰怕誰啊。
"大嫂，你跟大哥有點奇怪哎。"楊麗華雖然不清楚程夏帶她到山上去幹什麼，但是為了自己的口脂，還是乖乖的跟著走了。
"奇怪？哪裡奇怪？"程夏有些心虛的說。
"總覺得你進門之後，見到大哥的時間多了很多，以前感覺就吃晚飯的時候看一眼，現在老是能見到大哥在家了。"楊麗華說著肯定的點點頭，"就是這樣，而且瞧著大哥也沒那麼冷了，以前瞪我一眼我就覺得渾身冷颼颼的，現在他整個人都有些溫和了。"
程夏尷尬的笑笑，"有那麼誇張嗎？"
"有的，"楊麗華無比認真，"小龍以前都不敢往大哥面前湊，可是你看我們剛到家的時候，大哥還遞給小龍一塊我們留在家裡的冬瓜蜜餞呢，以前可是見不到這樣的情景。"
"哦？"程夏有些好奇了，"他以前都冷冰冰的嗎？"
"是啊，"楊麗華眼神轉了轉，有些回憶性的說，"我從小時候記事起，就不敢跟大哥說話，大哥從小就不愛說話，不跟爹說話，不跟我們親近，甚至連對著娘的時候都很少言語，反正我是幾乎不見他開口的。"
這麼冷？
楊麗華繼續說，"而且爹孃也很奇怪，爹就是對我們生再大的火氣，動手打娘或者我和二哥的時候，都不會碰大哥一下，娘就更奇怪了，從來不抱著我們去跟大哥玩，就是我們主動去親近大哥，娘都把我和二哥帶開的，然後再交代我們，以後不準往大哥跟前湊。所以就導致了我和二哥很怕很怕大哥，想親近吧，都不敢。"楊麗華依舊心有餘悸的撫了下胸口。
"大郎今年多大了？"程夏一邊往山上走一邊問了一句。
楊麗華還仔細想了想才回答，"聽娘說應該是二十左右吧，具體我也不清楚。"
"什麼，你不知道？"哪有自家兄弟姐妹都記不得多大的。
楊麗華以為她不信，再次強調了一遍，"我真的不知道，娘都不說，我們問了她也不說，所以我也不敢問了。"
這個楊大郎，看著還真的是個謎啊。
福由心至的，程夏突然想起下暴雨那天楊麗華和楊獵頭陳氏吵架的時候，楊獵頭脫口而出的話了，他好像提到過一句，說陳氏是破鞋？
"麗華，娘在嫁給爹之前嫁過人嗎？"程夏小心的問了句，畢竟私下討論長輩的事有些不太好。
楊麗華倒沒覺得什麼，一邊扒拉著上山路上的雜草，一邊無意識的答了一句，"娘以前嫁過人，大哥是娘帶過來的。爹覺得抬不起頭來，所以一直對娘冷嘲熱諷的，還總是打罵，娘呢，也覺得自己就低人一頭了，所以被爹打了也不敢吭聲。"楊麗華聳聳肩，"娘每次被爹打了，就把氣出到我頭上，覺得如果我是個男孩，她在爹面前就更抬得起頭來了。"
看來楊麗華經常反駁陳氏，也是以前沒少受氣啊。
楊麗華看程夏停到死亡禁地的那片玫瑰花叢中，趕緊謹慎的問了一句，"大嫂你帶我來這裡幹嘛啊？"
程夏看她害怕的樣子突然輕笑出聲，"你不是想要口脂嗎，不摘玫瑰花怎麼做呢？"